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陳洪再來找魏長生,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
魏長生不敢怠慢,連忙就帶著黃昌宗走了上來。
陳洪和魏長生兩人走進屋子之後,看到朱由校斜躺在臥榻之上,原本伺候皇帝的陳玉兒此時已經不在陛下的身邊了。
魏長生也不敢問,甚至都不敢抬頭看,隻是態度恭順的說道:“陛下,黃昌宗來了。”
“讓他進來吧。”朱由校坐直了身子說道。
時間不長,黃昌宗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見到朱由校之後,黃昌宗連忙跪倒在地上說道:“臣黃昌宗,參見陛下。”
“行了,免禮吧。”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
黃昌宗站了起來,恭敬地等在一邊。
“都準備好了嗎?”朱由校看著黃昌宗說道:“錦衣衛那邊馬上就要動手了,他們這一次要動的是韓家,你也應該馬上就能夠接手韓家的生意了。”
事實上,韓家其他的生意朱由校不在意,唯一在意的就是韓家的鹽。
食鹽的生意是不能夠耽誤的,在這方麵,黃昌宗必須要把事情辦好,鹽的供應不能夠斷,也不能夠讓各地鬨起鹽荒。
否則的話就容易出現麻煩。沒有鹽,各地的分銷商抬價,造成的後果就是百姓沒有食鹽可以吃,就會出問題。
“回陛下,已經準備好了。這邊動手,我們那邊馬上就接手。”黃昌宗連忙說道:“臣的人手已經到了城裡了。錦衣衛動手,臣就會派人清點賬冊聯係船隻,馬上就會接手。”
“行了,那你就去吧。”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錦衣衛那邊要動手,你去盯著吧。”
“是,陛下。”黃昌宗連忙答應道,轉身退了出去。
這件事情交代完了之後,朱由校又躺了下來。
這兩天沒有什麼事情,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就是看戲,看看誰會馬上跳出來。
錦衣衛衙門。
黃昌宗到了之後,就見到了許顯純。
兩人碰頭之後,直接商量了對策。
事實上,已經沒有什麼好商量的,一個在前麵抓人查封,另外一個人在後麵接手,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當初在張家口的時候,他們就已經乾過這種事情了。錦衣衛在前麵抓人,內務府在旁邊收屍。
有了錦衣衛的震懾,基本上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伸手。畢竟已經抓了一批人了,不在乎再抓一批。而且內務府這些年也積累了不少人才,這樣的事情沒問題。
與此同時,韓琦的臉色有些難看。
揚州知府陳塘走進錦衣衛衙門之後,就再也沒有出來。
錦衣衛衙門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隻吃人的猛獸一般,隻要派一個人進去就會填進去,從鎮守太監張維開始,到揚州知府陳塘,沒一個例外。
這讓韓琦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韓琦離開了家,準備去一趟南京。
這個事情在揚州這個地方已經解決不了,他需要換一個地方去解決。許顯純到了揚州之後很強勢,雖然不知道為什麼。
不過在走之前,韓琦還準備去拜訪一個人,這個人就是揚州轉運使陳正林。
在揚州這個地方,如果論官職的話,揚州轉運使陳正林的官最大;如果再往上找的話,那就是漕運總督。
景泰二年始設,總管漕運,督促南方各省經運河輸送糧食至京師。
明初,置京畿都漕運司,設漕運使,不久廢。
永樂年間置漕運總兵官,宣德年間又遣侍郎、都禦史、少卿等官督漕運。
景泰二年置漕運總督兼巡撫鳳、揚、廬、淮四府,徐、和、滁三州,駐淮安(今屬江蘇)。
後曾分設巡撫,嘉靖四十年又歸並,改總督漕運兼提督軍務。
雖然淮安離揚州不遠,但畢竟是有一些距離的,所謂遠水解不了近渴,而且想要對付許顯純,漕運總督還是力有不逮。
看來要走第二條路了,許顯純這是要徹底翻臉了。
隻能去南京城找皇帝,想辦法在皇帝麵前扳倒許顯純。
韓琦一個人去南京,自然是有些困難。揚州這邊要有人配合他。
原本揚州知府陳塘是最合適的人,但是那個老家夥老奸巨猾,恐怕不願意趟這次渾水。
現在陳塘人已經沒了,證明韓琦的猜測是正確的,所以他要把陳正林也拉下來。
在揚州城裡麵與他韓家牽扯最深的,也就是揚州轉運使陳正林。
韓琦相信陳正林這個人沒問題,隻要找到陳正林,他不可能不管。有了陳正林謀劃,加上自己的實力,肯定沒問題。
而此時的錦衣衛衙門之中,許顯純正不斷地聽著手下的彙報。
許顯純臉色非常嚴肅,看著不遠處過來的手下問道:“怎麼樣?韓家有動作嗎?”
