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莊嚴跳上車,將陳政扶下來。
“沒事沒事……”
陳政一邊擺著手,一邊伸手去抹自己的臉。
這一抹,自己都嚇了一跳,手掌上一片殷紅。
之前他沒有想過自己會傷得那麼重。
剛才為了搶時間,陳政將那台86a步戰車的馬力和速度都發揮到了極致。
整個圈跑下來,時速表上的指針從沒低於65這個數值。
他聽到了這台步戰車的怒吼,感到到車的震動。
和這台車一樣,他也在內心裡發起了陣陣怒吼。
不能輸!
絕對不能輸!
今天自己犯錯了,造成發動機損壞熄火。
雖然許大隊長沒有責怪自己,但陳政一直覺得就是自己的錯,是自己拖了全隊的後腿。
所以,現在他必須將時間搶回來。
如果說之前的半圈比賽,陳政是正常發揮,那麼剩下這半圈,他已經是背水一戰拚儘全力。
車速快的已經令車內的另外兩人都感到了震驚。
杜錚和黃思銘在這種時候也不敢開口,也不知道沒法子開口勸阻。
在車上進行比賽的時候,根本不是應該開口勸陳政開慢點、安全第一的時候。
陳政之前說過,車組已經完全沒有選擇。
要麼贏,要麼輸得一塌糊塗。
步戰車在經過一個水窪的時候,終於出事了。
如果按照平時的速度,這個水坑可以直接開過去,甚至可以繞行避開。
但為了節省每一秒的時間,陳政選擇了硬闖。
步戰車碾在水坑裡,車子猛地彈跳了起來,全神貫注盯著潛望鏡觀察路麵情況的陳政腦袋一下子磕在了潛望鏡的金屬護框上。
疼……
那一刻,一股鑽心的疼痛立馬從鼻梁上傳到大腦中。
陳政“嘶”地倒吸一口冷氣。
坐在後麵的車長杜錚伸頭一看,嚇了一跳。
血就像小溪一樣從陳政的鼻梁上方靠近眉心處嘩嘩湧出,順著臉頰和嘴唇滑到下巴處,滴滴答答落在迷彩服上。
很快,迷彩服衣襟已經被打濕一片……
“陳政……”
“彆囉嗦!”
杜錚剛開口,就被陳政粗暴打斷。
作為車長,作為兵齡比陳政還要長的老兵,杜錚第一次看到自己這個平素裡平和得幾乎有些靦腆的戰友突然暴跳如雷,變得一反常態。
陳政吼完這三個字,讓杜錚閉嘴,然後繼續盯著前方一直看。
杜錚也不敢在吭聲。
比賽出於關鍵時刻,現在大家都是射出的箭,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
一切,都要等到比賽結束之後再談。
這次拚命,讓2號車的86a居然如有神助,雖然被罰了30秒,但是成績隻比剛才第一個開跑的傘兵部隊分隊慢了二十一秒!
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如果不是因為發動機故障被罰,也許現在排名第一的就是分隊!
聽到裁判組宣讀的成績,車裡的三人都知道,機會來了!
射擊?
那不是車組的拿手好戲嗎?!
雖然被砍掉了最強的裝彈環節,可恰恰是彼得諾夫上校的這個舉動,更令車組的三人發誓一定要讓彼得諾夫吃癟!
上校也許不大了解中國人。
中國人就怕人誇,容易被誇到飄飄然。
但是中國人絕對不怕被人為難。
因為這個民族從近代一百多年前已經各種被欺淩,各種被侵略,各種被不平等對待。
這個民族有一種特性,外壓越大,越團結,越爭氣。
正如當年的兩彈一星。
老大哥的專家團走了,外國也禁運,被切斷一切支援的情況下,一群穿著土黃色軍裝的軍人和科學家在羅布泊大漠中戰風沙、喝鹹水,生生種出屬於種花家的大蘑菇來。
你不是刁難我嗎?
我就偏要爭氣讓你看看。
我就偏要用最有含金量的成績來啪啪打上校同誌你那張肥胖的大臉!
