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十四年的最後一天，李寬足不出戶。
楚王府彆院裡頭，熱鬨非凡。
彭漢生早早的就洗漱一番，換上了嶄新的衣服。
今天的天氣晴空萬裡，李寬乾脆讓來福將除夕夜宴安排在了空曠的院子當中，整個王府上千號人，全部都齊聚在一起，感受這歡快的日子。
“李連，聽說全幾天楚王殿下同意你在暖房裡麵培養的萊菔用來作為種子，明年開始大規模推廣這個新品種呢。”
彭漢生來到院子的時候，那裡已經人山人海。
自然而然的，他就站在了同樣是太極宮太監出生的李連的身邊。
他們兩當初作為冗員清理出宮的時候，可謂是對前途充滿了彷徨。
彆看他們在宮裡當值的時候，長安城裡的勳貴百姓似乎都高看他們一眼一樣。
其實大家到底怎麼看待太監，他們心中門清。
不過，到了楚王府之後，日子卻是跟他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托楚王殿下的福，這萊菔總算是長得又白又大，一顆就有四五斤重。跟當初那拳頭大小的模樣，著實變化不小。這長安城的百姓，以後在冬天不僅可以吃到菘菜，也能吃到萊菔了。”
李連對自己的培育成果也比較滿意。
當然，這也就是在彭漢生麵前，他才會這樣毫不掩飾的將自己的情緒表露出來。
“林升也過來啦。正好，你們兩一個負責雞蛋鴨蛋的孵化，一個負責暖棚作物的培養，剛好可以交流交流各自的收獲呢。”
就在彭漢生跟李連說話的時候，林升也走了過來。
他們三個，算是太監裡頭混的最好的了。
在楚王府彆院裡頭，都有自己單獨的房間，不用跟一些下人擠在一起。
“聽說今晚楚王殿下讓人準備了許多五糧液和燒刀子，二鍋頭也管夠呢。一會我們可得好好喝幾杯。”
林升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很是感慨的看著彭漢生跟李連。
“師父，原來你在這裡啊，我真到處找你呢。”
彭恩寵旁邊冒了出來，加入了彭漢生等人的聊天隊伍。
“彭恩，聽說如今你已經是觀獅山書院醫學院附屬醫館的坐館郎中了，可喜可賀啊。”
“是啊，沒想到漢生的手藝，居然會以這麼一種方式得到傳承啊。”
看到彭恩，李連和林升就覺得彭漢生才是三人裡頭真正的贏家。
彭恩父母早亡，基本上是把彭漢生這個師父當做父母一樣的看待。
當然，彭漢生教授起自己的本事來，也是一點也不藏私。
所以彭恩在林然麵前才能得到重用。
“李連，你也不用羨慕，許參軍不是說從明年開始，讓你也抽空去觀獅山書院農學院給學員們授課嗎？那些可都是天之驕子，到時候都算是你的學生呢。”
彭漢生看到李連一臉羨慕的樣子，連忙謙虛了一番。
……
“紫霞，這邊！”
院子的一角，武郭揮舞著小手召喚著剛剛進來的紫霞。
自從她們合作開設了麵包新語，日常的聯絡就頻繁了很多。
有了事業的女人，精神狀態也完全不同。
“武郭，你這裙子好漂亮呢，跟你的膚色和身材實在是太搭了。”
紫霞滿是笑容的來到了武郭的身邊。
雖然麵包新語的合作人裡頭還有兕子和房遺玉，但是紫霞跟武郭的關係卻是最好的。
一方麵，兩個人的年齡差距相對沒有那麼大。
另外一方麵，兩個人的處境相對類似。
“紫霞姐姐你這嘴倒是跟吃了蜂蜜一樣，也不知道誰有機會嘗一嘗到底甜不甜呢。”
作為武媚娘的妹妹，武郭雖然跟自家姐姐一比有很大的差距，但是並不表示她就不聰明了。
對於紫霞這個閨蜜，她自然也是有著自己的相處之道。
“切，你這丫頭，嘴皮子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聽說今晚楚王殿下會給大家一個驚喜哦，我們找個位置坐下吧，看這天色，宴席應該很快要開始了。”
“驚喜？”
紫霞微微露出一絲驚訝之情。
能夠讓李寬稱作驚喜的事情，一定很值得期待吧？
雖然如今她的心態已經擺的比較正了，不過對於跟李寬相關的事情，還是一如既往的關注。