“回大人,已經有動作了。那個韓琦離開了韓家,現在去了轉運使衙門,估計是要去見揚州轉運使陳正林。”手下連忙說道。
“那咱們就動手吧。”許顯純站起身子,語氣嚴肅的說道:“去把人抓起來。韓琦就直接在轉運使衙門裡麵抓,其他人馬上動手。”
“另外通知戚元輔,讓他馬上接手揚州的城防。從現在開始,揚州馬上封城,隻許進,不許出。”
“咱們辦完事情了,再重新開放揚州城;不然的話不要開。”
“是,大人。”手下連忙答應道,轉身向外走了出去,去報信了。
等到手下離開之後,許顯純看了一眼身邊的黃昌宗說道:“黃大人,咱們也動手吧。到了這個時候,不能再拖延下去了,不然就走漏了風聲。”
“好,咱們也出發。”黃昌宗笑著說道。
兩人一起走出了錦衣衛衙門。
街上也湧出了很多的錦衣衛,這一次他們不再是穿著便裝,飛魚服、繡春刀領隊,氣勢非常駭人。
而此時,韓琦也走進了轉運使衙門,直接就被陳正林接了進去。
兩人見麵了之後,韓琦就是一皺眉頭。
往日裡麵意氣風發的陳正林,此時的臉色卻非常難看,整個人都透著一股頹喪。這不是他應該有的狀態。
“陳大人這是?”韓琦看到陳正林,疑惑的問道。
陳正林看了一眼韓琦說道:“沒什麼事,隻是最近有些煩心的事情,不耽誤。不知道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情?”
“有件事情想讓陳大人幫忙。”韓琦也沒繞彎子,直接把事情說了一遍。
最後,韓琦說道:“現在已經到了不得不動的地步了。許顯純在揚州城肆無忌憚,擺明了就是在針對我們韓家,所以我不得不反擊。如果任由他鬨下去的話,咱們都沒有好果子吃。”
陳正林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韓琦,最後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他當然知道許顯純鬨下去沒有好果子吃,可是人家來的時候就不是奔著鬨著玩來的,人家就是奔著抓人、奔著扳倒自己這些人來的。
陳正林也知道,韓琦想的事情,根本就沒辦法達成。
這個韓琦還想到到陛下麵前去,還想能用以往的辦法?
在這個時候,這些已經用不通了。畢竟許顯純敢這麼乾,光是他自己肯定沒這個膽子,唯一能夠做到這種事情就隻有當今皇帝。
所以說,這都是當今皇帝動手,你怎麼反抗都沒有用。
見到陳正林不說話,韓琦就是一皺眉頭,臉色瞬間就變得有些難看,聲音也越發的低沉了。他冷聲說道:“難道陳大人不願意幫忙?還是說陳大人有什麼難言之隱?”
這件事情從開始到現在,可以說處處都透露著詭異,如果韓琦到現在還不能夠確定這裡麵有事,也就不用混了。
韓琦看著陳正林,希望陳正林能夠給自己一個解釋。
“還是讓本官來給你解釋一下吧。”
這個時候,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順著聲音傳過來的方向,陳正林看了過去,發現走出來的是一個中年男子,麵容沉穩,臉上帶著一絲笑容,身上穿著飛魚服,腰間帶著繡春刀。
這打扮一看就知道是錦衣衛了,而且這個衣服精致豪華的多,一看就知道是錦衣衛的高層。
“韓公子,咱們也算是神交已久。”許顯純笑著看著韓琦說道:“你可能不認識我,本官自我介紹一下,本官錦衣衛北鎮撫司指揮使——許顯純。”
聽到這個名字之後,韓琦的瞳孔就是一縮。
又看了一眼陳正林,韓琦心中瞬間明悟,說道:“看來陳大人這裡也被你扣下了,那幾個人也在你手上吧?”
“我弟弟的事情就是你們栽贓陷害的吧?看來是針對我們韓家,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這麼做?”
許顯純看了一眼韓琦說道:“你弟弟的事情是小事情,咱們要說的是大事情。”
“原本就聽說韓家在揚州無法無天、肆無忌憚,本官還不太相信。可惜這幾日走下來,還真是讓本官大開眼界。”
“揚州鎮守太監、揚州知府、揚州轉運使還真的是都聽你們的話,估計漕運總督也和你們有關係吧?是不是也是你們的人?不知道你一聲招呼能不能招呼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