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五章 看誰不順眼就打誰(1 / 1)

“好處和壞處?”徐光啟在一旁接過話頭說道:“我全都不想要。”

說這句話的時候,徐光啟臉上的表情並不是很好看。

對於現在的徐光啟來說,朝廷上下什麼事情都沒有就最好了,這樣就什麼都影響不到自己,平平穩穩安安靜靜的就最好,自己就可以按照現在的模式繼續發展。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隻要繼續發展,自己的實力隻會越來越強大,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全都能夠做成。

可是現在出了貶孟子抬荀子這樣的事情,朝廷上下輿論翻騰,大家都在爭奪,反而對自己並不是十分有利。

“現在事情這樣了,我們也隻能選擇好處更多的。”李之藻說道:“事實上我們也沒有太多的選擇,我們隻能選擇支持黃克纘。如果不支持他,事情恐怕會變得更麻煩。”

一邊的沈庭筠也點了點頭說道:“的確如此。我們之前靠什麼上位的?”

“是李贄的學說,是陛下信任李贄的學說。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陛下不反對黃克纘在做的事情,也就是說陛下不反對荀子的學說。如果我們在這個時候反對,陛下會怎麼想?”

“陛下是不是會覺得我們和之前那些人一樣?如此,我們就沒有存在的根基了。所以看似有選擇,其實我們沒選擇,隻能支持黃克纘。”

“把孟子換成荀子……”徐光啟喃喃地說了一句,隨後歎了一口氣,有些無奈的說道:“我們怕是會背上罵名的,一旦事情敗了,恐怕會遺臭萬年。”

“那就把事情做成!”一邊的李之藻咬著牙說道。

“那也不必如此。”沈庭筠笑著寬慰眾人:“我們讀書做人做事,所求的不過是問心無愧。如今為了大明,我們聲名受到一點損失不算什麼。即便是事情失敗了,我們遺臭萬年,我們也聽不到了。”

看了一眼沈庭筠,徐光啟指了指他,笑著說道:“多大年紀了?還是如此的促狹。既然如此,那我們也彆等了,直接上題本支持黃克纘吧。”

“我覺得你還是要等一等。”沈庭筠沉著臉說道:“你和我們不一樣,你現在是內閣次輔大學士,所以你不能出事。而且你今日的這個地位。還是先不要表態的好。”

一邊的李之藻也點了點頭說道:“事情才剛剛開始,局勢還不明朗,內閣裡麵的幾位大學士也不知道是什麼態度,所以你也不著急表態。”

徐光啟想了想,點點頭讚同道:“行,那就聽你們的。”

朱由校最近很無聊。

題本他不想看,因為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全部都是噴黃克纘的,所以朱由校覺得看不看沒什麼太大的意思。

至於去上早朝,那就更不可能了。現在這個時候去上早朝,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氣死了呢。

搞不好就有誰在金鑾殿上給你來一個撞柱子證道,到時候怎麼收拾?

索性就不上朝了,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於是朱由校就空閒了下來,比較無聊。

在這樣的情況下,朱由校也不是沒事乾。他開始和戚元輔的千牛衛一起訓練。

當然了,朱由校的訓練量是肯定比不上千牛衛那幫精英的,但是鍛煉鍛煉身體還是感覺很舒服的。

雖然朱由校的身體自從上次感冒後虛了挺長一段時間,但是勝在年輕,恢複力比較好。

除了他們一起訓練鍛煉身體之外,朱由校還開始和戚元輔一起研究新的戰法,或者說是新的訓練方法。

主要就是朱由校把後世的一些東西拿了過來,比如小隊協同作戰、特種作戰,又比如兵種分類。

這些東西有的朱由校比較懂,有的他也是知道一個大概。但是也無所謂,他身邊有一個戚元輔在。

雖然戚元輔在曆史上並不是很有名,遠不如戚繼光和戚金,但對他們家的訓練方法還是很了解的,對鴛鴦陣也知道的很清楚。

這對朱由校來說就足夠了。於是兩個人在一起鼓搗,結合後世的一些東西,加上現在戚家軍所用的一些東西,開始不斷的嘗試和試驗。

他們想要尋找一種全新的戰法,兩個菜鳥在一起研討倒也是樂此不疲。

如此一來,朱由校的日子過得也還算充實,每天都興致勃勃的。

“皇爺,”陳洪走到朱由校的身邊,輕輕的開口說道:“內閣大學士徐光啟求見。”

聽到陳洪的話,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讓他進來吧。”

時間不長,徐光啟就從外麵走了起來。

朱由校讓人搬了一個凳子,擺手示意行禮的徐光啟過來,笑著說道:愛卿還是坐下說吧。”

“臣謝陛下。”徐光啟連忙答道,然後躬身坐了下來。

等到徐光啟坐下之後,朱由校才溫和的笑著說道:“愛卿在這個時候過來,可是有什麼事情?”

