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陳公子喜得佳人。”廳堂裡,隨著袁紹話音落下,一群人開始朝著陳默抱拳。
陳默看著眾人,心中苦笑,中計了!
袁紹沒有提任何要求,又是宴請,又是高抬,最後還要送個女人給自己,今夜的一切,都透著一股古怪,以袁紹如今的地位名望,就算有事相托,就憑曹操的關係,陳默也不會拒絕,如此有事吹捧,又是送美女,而且送的還如此自然,袁紹所求之事怕是不易。
陳默有自知之明,自己身上,能得袁紹所用的,恐怕也隻有如今這點軍權了,當然,袁紹如此大的場麵,恐怕要的不是自己手中那點兵權,而是……鮑鴻!?
陳默在短時間內進行了許多推測,自己如今手中這點權利,恐怕入不得袁紹法眼,更不值得如此大場麵,最大的可能,袁紹在出任佐軍校尉的第一天,已經開始思考著並掉鮑鴻的兵權。
但以鮑鴻對袁紹的態度,陳默相信,甚至不用袁紹自己開口,隻需露個口風,鮑鴻恐怕會將自己的兵權拱手相讓,又何必費儘周折?最後還落在自己身上?
當然,也可以說是陳默想多了,因為按照袁紹之前所說的春暖閣規矩,雲思確實該跟著自己,看曹操的態度,顯然這個規矩並不是假的,但之前為何不說,反倒現在來說?
這些思慮,說來挺長,但在陳默腦海中,也隻是一閃而過,聽著周圍的恭賀之聲,陳默扭頭,看向身邊微微低頭,不敢言語,卻又忍不住看向自己的雲思,心裡沒來由的一軟,隨即卻是將這絲突入其來的情緒拋開。
溫柔鄉果然是英雄塚!
深吸了一口氣,陳默伸手,在雲思驚喜中帶著幾分畏懼的目光中,牽住她的小手,陳默對著袁紹微微一禮道:“如此,便多謝本初公好意,此番算默欠袁公一份恩情,他日若有機會,必當厚報。”
這算是向袁紹表示這個人情,他接下了,若袁紹有何要求,他會回報。
當然,就算真有,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說。
袁紹沒有什麼多餘的表情,隻是哈哈笑道:“明日便著人備一份厚禮,就算是給雲思的嫁妝。”
“多謝家主!”雲思連忙對著袁紹行了一個大禮。
“不必多禮,以後也不必叫我家主。”袁紹搖頭笑道:“明日會將你的身楔一並送去,也算脫了賤籍。”
接下來的飲宴自是賓主儘歡,這一次,陳默沒有喝醉,也沒有留宿,直接帶著雲思回了臧府。
……
“公子,這位阿姊是何人?”娟兒看向雲思的目光有些警惕和不善。
“我的妾氏。”陳默簡單的洗了把臉,讓頭腦更加清醒一些。
“妾?”娟兒難以置信的看著陳默,怎麼直接帶回個妾來。
“嗯,你先出去,莫要讓任何人靠近。”陳默點了點頭,也不想解釋什麼,也沒必要解釋。
“喏~”娟兒情緒明顯低落下去,微微一禮,躬身出門。
“妾身服侍夫君就寢?”雲思被陳默看的有些不臉紅,輕聲問道。
“不急。”陳默搖了搖頭,跪坐在草席上,指了指對麵的位置,看著雲思道:“有些事,想要詢問一番。”
“夫君請講。”雲思依言跪坐在陳默對麵。
陳默仔細盯著她的雙眼,沒有說話,直到看的雲思有些不自在,方才突然開口道:“袁公有何吩咐?”
“?”雲思茫然的看向陳默,隨後搖了搖頭。
“將你們的規矩倒著說一遍,不必倒背,隻需大意相差仿佛便可。”陳默又說道。
雲思不笨,也反應過來,有些心痛,點點頭,仔細回想一遍,將自己所知的規矩倒敘了一遍。
是真的?
陳默皺眉。
“公子可還有所疑惑?”雲思強笑道。
陳默點了點頭道:“今夜飲宴之前,袁公與你說過何話?”
