這算什麼?
酒宴上,陳默臉色沉下來,雖然他沒準備參加這個招親,但這種被人欺騙的感覺還是讓陳默很不舒服。
“東……家……”巴塔乾掙脫了兩人,對著陳默叩首道:“請東家幫我,巴塔乾願意向東家獻上忠誠,我們是真心相愛的。”
“把事情好好說說。”陳默這段時間教巴塔乾漢語,巴塔乾漢語說得不怎麼樣,倒是陳默將蒙奇兜訥的話學得差不多了。
故事倒也簡單,巴塔乾帶著自己的商隊來大漢想要做一趟買賣,隻是路上遇到了沙暴,自己跟部隊走散了,隻能一直朝著東方走,他也不通這邊的語言,在雲中的時候遇上了獨孤族長的女兒,被對方救下。
然後的事情有些俗套,就像雜書中說的那般,憨厚而正直的巴塔乾跟獨孤部落的貴族相愛了,幕天席地那種,但獨孤族長顯然不願意自己的女兒嫁給這麼一個人,本是要殺他的,奈何女兒不爭氣,隻能將他打為奴隸賣了,已經是半年前的事情了,最近發現女兒肚子開始不對,獨孤一族想要遮醜,這才想要匆匆招親。
所以說,招親這種事情多數都是騙人的。
“巴塔乾如今是我身邊書佐,也算有個出身,而且也是蒙奇兜訥那邊的士人,要說身份,其實也不算差。”陳默看著獨孤族長道:“若族長願意,可讓巴塔乾娶了令女,巴塔乾以後會是我身邊的官員,不會虧待了他,這邊也不會落了麵子。”
鬨出了拓跋鄰這事,招親顯然很難再繼續下去了,陳默的目的,是讓獨孤部落歸附,下一步,他準備接掌雲中、定襄,獨孤部的支持很重要,如果獨孤部能入自己麾下,這雲中之地完全可以作為一個試點,也是並州跟草原的貿易重點,也是產精銳騎兵的地方。
獨孤族長看了看巴塔乾,又看了看陳默,隻能點了點頭:“便依將軍。”
“對了。”陳默頓了頓,看向獨孤族長笑道:“不知獨孤族長這邊還有沒有年輕貌美的女子?”
“將軍之意是……”獨孤族長皺眉看向陳默,對方不像是個貪戀美色之徒。
“此乃我麾下大將典韋,想討個草原妾氏,但尋常的太過醜陋,帶回去也不好看。”陳默坐在胡床上,看著獨孤族長道:“族長放心,雖說是娶妾,但這妾也有高下之分,我可以做主,以最正式的禮節讓他迎娶。”
也不知道典韋咋就好這口,漢人女子溫婉賢良,不過人各有誌,既然典韋喜歡,他這個做主公的也該幫幫忙,再說之前的事,自己這位悍將可是給雷的不輕,要知道典韋此前可是已經將這族長女兒當成囊中物了,誰知道上演了這麼一出,自然是不能要了,而巴塔乾陳默也想保下來,另一個文明的東西,現在才露出冰山一角,陳默還想知道更多呢。
獨孤族長點點頭,看了典韋一眼,人是醜,不過草原上強者為尊,對樣貌要求反而不高,重要的是強悍,這一點,典韋很符合,草原上好看的女子,多是貴胄之女,還是能找到幾個的。
這件事定下來之後,陳默開始跟族長談論一些未來規劃的問題,畢竟族長的女兒嫁給了陳默的部將,雙方也親近了一些。
而且如今獨孤部也有意內遷,陳默現在希望他們內附,自然正合獨孤部的心思,不過在這權利的問題上,還有待商榷。
獨孤部是農耕加放牧的模式,也會耕作,隻是長城以北每年降雨不足,並不適合耕作,這也是不少部落內遷的原因。
但在民風上,胡漢之間有著很大的詫異,要想強行融合,短時間內是不可能的,而且也不現實,大漢的戶籍製度,對於流動性極強的胡人來說並不適用。
所以陳默在這邊,決定用胡人的方式統治,也就是說,隻要願意內附的,陳默對他們來說就相當於單於,以單於的方式統籌部眾,但對這裡的漢民來說,陳默仍舊是並州刺史,這邊的城池也會逐漸恢複,成為這些內附百姓跟大漢之間的樞紐。
當然,也有一些相應律法,不算太複雜,隻有寥寥幾條。
首先,選擇內附的部落,必須說漢語
其次,為了保證人口增長,擔心孩子在戰亂中有什麼損傷,五歲以下的孩子官府會建立專門的衙署進行統一的養育
其三,考慮到胡人和漢人生計不同,稅賦方麵會立下新的稅賦,隻要願意向朝廷繳納稅賦,不但可以享受衙署幫忙養育孩子,還可以獲得糧食以及生活用品方麵的補助,當然,未曾登記在冊的,不會享有這些待遇,稅賦也不高,隻有一成,草原上也是要向單於交稅的