“回陛下,臣今日過來,是想和陛下說一下皇莊的事情。”徐光啟連忙說道。

聽到徐光啟提起這件事情,朱由校的心裡麵才想起來。

說起來這麼長時間了,自己還真就把皇莊這件事情給忘了。不過好在徐光啟還在試種,看樣子應該結果不錯。

朱由校笑著說道:“那就說說看吧。”

“是,陛下,”徐光啟連忙說道:“臣春天種下的番薯,長勢很不錯;其他的很多作物種下去之後,也都存活了下來,看樣子是很不錯。至於具體的收成,還要等秋收。”

“不過馬鈴薯,應該很快就能夠有結果了。臣已經在很多地方找過了,大明的其他地方也有百姓自發的種植馬鈴薯。隻不過他們的種植並不成規模,產量參差不齊,種的方法也多種多樣,所以臣也不太肯定效果如何。”

“這一次全部都是按照陛下所說的方法種植的,現在看漲勢不錯,前些日子都已經開花了,估計很快就能夠收成了。”徐光啟笑著說道。

朱由校點了點頭,所謂番薯其實就是地瓜;至於馬鈴薯,那就是土豆了。

這兩種東西怎麼種植,朱由校自然是很清楚的。

土豆需要發芽挖塊,然後再種,這是後世總結出來的方法。

雖然朱由校不知道是誰總結的,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乾,但肯定是有它的道理的。隻要將這種種植方式摸索出來,就可以推廣出去了。

從這個時候開始,大明朝多災多難,糧食一天比一天緊張,災荒一年比一年多。如何讓百姓吃飽肚子,這就是重中之重。

朱由校能選擇的方法並不多,以現在的運輸條件來說,對外掠奪運輸糧食都不現實,那麼就隻能改善本土的種植。

而想要擴張土地,除非是在南邊發動戰爭,但可能性不太大。

至少北方的問題沒解決之前,自己不可能在南麵動手,這是一個先後的次序問題。

南方即便再鬨騰,也鬨騰不起來。

北方就不一樣了。

雖然朱由校這段時間搞了這麼多事情,可是他心裡麵對事情的重要性排名很清楚。

糧食的問題永遠排在第一位,吃不上飯才是大問題。

現在聽到徐光啟這麼說,朱由校自然是非常高興的。

至於說土豆好不好吃的問題,真到了要餓死的時候,哪有什麼好不好吃的問題?

再說了,可以想一些吃的方式嘛,豐富一下它的口味。比如法國人的馬鈴薯麵包等等,研究研究也是極好的。

“愛卿今日算是給朕帶來了一個好消息。”朱由校看著徐光啟,笑著說道:“等到馬鈴薯成熟的時候,愛卿記得叫上朕,咱們一起去挖。”

“陛下放心,臣一定及時上呈陛下。”徐光啟立也笑得挺開心,他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朱由校點了點頭,見徐光啟沒有告辭的意思,繼續問道:“還有其他的事情嗎?”

“回陛下,再有就是關於百工院那邊。”

“百工院的第一批燧發槍已經定型了,已經開始生產製造了,樣槍很快就能夠製作完成。自從有了水力衝壓機之後,生產效率大大的提高。”

“還有一件事情,臣要和陛下說,那就是關於陛下說的車床,百工院那邊已經製造出了一台簡易的。至於陛下所說的膛線,暫時還沒有合適的鏜刀。現在百工院那邊煉製出來的鋼鐵,都不是很合格。”

“銅炮也不行嗎?”聽了這句話之後,朱由校一皺眉頭,然後轉頭看向了身側的徐光啟,“按道理說不應該呀,銅的塑造性和延展性都要好很多,想要找一把能夠在銅炮身上刻膛線的鏜刀,應該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

“回陛下,銅可以,隻是銅炮的造價太高了。”徐光啟有些無奈的說道:“實在是花費太大,百工院已經不鑄造銅炮了。”