“沒錯，我也是聽姐姐說的。不過到底是什麼事情，卻是連姐姐都不知道呢。”
武郭臉上也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
“楚王殿下！”
“王爺！”
“王妃娘娘！”
伴隨著人群之中陸續響起了各種各樣的問候，大家都知道李寬出來了。
“大哥，王府裡頭如此盛況，先王地下有知，也應該感到欣慰了。”
來福和來壽站在院子中，看著李寬、程靜雯、武媚娘一行人出來，心中忍不住一陣激動。
他們兩對楚王府的變化應該是最有發言權的。
特彆是來福，當初為了這個王府，可謂是嘔心瀝血，每每想起那十幾萬貫的外債，晚上都睡不好覺。
當李寬為了還還債把楚王府裡所有的值錢玩意都售賣給王富貴的時候，他的心都要疼的無法呼吸。
沒想到那卻是楚王府的一個轉折點，之後李寬帶著眾人走出來一條完全不一樣的道路出來。
“王爺自小聰明伶俐，以前是沒有把心思用對地方，最近十年就不一樣了。陛下的龍子龍孫，哪個比得上他？”
哪怕是麵對的是自己弟弟，來福臉上也是一臉傲嬌。
“大哥，這話可不能亂說，小心隔牆有耳。”
來壽要謹慎一些，雖然今天在場的都是楚王府的人，但是難保不會有一些其他家族的眼線在裡麵。
“來福叔，王爺讓您過去跟他坐在主位上呢。”
這時候，晴兒過來招呼來福過去。
作為李寬的貼身丫鬟，晴兒在王府裡麵的身份地位也是很不一般。
甚至可以說除了程靜雯和武媚娘，就沒有哪個女子在楚王府的地位比得上晴兒了。
當然，小玉米不算在內。
“這……晴兒，我坐在這裡就可以了。這麼多人，我跟著坐在主位上不好。”
雖然私下裡也有坐下來跟李寬一起吃飯，但是像這種比較正式的場合，來福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帶頭壞了規矩的。
李寬也知道這一點。
但是知道歸知道，該叫的還是要叫的。
……
“二師兄，楚王府裡的除夕，每年都這麼熱鬨嗎？”
盧照鄰跟在狄仁傑後麵，眼花繚亂的看著院子中的場景。
雖然範陽盧氏是天下有數的大家族，老宅的占地麵積也一點不比楚王府彆院要小。
但是，從小到大。
嗯，應該是從小到現在，盧照鄰都沒有渡過這樣的除夕。
世家大族，最是講究禮儀，哪裡可能出現這樣與民同樂的場景啊。
“這個大師兄比較有發言權，我也不是很清楚。”
狄仁傑對眼前的熱鬨場麵也充滿了向往。
狄家在太原雖然比不上盧家在範陽顯赫，但是家中的規矩一樣不少。
也就是拜入李寬門下的這些日子，狄仁傑才真正的過上了自由自在的生活。
“師父覺得規矩這個東西，放在心中，守住心中的底線就可以，沒有必迂腐不堪。所以楚王府裡頭，上下尊卑看起來似乎沒有那麼嚴謹，但是其實大家心中對王爺和娘娘們的尊敬之意卻是一點也不比其他家弱。”
劉元作為最早拜入李寬門下的弟子，知道的自然要比狄仁傑和盧照鄰要多一些。
“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隻抓重點，隻看結果，其他的放手讓下人們去管理，師父越是信任大家，府中上上下下做事反而越是認真。整個長安城，沒有哪個勳貴人家的下人們有我們楚王府的團結的。”
狄仁傑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自豪的神情。
……
李寬沒有說太多廢話，隻是一盞茶的功夫，他就宣布了晚宴的正式開始。
很快的，廚房裡頭已經準備妥當的各種菜式就紛紛被端了上來。
肉管飽，酒管夠，青菜隨便吃。
李寬也不怕有禦史彈劾自己奢靡成風。
老子就是有錢，你咬我啊。
“阿耶，我要這個大雞腿！”
小玉米嘴上是很斯文一樣的詢問著，手卻是已經伸向了桌上的雞腿。
也不知道像誰，小玉米人不大，飯量卻是不小。