步戰車組還真的做到了。
他們在射擊科目上超常發揮,僅僅用了1分02秒,完成在兩個射擊位置上對9個遠距離目標的射擊。
9發9中!
成績甩開大毛子的格魯烏傘兵分隊足足30秒!
現在的總成績瞬間急轉直下——
45團傘兵分隊的步戰車障礙賽成績為13分41秒。
射擊1分32秒
總成績15分13秒……
隊障礙場14分02秒;
射擊1分02秒;
總成績15分04秒!
神奇的反轉!
尼克萊少校和彼得諾夫上校看著成績登記單上的成績,都有種超現實的魔幻感。
這是真的嗎?!
陳政坐在醫護站的椅子裡,女軍醫朱鈺欣在他對麵站著,彎著腰,手拿棉簽正用碘伏為他鼻梁上方的傷口進行消毒。
傷口在鼻梁上方,在眉心稍稍下來一點點。
本來每個車組成員都戴著那種俗稱的坦克毛,對頭部有著很好的保護。
隻是陳政駕駛步戰車的時候,由於顛簸朝前猛磕了一下,潛望鏡的金屬邊框剛好撞在了坦克帽簷下一點點——鼻梁上方那個地方,輕而易舉撞裂了一道三厘米的口子。
旁邊的垃圾桶裡扔了幾塊染血是紗布。
傷口雖然不寬,但是很深。
陳政在嗬嗬地笑,一直沒停。
朱鈺欣看著這個黑得跟炭似的那兵,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彆動!”
陳政隻好不動。
朱鈺欣繼續消毒,一邊問“你有什麼好笑的,不疼嗎?”
“啊?”陳政愣了一愣,然後又樂嗬嗬地笑了起來“不疼。”
“怎麼會不疼?”朱鈺欣說“我看你是磕壞腦袋了,我要跟你們隊長說說去,讓給你好好休息一下。”
“彆!”
聽朱鈺欣要報告隊長,停止自己比賽,陳政有些急。
“醫生,我很尊重你,也絕對配合你,你可不能胡說。”
朱鈺欣微微笑了“你怎麼那麼高興。”
“嘿!”
說到這件事,陳政手一揮,來勁了。
“你可不知道,剛才我們戰車組跑出了曆史最好的成績,還是在車壞了一次被罰分的情況下完成逆襲!你都不知道,那感覺多棒!”
朱鈺欣抿嘴一笑“就為了這個啊?我告訴你,你算是運氣好,如果你可到的是眼球……你想想後果吧……”
陳政又愣住了,旋即道“我是真沒想到過……當時急了……我們被罰分了,然後我就拿出了我平生最好的架勢水準……”
說到得意之處,陳政忍不住雙手前身做出抓住方向盤開裝甲車的姿勢。
“彆動!”朱鈺欣再次警告。
“嘶——”陳政感到傷口上一疼“醫生,我可沒說你什麼壞話,你可不能對我下毒手啊!”
“下什麼毒手?!”朱鈺欣說“你是被迫害妄想症吧?!我在給你縫兩針,免得你待會不小心傷口爆了。”
那天中午,許衛國讓人去買了不少果汁飲料回來請參賽隊的所有隊員喝。
隨便喝!
他很高興。
趙彥軍也到場了。
趙少將說話很簡單,也很有力“我知道你們是最棒的,其實我什麼都幫不上你們,我隻能給你們當觀眾,我隻希望,你們看在我是個老兵的份上,不要讓我失望!”
說完,一口喝乾了杯子裡的橙汁。
其實第二階段的比賽出了早上的步戰車駕駛障礙競賽和步戰車射擊之外,下午還有三個小科目的比賽。
這其中包括了曾經讓唐文凱最頭疼而且最絕望的——傷員搬運科目。
另外兩個科目分彆是敵火下運動和佩戴防毒麵具。
有時候,莊嚴覺得人還是真有點兒運氣這玩意在作祟。
分隊的頭兩次比賽,幾乎都有意外的波折。
這算是印堂發黑,倒黴透頂那種。
可是,在步戰車項目逆襲之後,頭頂彌漫的烏雲仿佛被一掃而空,撥得雲開見月明。
好運氣開始關照分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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