銅炮的造價的確是一個問題。

先不說大明缺不缺銅,關鍵的一點是銅在這個時代就是貨幣,拿銅造炮就是在拿錢造炮。

在這樣的情況下,一般的朝廷根本承受不起。像朱由校這個窮皇帝,銅製的火炮就不是他能夠玩得起的。

畢竟火炮的這種東西,不是說你有一個兩個就行了。它要很多,要成群成規模,數量少了的意義並不太大。所以鋼炮才是最好的選擇。

現在經過朱由校和徐光啟這麼長時間的研究,百工院已經能夠製造出鋼炮了,隻不過就是製造速度的問題,還有一些小的問題需要解決,然後就能夠量產了。

除此之外,百工院也開始豐富其他的火器項目。比如大明傳統的一窩蜂地雷,被稱為萬人敵的燃燒彈,還有神火飛鴉和迅雷銃,以及大口徑的左輪槍五雷神機。

朱由校對其中的幾種火器非常感興趣,比如神火飛鴉。在朱由校看來,這東西有導彈的潛質,至少也是火箭炮。

另一個比較感興趣的就是迅雷銃,這玩意是一種多管火器,發射管最多能夠達到18個。重公斤,火力沒有間斷,可以說是一種非常牛逼的連發槍。

對於迅雷銃,朱由校已經給出了改進意見,當然就是削減管的數量,通過旋轉的方式來實現聯發。

至於子彈方麵。現在既然已經開始普及紙殼槍彈了,那麼朱由校讓百工院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製作彈鏈。

這個東西的最終產品,那自然就是後世大名鼎鼎的加特林。

隻要百工坊能夠把迅雷銃造出來,那明軍就真的無敵了。

無論是女真人,還是草原上的蒙古族,肯定都會變得非常熱情好客。

朱由校還對五雷神機非常感興趣,這個東西就是世界上最早的左輪手槍。

五雷神機有三眼的、五眼的和七眼的,射擊的時候兩個人一組,一人支架轉動槍管,另外一個人瞄準射擊,射程能夠達到180米。於是朱由校也給出了改進思路。

反正針對大明的各種火器,朱由校都給出了改進思路。隻要其中的任何一項取得突破,大明的火器都會突飛猛進,到時候看誰不順眼就打誰。

隻不過這些火器現在都在研究之中,朱由校隻能慢慢的等待。所以他也不著急在遼東發動什麼戰爭,就好好的守著,彆丟土彆丟地,這就可以了。

其他的都不重要,老老實實的等著。等到我把內部理順了,等到我的火器都做出來了,然後咱們再打。

到了那個時候動用的人數會很少,都用的物資也會很少,戰鬥的時間也不會持續太長,規模甚至都不會太大。

總之就是一句話:省!

以最少的投入,獲取最多的勝利,這才是朱由校想要的。

所以他對百工院投入了巨大的心力,現在百工坊也給了他回報。這麼短的時間內,燧發槍已經做出來了,但這並不是朱由校想要的。

這一次弄出來的燧發槍,它是一種前裝滑膛槍,而朱由校想要的是前裝線膛槍。不過這種事情暫時沒辦法,火炮的彈性還沒弄出來。

看了一眼徐光啟,朱由校知道他也著急,便主動開口安慰道:“愛卿也不必心急,隻要把事情做好,按部就班,總有一天能夠做成。”

“陛下放心,臣一定會盯著他們,百工院上下一定儘心儘力!”

朱由校笑著點了點頭說道:“如此,就全都交給愛卿了。”

“那臣告退了。”徐光啟站起身子,躬身說道。

等到徐光啟走了之後,朱由校臉上的笑容緩緩地收了起來。

徐光啟和自己說這些,那倒也是正常,因為這些事情本來就歸他管。

但是他居然沒說彆的,這讓朱由校有一些詫異了。

原本以為徐光啟這一次過來,說的這兩件事都是幌子,要說的其實是黃克纘的事情。

沒想到徐光啟居然沒說,這就讓朱由校有一些遲疑了。

不過很快朱由校就把這件事情拋到腦後了。

無論事情如何,早晚會露出馬腳。

抬起頭看了一眼陳洪。朱由校麵無表情的說道:“你去把方正化找過來。”

“是,皇爺。奴婢這就去。”說完這句話之後。陳洪就快速的離開了。

等到陳洪走了之後,朱由校轉回身子,繼續釣魚。

方正化從內務府趕到西苑,所以稍微花了一點時間。

等到他來的時候,朱由校已經釣了三條魚了。這比前兩天好很多,看來打的窩有效果了。

“奴婢方正化,參見皇爺。”見到朱由校之後,方正化連忙行禮。

“起來吧。”朱由校點了點頭,也沒有回頭,而是直接問道:“內務府那邊的考核準備的怎麼樣了?”

“回皇爺,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這兩天已經開始報名了。”方正化連忙說道:“至於考試的時間,應該是在半個月之後。”

朱由校點了點頭說道:“回去再出一個告示,就說內務府可以讓胥吏考取,隻要他們報名就可以。明白嗎?”