“王爺，今年是我們一家五口過年，明年就是一家六口了。也不知道靜雯肚子裡的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呢，最好是男寶寶，要不然像是小玉米這樣，以後王府可就永無寧日了。”
程靜雯看了看小玉米，再看了看程靜雯，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對於目前的這個狀態，程靜雯還是非常滿意的。
身在勳貴自家，她自然不奢侈能夠獨占李寬。
如今跟武媚娘相處起來，總體上還是比較融洽的。
大家都是聰明人，都知道對方的底線在哪裡，不會輕易給自己找不愉快。
“你這幼兒園過完年就趕緊開業，把這隻神獸關起來，大家就清淨了。”
李寬捏了捏小玉米的臉蛋，忍不住又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搞的武媚娘都希望自己的肚子裡的是個女寶寶了。
當然，這種想法轉瞬即逝。
李寬再喜歡女兒，武媚娘也都是希望生一個兒子出來的。
母憑子貴，這話可不是隨便說的。
“快了，等元宵過後，就差不多可以開業了。聽到太子殿下和楚王殿下的孩子都要進入幼兒園，這還沒有開園，就已經有上百個人來報名了。”
程靜雯有點無奈的歎了口氣。
她當然知道大家的心思是什麼。
“沒關係，我們來者不拒，到時候一人一個月給他收個一百貫的學費，也讓他們肉疼一下。”
什麼是貴族幼兒園？
這才是真正的貴族幼兒園啊。
反正收這些勳貴的錢，李寬收起來也不會心疼。
“啊？”
程靜雯微微張著小口，目瞪口呆的看著李寬。
自家王爺，這是……
掉錢眼裡啦？
“王爺，如果這個幼兒園可以允許一些富商的孩子進來學習的話，不要說一個月一百貫，就是一個月兩百貫，也有大把的人想要進來呢。”
武媚娘顯然對人心的把握非常準確。
對於商人來說，不管這個幼兒園教授什麼，哪怕是什麼都不教，隻要能夠跟這麼多勳貴子弟成為同窗，那就值得了。
這個時候，大家都會大氣的來一句：錢財乃是身外之物。
“王爺，媚娘，你們這是……太壞了。”
程靜雯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李寬一會跟左邊的程靜雯說幾句話，一會跟右邊的武媚娘說幾句，時間倒是過的很快。
等到夜色完全降臨的時候，楚王府彆院一派燈火輝煌的模樣。
各種手臂粗的鯨油蠟燭都給點上了。
還有各種特製的燈籠，讓人感受不到黑夜的降臨。
而酒過三巡之後，趁著酒勁上頭，場中變得更加熱鬨了起來。
李寬也主動的去跟王玄策等人喝了幾杯。
“嘭！”
在即將酒足飯飽之時，院子旁邊卻是猛地響起了巨響。
“嘭！”
雲中寶塔何嵯峨，海上蜃樓起煙浪。
更有奇花次第懸，千枝隨地生金蓮。
火山吞吐走日月，急如萬弩離箭弦。
五顏六色的煙花布滿了半空，嘈雜的院子立馬就安靜了下來。
隻剩下“嘭”、“嘭”的煙花發射聲。
“王爺，這就是你說的驚喜嗎？”
武媚娘有點迷醉的看著半空。
這些煙花，讓她想起了初識李寬的場景。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此情此景，有著一種彆樣的呼應。
“過年沒點煙花，總覺得缺了點什麼。以後我們楚王府過年，都跟今年一年放煙花！”
李寬伸出兩手，將程靜雯和武媚娘輕輕的攬入懷中。
不過一旁的小玉米跟她弟弟卻是很不給麵子的打斷了這樣溫馨的場景。
“阿耶，我也要去放煙花。”
對小玉米來說，煙花固然漂亮，但是放煙花這事更能吸引她。
“這可不行，這些煙花有一定的危險性，改天阿耶讓人做一些威力比較小的給你玩耍。”
“阿耶，這可是你說的，不許耍賴哦。”
“王爺，這個除夕是媚娘過的最有紀念意義的除夕了。”
“我也覺得如此，哪像是去年，冷冷清清的。”
“以後除夕我們都一起過！”
李寬也不管這話能不能做到，先說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