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望移出本相,動身上路那一刻,聖猿山中聖猿已經知曉,立即就帶六個妖祖在群山外等著迎接。
嗯,等了幾個時辰而已,西望夫人飛得慢了些,到的時候天已大亮,旭日正東升。
攔路那兩家修士門派,已被聖猿記住,等著討得渾家句話,就去全打殺乾淨。
終於見麵那一刻,妖聖嘴角哆嗦著:“老婆子......”
他身後,無冤幾個都躬身叫“夫人”,唯獨二十一叫了聲“姐姐”。
四名妖王在西望身後,趕緊給一乾大佬們施大禮。
添香、曉曉、曉事三個,更不用說。
對著聖猿,西望夫人淡淡道:“老娘和這鹿妖的話,該逃不過你的耳,你知曉老娘為何回山的,當未想差?”
聖猿鐵皮急點頭:“知曉,知曉,不會為難老婆子!”
西望夫人道:“那好,白鹿妖,帶老娘去你山場,老娘本相安你家去!”
聖猿急叫阻止:“那可不成!”
西望夫人瞪過來,聖猿瞟一眼三七妖,直言道:“你本相不許留在二十一地界!”
二十一臉色頓時難看無比。
西望夫人大怒,伸手一招,桃木杖現出來,劈頭蓋臉就往聖猿頭上抽去。
她這木杖,鹿妖早都知曉威力,此次未現出虛影,直接桃木杖本體抽打!
鹿妖將還看不出輕重,但無冤、金鬃、磨牙幾個,眼皮子都在跳。
聖猿雙手抱住頭,任她“砰砰砰”擊了七八棍。
等西望夫人收起木杖,他聖猿之軀,手上、頭上皮肉全裂開了好些,露出裡麵的紅肉與白骨,不過倒無一滴血液流淌出來。
四個妖王膽戰心驚,想要離開,卻不知怎麼開口。
待西望夫人收手,聖猿才賠笑道:“老婆子你若真要安身在白鹿兒山場,俺老猿就把兜風嶺搬過去,或把猿山搬來也成!”
這下,白鹿妖也大吃一驚:“搬...搬山?”
聖猿眼睛一瞪:“你以為本聖聖號是白來的?”
未能解氣,西望夫人氣鼓鼓地道:“待這蹩腳郎中治好病,老娘得晉了妖聖,非叫你嚎不可!”
在外妖麵前,臉麵有些不好看,聖猿衝那四個妖王叫:“要滾快滾!”
狂牛王等俱如蒙大赦,再施禮後,立即飛走。
聖猿轉頭,揮手將三個小妖丁移到龍頭山去,才衝西望賠笑道:“老婆子便未晉妖聖,俺老猿如今也聽話得緊,你吩咐的事,絕不敢違!”
聖猿在夫人麵前這模樣,無冤幾個老妖祖早都知曉,唯新晉的尾盤覺得稀奇,看得有趣。
當然,還有個鹿妖將也是如此。
西望怒叫:“老娘要等這白鹿兒治病,自是留他山場才便宜!”
聖猿搖頭道:“你去與他爭山場靈氣,俺老猿說不定還得貼補些靈根,且待你得治好,總不好反搶了他山場,又再移一回本相?”
鹿妖瞧著,這位聖猿嘴裡說著聽老婆話得緊,卻一直都在爭辯,未退讓過半點,果然還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西望夫人拿他也是無奈,瞪著眼不再吭聲。
聖猿撓頭道:“要不然,俺讓二十一和尾盤換地界?你放心,直接移那平頂山,不會傷他根本!”
尾盤傷害不大,但要損及幾千年與天地融合的法相本事,二十一都不顧另幾位妖祖在場,直接對聖猿怒目而視。
對這倔到底的老猿,西望夫人真的頭疼,隻得揉著額頭道:“罷,本相就先安回猿山!若救不回孩兒,老娘再搬走就是!”
聖猿點頭道:“俺們去龍頭山談話!”
白鹿妖終於插上嘴:“聖猿爺,三千裡凡人生靈哩?”
聖猿瞅他一眼,答道:“要討好蹩腳郎中,指望你那有道意的神通晉級,本聖哪敢不聽?小妖昨晚都遣散了哩!”
說完話,他仰起頭。
聖猿山東麵那三千裡地界上,就有個聖猿虛影憑空出現,兩腿間距都有數十裡,頭顱高聳入雲,真正如同天神!
人間世界,那老叟驚呼,那小兒止啼,那雞犬噤聲!
隨著本體一致,巨大虛影咆哮吼道:“全滾出去,兩月之後,本聖令孩兒們出山!”
聽這聲吼,人間世界又有無數驚惶失措聲,眾多中小門派修士則彈冠相慶,歡呼一片。
玄天派中,元一壽鬆口氣,隨即又有無數煩惱襲上身。
千年的時光,對於脫去壽命桎梏隻與天劫熬的大修者來說,不過一段記憶,凡間百姓呢?
這裡黃土下,已埋了四五十代人!對許多凡民來說,遷來千年,此地已是他們祖祖輩輩安居之地,現在,要被逼著背井離鄉了!
聖猿限令兩月時間,或許算得充裕,但哪個小民屋中不是破家值萬貫,想想要搬遷的三千裡路上這麼多民戶,也夠要掙功德的張一福頭疼的!