“隻說今日會成全我一樁喜事,此事也並非袁公所說,乃是閣主所言。”雲思搖頭道:“公子若是不信,妾身願意離開,不會再來打擾公子清淨。”
“此事確實我所行荒唐,隻是今夜之事,頗有蹊蹺,既然你不知情,便等明日袁府來人便知。”陳默搖了搖頭道:“夜已深,你先去歇息吧,娟兒。”
“奴婢在!”一直等在門外的娟兒聞言推門而入,看著衣裳整齊的兩人,沒來由的樂了:“公子有何吩咐。”
“莫名其妙,樂什麼?雲思以後便是我的妾氏,我在洛陽期間,會長居於此,你且為她安排一間廂房,離我的房間莫要太遠。”陳默皺眉看了看娟兒道。
“喏!”娟兒一禮,對著雲思笑道:“阿姊隨我來。”
“有勞。”雲思對著陳默一禮後,跟著娟兒離開。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便見臧府管事前來報知袁府來人。
“快請。”陳默起身來到正廳,正看到一位熟人端坐廳中,見到陳默過來,微笑道:“看來子源對陳公子頗為看重,竟將這處宅院都贈予公子。”
“隻是暫住,此處宅院,仍屬恩師。”陳默來到主位跪坐下來,看著眼前的何顒道:“卻不知本初公竟讓伯求先生過來,早知如此,便該出門相迎才對。”
“此次前來,乃我主動請本初讓我代勞。”何顒搖了搖頭笑道:“一來,陳公子雖然年少,但才學德行於太學院中,怕隻有楊公子方可相比,顒欲結交一番,來的唐突,還望公子不怪。”
“伯求先生願與我相交,乃默高攀,怎敢怪罪?”陳默擺了擺手,心中也放下對雲思的戒備,對著何顒道:“既然有一,必然有二。”
“公子覺得,鮑鴻此人如何?”何顒問道。
“默與鮑將軍相識不過一日,況且默屬鮑將軍直屬,妄議上官,實非君子所為。”陳默搖了搖頭道。
“那你可知本初如何評他?”何顒問道。
“不知。”陳默微笑著在心中加了一句:亦不想知。
“誌大才疏,諂上欺下。”何顒歎了口氣道:“此番陛下立新軍,設八校之職,卻將此等重任交於此人之手,實乃令人惋惜。”
“伯求先生,在下不過一介軍侯,上官之事,在下不好評說。”
“莫要妄自菲薄,據我所知,在騫碩剛剛入營,向陛下進讒誣陷高順之時,曾以你年歲為由,對你十分輕視,但近幾日,那騫碩對你卻頗為推崇,言你治軍有方,雖年幼,但未來卻是我大漢良將。”何顒歎息道:“能讓那閹宦這般改口,以公子家財,恐難讓其改口,加上陛下對新軍頗為重視,所以,顒猜測,公子定有過人之處,加上此番西園選將,其餘人表現平平,才讓那閹宦如此推崇你。”
也就是說,自己已經進入天子視線了?
“默隻是做好為將者本分爾,不敢言其他。”陳默謙虛道:“伯求先生有言,不妨明言。”
何顒打量了陳默幾眼,點頭笑道:“難怪那曹孟德對你如此推崇,這般心性,他日必成大事。”
陳默隻當他放了個屁,這洛陽之中,旁人明槍暗箭不怕,最怕的便是被人捧殺,這次雲思之事,算是給陳默上了一課,以後外出飲宴,這種花招還需要多多提防,等一會兒送走了何顒,他準備跟雲思仔細詢問一番春暖閣的這個規矩。
“公子可知,如今朝局如何?”何顒笑著不充了一句道:“公子若再推脫,便是看不起顒了。”
“不敢。”陳默搖了搖頭,想了想道:“宦官乾政,使天下綱常混亂,僅有太尉袁公與大將軍為士人在朝堂上爭得一席之地,隻是目下也隻能求存,不過黃巾之亂以後,陛下解除了黨禁,我士人之力有了不少提升,需托庇於大將軍,方能不被那閹黨迫害。”
“何進不過一介屠夫,有何資格庇護我等?”何顒冷哼一聲,言語中,充滿了對何進的不屑。
何進的屠戶出身,至少何進這一代,難為士人認可,若是何家能夠三代都掌權,並經營好名聲,或許可入世家之列,但眼下,並不被承認。
“但他手握天下兵權,所以……本初公是想要我或者說鮑鴻手中兵權?”陳默皺眉道。
“不,新軍乃陛下所立,向陛下效忠,本初之意,是我等士人該團結一致,如此,如此,我等手中有了兵權,方可與那閹黨相爭,也不必再托庇於屠夫門下。”
“但此事為何不去尋找鮑鴻?”陳默皺眉道:“依我看,那鮑鴻頗有與本初公結交之心?”
“要掌兵權,也需良將,公子以為,那鮑鴻可是良將?”何顒反問道。
“默不知。”陳默搖了搖頭,雖然袁紹和曹操以及眼前的何顒都表達過對鮑鴻的不屑,但陳默判斷事情,需得親自看過才算,他沒見過鮑鴻帶兵,不好評價,若以人品來衡量才能,陳默覺得這種想法並不聰明。
“本初之意,待你取代此人之時,佐軍、典軍、下軍三校,兵權上已不懼那騫碩,我等在洛陽也可製衡雙方。”何顒看著陳默。
“默年幼,恐……”陳默搖了搖頭,自己的年紀,想要上位很難的。
“汝南葛坡賊作亂,我等會促成陛下派鮑鴻所部前去平亂,你也無需害他,到時候,你二人所為會有人如實上報陛下,至於能否奪得這一校之權,卻還要看公子手段。”何顒看著陳默道。
“代我告知本初公,多謝本初公厚愛,默定當儘力而為。”陳默點點頭,看似是在幫自己,但此事之後,自己身上,就打上袁家的印記了,但在這朝廷之中,陳默也算看出來了,你若哪邊都不站,最後反而容易被彆人針對,得有個靠山,袁家……似乎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