方正化一愣,隨後連忙說道:“奴婢明白。”

“那就去辦吧。”朱由校目不轉睛的盯著魚標說道。

這倒不是臨時起意,而是他想到的一個方法,算是給了天下胥吏一條出路,更多的其實是收買人心。

這次是第一次考試,就不需要其他的條件了,隻要報名就可以了。

但是下一次就不一樣了。一旦這個製度普及開之後,就可以由他們的主管官員舉薦,算是給了胥吏頭上套了一個枷鎖,讓他們能夠老老實實的做事。

當然了,對於那些不想升上來的胥吏,可以直接把他們給弄掉。有了能夠考入內務府這一條,會有更多的人願意去做胥吏。

等到了一定的時候,內務府可以不從外麵招人,全部從胥吏之中招。

不過這些都是朱由校的設想,至於最後的情況如何,那還要看實驗的結果如何。

把事情都安排下去之後,朱由校伸了一個懶腰,準備回去吃晚飯了。

這時候還真是有一些餓了,不知道皇後給自己準備了什麼好吃的?

想想還有一些小期待。

在朱由校往回走的時候,有人捧著一摞題本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

朱由校和陳洪一起停住了腳步,顯然來人這是有事情要說。

那個捧著題本的小內侍並沒有走到朱由校的身邊,因為他已經被陳洪給攔住了。

在陳洪麵前說了一些什麼之後,小太監把題本遞到了陳洪的手裡麵。

陳洪快速地把題本捧到了朱由校的麵前,恭恭敬敬的說道:“皇爺,這是內閣剛送來的題本,是都察院的一些禦史上來的。”

朱由校沒有去看題本,而是直接問道:“說的什麼?”

“啟稟皇爺,說的是關於內閣黃閣老的事情。”陳洪連忙說道:“不過他們不是彈劾黃閣老,而是全部都支持黃閣老,認為應該撤掉孟子,讓荀子頂替。”

陳洪的語氣之中都有一些緊張。

沒有再說什麼,朱由校伸手去把題本給拿了起來,然後翻看了起來。

看了最上麵的題本,朱由校就明白怎麼回了,因為這份題本是崔呈秀的。

至於上麵給出來的理由,自然看起來都是合情合理的。不過全都是屁話,什麼作用都沒有。

這種事情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沒有什麼好說的,表明態度才是最重要的。

崔呈秀支持這件事情,這就代表著這一次上來的都察院的題本,基本上也都是這個態度,不然也不會把時間把握的這麼好。

這個隻能說明一件事情,這是他們群體的事情,是有人想讓他們這麼做。至於是誰想讓他們這麼做?

非常明了,除了魏忠賢還能有什麼人?

朱由校把手中的題本放了回去,毫不在意的說道:“全都拿回去吧。”

“對了,這件事情的消息應該已經傳出去了吧?”朱由校想到什麼,又追問道。

“啟稟皇爺,的確已經傳出去了。這些題本到了內閣之後,瞬間就引起了軒然大波。現在消息已經擴散到了整個京城。”陳洪有些緊張的說道。

現在事情越搞越大,陳洪可不想受牽連。

朱由校沒有說什麼,點了點頭說道:“那就走吧,去皇後那裡吃飯。這件事情就看他們自己處理吧。”

“是,皇爺。”陳洪連忙答應了一聲,然後恭敬地跟在朱由校的身邊。

都察院的這些奏折,瞬間就在京師引起了軒然大波。

原本大家都是齊心合力的去批評黃克纘,誰能想到這個時候有人上了這樣的題本,竟然有人上書讚同他的說法!

於是一時之間,所有人都把矛頭指向了都察院。

除了崔呈秀之外,都察院左都禦史餘懋衡自然也是逃不了關係的,於是也被群起而攻之。說白了,他們就是在逼餘懋衡表態,讓他拿出一個反對的態度來。

畢竟餘懋衡是崔呈秀的上司,至少在這件事情上他是壓著崔呈秀一手的。隻要他站出來表態,那麼崔呈秀就白表態了。

最關鍵的一點,餘懋衡和崔呈秀的意見相左,這件事情又是一個大事情,到時候是兩個人肯定要走一個。

這些人的用心不可謂不險惡。

可是對於這件事情。像餘懋衡這樣的大佬,怎麼可能輕易的去表態呢?

於是輿論風暴愈演愈烈,彈劾的人更多了,規模也更大了,全部都是針對餘懋衡的,甚至連黃克纘都被分擔了一些壓力。

在這樣的情況下,餘懋衡很快就給出了態度。隻不過這個態度卻和大家想象的並不一樣,可謂是天差地彆!

餘懋衡不但讚同黃克纘貶孟子抬荀子,同時還提出了新的要求,或者說他自己的新想法。

他上了一份題本,這份題本的名字簡單而粗暴,名字就叫做《請荀子入孔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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