這些凡民、中小門派搬遷回來後,又該安置在哪裡?自家難道就不頭疼麼?
“傳信給老八,”元一壽終於張口,下令道:“聖猿出世,想必那幾家都清楚了,還等著看戲!讓老八與他們說,須彌山洲再遷民過來,玄天派一戶都不接!”
聖猿山邊,鹿妖卻是大喜,待聖猿收起法相,賠著笑又問:“俺老鹿的書和兩個仇家哩?”
聖猿奇道:“你不是換掉所求?本聖先前已允了,還要甚書?報甚仇?”
白鹿妖苦臉叫:“聖猿爺,指尖大的事兒,何必與俺個小妖將較真?”
聖猿“哼哼”兩聲,問:“那你倒是說,小妖將指尖大的事兒要緊,還是本聖救孩兒要緊?”
鹿妖忙點頭:“是小妖的不是了!自然是聖猿爺救孩兒要緊,不該耽擱半分!”
聖猿點點頭,又問:“聽說你甚能挨疼,不太懼剝皮抽筋,隻怕日辣?”
白鹿妖愕然中,聖猿再道:“本聖已叫尾盤吩咐他門下,尋山中最辣的來備用,救孩兒、治渾家,何事出了差錯,總要叫你受用夠!”
“砰!”
卻是西望夫人又抽出桃木杖,再給他頭上一擊,又打得那頭皮破裂。
新晉妖祖尾盤眼角直抽抽,西望罵道:“天下有你這般嚇郎中的?”
聖猿“嘶”地輕抽口氣,對夫人賠笑道:“俺不是怕他不上心!”
鹿妖想著,以後西望夫人再說“要叫你嚎”的時候,真要當心,不是說笑的。
嘴裡卻急答:“小妖敢不用心?聖猿爺寬心,俺老鹿定是十二分儘心!”
說話間,六個妖祖已起飛,都往龍頭山去。
偌大個聖猿山,對已與山場天地完全交融的聖猿來說,最南邊大漠到最北海岸邊,三萬裡路也隻需幾炷香的功夫,不過要顧及妖祖們,特彆還有個大妖將,議事之地隻好選就近的。
被聖猿親自攜著前行,速度之快,導致鹿妖眼中看不清景象,隻有些光影閃過,眨個眼的功夫,嗯,龍頭山到了。
把妖祖們全甩在後麵,丟下鹿妖,聖猿才惡狠狠地道:“白鹿兒你看!”
聖猿身上被西望夫人幾棍子敲打出來的皮肉傷還未開始愈合,鹿妖正有些稀奇,聽到招呼,忙抬眼看。
原煉真閣山門前,有個花豹頭趴地上,身子一動不動;再往下,又直挺挺跪著兩個人形妖怪,是一男一女。
原來那花豹舌頭被拉出很長,用個長木釘釘在地上,它隻能將就舌頭,把頭貼伏在地。
神識掃過,花豹似乎是位妖王!後麵直挺挺跪著的兩個,倒隻是妖丁。
聖猿聲音響起:“這廝愛吃猿猴腦,金剛鐵臂猿的也想吃,本聖就捉來,釘住他舌頭百日,稍稍懲戒!”
“該賞你的,半分不少,五派的書已全收來,你那兩個仇敵也都拘著!不過你也瞧好,本聖不是個大度的,若是不儘心,也有得你好受,幾百斤最辣的椒真已備下!”
這小家子氣的聖猿!鹿妖苦笑道:“俺老鹿確實曉得了,聖猿爺放心,不敢不儘心!”
應過後,鹿妖轉開話題,又指跪豹妖後麵的男女問:“這兩位妖丁,咋也惡了聖猿爺?”
搬山大聖鐵皮斜瞅著他道:“這兩個沒本事惡到本聖,是孩兒惡了位大妖將,自家尋來求情的!”
鹿妖反應過來:“尋俺老鹿?那虎妖的爹娘?”
聖猿頷首。
鹿妖走過去,問這男女妖:“死鬼那廝,並未被種念頭咒的,一心隻做妖奸害妖,俺老鹿為何要給他活路?”
聽這白袍妖怪就是念念不忘打殺自家孩兒的鹿妖,男女妖一起哭嚎起來,女妖邊哭邊道:“隻怪俺們不幸,被仙人洞修士捉住做妖奴,俺孩兒為免俺們淪為菜奴,才多害妖族性命!爺爺饒他一命哩!俺們兩口兒替他死也成!”
“菜奴?”
這下改男妖答道:“仙人洞的修士,最是可惡!他家燒得一手好靈菜,遠近修士都愛來吃,賺得靈藥不少,就常養些菜奴備著,三五日割肉去做菜,又給治療,常要割上十來年才死!俺們虎妖身上,虎鞭、虎骨都是極有名的,俺孩兒若不賣力些,俺們兩口兒就都要去做菜奴!”
白鹿妖心中頓時一軟,轉頭看聖猿,聖猿道:“本聖可解念頭咒,不過妖奴太多,也不好解救,驚動一個,後麵的隻怕都要被咒死,才允了五派妖奴換命!不過仙人洞可惡,許他等妖奴換命,等解掉念頭咒後,才又叫捉回來,正好給白跑來的小妖們開席麵,昨日就吃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