當然,除此之外,如果陳默這邊征召戰事,在冊部落是需要派遣將士出征助戰的。
另外,對於兩族通婚,陳默是持鼓勵態度的,至於是否會有相關政策,這得看後續,如今跟獨孤部商量出來的算是草案,以後會隨著民情不斷修繕,此外對於願意內附的鮮卑部落,陳默也是抱著歡迎態度,但前提是必須登記造冊,此外雲中會有一支常駐兵馬來防備外敵入侵,陳默接受內附,但不接受內遷,不願意接受歸附的部落將會被驅逐。
全麵整合還不是時候,到時候陳默會派人來雲中郡做太守,眼下擬定的政策也隻是試行版本,新的問題肯定會不斷出現,隻有問題出現了,才能想解決辦法,現在在這裡空想也沒用。
這一夜,賓主儘歡,次日清晨,陳默讓人將拓跋鄰帶到自己麵前。
“幾個問題,如今草原上做主的勢力有幾個,魁頭麾下,像拓跋部這樣的大部落有幾個,還有分布。”陳默看著拓跋鄰笑道:“回答我,我可以接受拓跋部落贖人。”
“你認為我會說?”拓跋鄰不屑的看著陳默道。
“為何不會?”陳默坐下來笑道:“看得出來,你是個硬漢,不會被皮肉之苦屈服,但這世上的事情,都是由價值的,這些情報,就算你不說,我費一些人力也可以得到答案,所以價值不過是一些時間而已,但我現在並不缺時間,也就是說,這些問題,從你嘴裡說出來和我自己查出來區彆其實並不大。”
“告訴你這些,你得放了我。”拓跋鄰思索片刻後,看著陳默道。
“放是不可能的,我說了,我隻接受贖人,做錯事就該受懲罰,從我大漢開國至今,辱我大漢者,便從未有過好下場,我接受贖人,已經是對你的恩惠。”陳默笑道。
“那我為何要說!?”拓跋鄰怒道。
“至少這樣,你有機會重獲自由,而且可以少受一些皮肉之苦。”陳默笑道。
“我鮮卑男兒死都不怕,還會怕刑罰?”拓跋鄰傲然道。
“其實你對刑罰可能有些誤解,抽鞭子、打板子那隻是普通刑罰,我們的刑罰有很多,血腥一些的可以淩遲,將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來,每片不過一兩,要割三百六十刀才會讓你死,若是文藝一些,可以讓你一直不睡,活活困死,人終有一死,死自然不可怕,但可怕的是生不如死,這樣的刑罰有很多,隻是不知道你可以支撐多久?為了這些隻要仔細打聽便能得到的情報,被折磨的生不如死,真的值得嗎?”陳默笑問道。
拓跋鄰突然覺得,自己昨夜對待漢人的那些戲耍手段很幼稚,看著陳默,舔了舔嘴唇道:“草原上如今東部鮮卑最為活躍……”
最終,拓跋鄰還是將這些事情全數交代。
“你這次為何要來獨孤部?”陳默點點頭,這些信息跟他了解的差不多。
拓跋鄰皺眉看著陳默:“剛才的問題已經回答了,我拒絕回答其他。”
“但我隻說回答我,我會容許拓跋部贖人,但並未說隻是回答那幾個問題啊。”陳默笑道。
“卑鄙!”拓跋鄰瞪著陳默嘶吼道。
“是你理解有誤,與我無關,這個問題是能否放你回去的關鍵。”陳默看著拓跋鄰道:“我得確定拓跋部對我大漢是何態度?”
拓跋鄰猶豫片刻後,將自己此番南下的目的說了一遍,陳默猜測的不錯,拓跋部確實有南遷之意,自去歲以來,草原上水槽開始減少,這對於依靠放牧為生的牧民來說,是個災難,這也是這兩年鮮卑頻頻南下劫掠的一個重要原因。
不過他們希望能讓獨孤部牽頭,對大漢進行一番試探,然後再做決定。
陳默點點頭,又問了一個問題。
“你又騙我!”
“我隻說是關鍵,可沒說是全部。”
人的底線一旦破開,很多事情就容易多了,拓跋鄰是否是硬漢這個沒人知道,但他的底線已經在陳默的誘導下一步步被撕裂,一直到最後,幾乎將自己知道的所有情報都說出來了,當拓跋鄰離開陳默大帳的時候,雙目無神,兩腿虛浮,若非典韋一直守在門口,知道裡麵沒發生什麼不健康的事情,他都懷疑陳默將拓跋鄰給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