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亮行伍出身,雖然後來管了工部和刑部,但他行事卻還是難免以往的行伍作風,大大咧咧的,不甚細致。
所以就張亮而言,他做的事情會暴露並不是什麼怪事,以至於在程公穎在得知張亮謀逆被舉之時甚至都沒有多想,隻當是張亮行事不慎叫人察覺了,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對手其實是李恪,自己已經落入了李恪設下的陷阱中。
程公穎帶著李菱潛逃出府,原本倒還算是順利,也出了長安城,可就當程公穎以為自己已經出了長安,萬事太平,已經逃出生天的時候,卻在藍田縣就被拿住了。
程公穎被拿地很巧,很好碰上了藍田縣搜尋張亮的禁軍士卒,又恰巧士卒中又有識得程公穎的,便將他們拿下了。
當然了,禁軍中雖有將士識得程公穎,但畢竟是少數,世間少有如此巧合的事情,這一切隻不過都是李恪的安排而已。
東宮,光天殿,外殿。
“太子,程公穎並李菱在藍田地界被擒,現被人送來了。”東宮內率府高侃站在殿中,指著殿下跪著的程公穎和李菱兩人,對李恪道。
李恪低頭看著程公穎,對程公穎問道:“程道長不在宮中煉丹,好端端地逃出長安作甚?”
程公穎自然不敢說自己是潛逃出京的,若是這麼說了無異於是自尋死路。其實程公穎在被捉回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說辭。
程公穎回道:“貧道此去藍田是為采藥,並非逃跑,不知太子所言何意?”
程公穎巧言善辯,否則也不會博得李世民的信任,對於他的反應李恪並不覺得奇怪。
李恪問道:“你去藍田能采什麼藥?”
程公穎回道:“藍田有美玉,玉可成粉入藥,亦是良藥,此乃道家之說,太子不知也不奇怪。”
道家之說本就多有玄幻的,再加上程公穎所求又是長生之道,便就更是如此了。李恪若是就此事同他爭辯自然難有結果,所以李恪也早有法子。
李恪也不同他爭辯采藥之說,隻是指著一旁的李菱,對程公穎問道:“若是本宮還未兩眼昏花,這個娘子應當是張亮的夫人吧,你和李菱一同潛逃是為何故?程道長需知,現在張亮可是謀逆的要犯,現父皇正下旨全力緝拿呢。”
張亮罪犯謀逆,是李世民親自下旨緝拿的要犯,而李菱身為張亮的夫人,而且是潛逃出京的,自然也是一樣,若是程公穎和李菱扯上關係,便難說清了。
而李菱也清楚自己麵臨的局麵,她聽著李恪的話心中驚慌,下意識地看向了程公穎,有些求助的意思。
程公穎知道李菱的意思,但他現在自顧尚且不暇,哪裡還有餘力估計李菱的死活。
程公穎道:“貧道不知太子的意思。”
李恪道:“李菱從逆,而你和李菱一同逃竄,莫不也是一樣,都是張亮同黨不成。”
程公穎當著李菱的麵就忙道:“太子想茬了,貧道雖然識得李夫人,但和李夫人並不相熟,不過是碰巧被抓來了而已,還望太子明察。”
程公穎所言是為了自保,李菱一聽頓時就急了,程公穎這是要棄了她,保住自己的性命啊。
“程公穎,枉我對你相助甚多,你竟然如此對我!”李菱聽著程公穎的話,頓時急了,也顧不得李恪在旁,便對程公穎喝罵道。
李恪看著眼前的一幕哪還不知道自己該從何下手,李恪對程公穎的話不置可否,轉而側過身去,彎下腰,對李菱問道:“他說他與你並不熟識,這是真的嗎?”
畢竟李菱是女子,也不曾與李恪為難,所以李恪對李菱的態度要比對程公穎稍好上一些,這不禁叫李菱多了些猜測。
坊間多言太子李恪風流,最好美人,李菱能被張亮瞧中,不惜自毀聲譽,拋妻另娶,自然也是個難得的美人。李菱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有信心的,李恪的反應叫她瞧見了希望。
李菱撩了撩自己的頭發,使得自己顯得更多了幾分嫵媚,對李恪問道:“若是罪妾如實稟奏,太子能饒了罪妾的性命嗎?”
李恪笑道:“要饒你性命不難,不過要看你的表現了。”
李恪說看李菱的表現,自然是看她所言的價值,但這話落到了李菱的耳中,李菱卻理解出了不同的意思,叫她更加確定李恪是對自己動了旁的心思了。
這時李菱不禁想起了當初侯君集謀反之事,當初侯君集甚至已經起兵謀逆了,比起張亮還要更甚幾分,但李世民念及舊情,事後並未戮及侯君集的妻兒,而是網開一麵,將她們流放嶺南或是充入奴籍,保住了性命,有此一例在前,李菱想保住性命興許也不難。
不過就算能保住性命,流放嶺南或是為奴受苦也都不是李菱所願,否則她也不會潛逃了。她是世家女,又嫁於張亮,一向奢靡慣了,自然不願再過為奴為婢,去伺候彆人。
而若是正如李菱所想,太子李恪瞧上了她的姿色,那這便是她的機會。隻要李恪願意出手保她,她便可留在長安,甚至更進一步,李恪就是將她收入東宮內院也無不可。
李菱對自己的容貌和床笫間的本事還有頗有自信的,隻要她服侍好了李恪,叫李恪對她上了心,將來待李恪登基,她或許還能謀一妃嬪之位呢。
李菱本就不是什麼貞潔之女,而李恪是正當盛年的太子,未來的大唐皇帝,模樣俊俏,程公穎比起李恪更是雲泥之彆,若是能跟了李恪,程公穎又算得了什麼。
李菱當即添油加醋道:“太子明鑒,罪妾自知有過,不敢求太子寬恕,但此番罪妾出京,確是被程公穎裹挾,還望太子為罪妾做主。”
李恪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隻止於此嗎?”
李菱想了想,知道自己討好李恪,謀得富貴的機會來了,李菱接著道:“自然不止於此,程公穎還曾惡意造謠,汙蔑太子和太子嫡長楚王殿下,京中關於楚王殿下嫡長之議的紛論便是他故意散布的。”
李恪要的就是這句話,有了這句話,李恪便可正視聽,也可以名正言順地要了程公穎的性命。
李恪對高侃吩咐道:“命李夫人錄下口供,署名畫押,本宮要進宮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