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之所以長壽,是因為清心寡欲,保養得宜,而非其他,更不會是什麼神仙丹藥,如果丹藥當真能保長壽,現在的皇帝應該還是秦始皇。
李世民以此事問孫思邈,孫思邈這麼回了,言下之意也就是告訴李世民,他自己並不信奉此道,也是要李世民切勿輕服丹藥。
但自古帝王,就沒有不願長壽的,尤其是此次李世民在飽受病患之後。畢竟聽得孫思邈所言,李世民的癰疾難以根除,以後每到秋後轉涼便有複發的可能,甚至以後李世民在秋冬之時都不宜出屋了,這對馬上得國,尤好射獵的李世民而言如何能夠接受?
皇帝為長壽,而求丹藥,這事在千古青史之上並不罕見,秦始皇如此,漢武帝如此,到了李世民也未能幸免。
李世民欲尋仙求藥,此事並未交給李恪去辦,因為李世民知道李恪一向不重此道,就和李世民自己年輕時候一樣,李世民將此事交給了常塗,著他私下秘問此事,畢竟對皇帝而言,行服食丹藥之事是會被人詬病的。
在大唐朝堂,信奉此道,甚至自己服食丹藥的雖然不多,但也並非沒有,名將尉遲恭便就如此,隻是尉遲恭所陷不深,也不敢輕易獻藥給李世民。朝中若是說起最篤行此道的,就莫過於鄖國公、刑部尚書張亮了。
張亮乃朝中悍將,位列淩煙閣,舊為李密麾下,後隨李績降唐,也是天策府舊部,李世民的心腹愛將。
如果張亮此番戰死在遼東戰場,興許這對張亮而言還算是善終,張家之後也可能保得富貴,可偏卻張亮活了下來,也給鄖國公府帶來了滅頂之災。而這番災禍倒也並非儘是張亮一人引起的,張亮的正妻李菱也是始作俑者。
李菱出自世家名門渤海李氏,渤海李氏雖不比隴西李和趙郡李那般天下顯貴,位七宗五姓之列,但也在地方門閥之中。
不過李菱雖是世家女,但實在不是良配,李菱非張亮原配,而是顯貴後棄妻續娶,非但生性放浪嬌橫,私闈不清,而且篤信巫道,張亮如此信奉巫道也是拜李菱所賜。
長安城,安興坊,鄖國公府。
張亮隨李世民東征半載,到了如今還留在洛陽不得還家,這大半載的時間可是給了李菱足夠的自由和時間。
李菱一向放浪,尤喜床笫之事,以往張亮在長安時李菱雖也常與人私通,但多少也還顧忌著些,帶著些小心,但自打張亮隨禦駕東征以來,李菱在鄖國公府中便再無人能管製她,她行事便大膽了許多,甚至時常留著人在屋中過夜,一待便是幾日。
入了夜,鄖國公府內院的臥房中,床榻之上不時傳來一陣陣沉重的呼吸聲,大口地喘著粗氣,一雙赤袒著的、潮濕著的身子還纏於一處,顯然是好事才罷。
這屋子在府中內院,往日是張亮起居的地方,但現在,本該屬於張亮的床榻之上,現在卻躺了張亮的夫人李菱和另外一個男人。
而這個男人也不是旁人,甚至是張亮識得的,正是張亮的府上門客,他所信重的江湖術士程公穎。
“再過兩日我得該走了。”程公穎癱軟在柔軟的床榻之上,懷中半摟著李菱,低頭著,若有所思地對李菱道。
李菱這些日子和程公穎私通,食髓知味了,一下子聽聞程公穎要走,心中倒也有些不舍,問道:“怎麼?好端端地走什麼?”
程公穎回道:“鄖國公已在洛陽,最晚年前也會隨聖駕回長安,再不離府,等著他回來捉了我不成?”
程公穎雖是色膽包天,和李菱私通,但到底是畏懼張亮威名的,張亮即將返京,他哪有不怕的。
不過李菱的反應卻出乎了程公穎的意料,李菱戳著程公穎的胸口,譏笑道:“你也就這麼大的膽子了,你怕張亮,我可不怕。”
程公穎不解地問道:“鄖國公乃陛下愛將,朝中重臣,若是惹怒了他,咱們如何承受得住?”
李菱不屑道:“什麼陛下愛將,隻要我願意,片刻間便能叫陛下不再信他,甚至要了他的性命。”
“這是為何?”程公穎聞言,連忙問道。
李菱斟酌了片刻,而後才笑著道:“這可是咱們日後能夠長久的法子和保障,我告訴你,你可不能說於旁人。”
程公穎連忙拉過李菱的手,將李菱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一口保證道:“你我休戚與共,一體同生,我自然不會說於旁人。”
李菱得了程公穎的保證,這才程公穎道:“張亮曾為相州都督,在相州時他就私養義子五百人,至今還在,你說他養這些義子是要乾什麼?”
“竟有此事?”程公穎聞言,驚訝道。
李菱笑道:“張亮有這個把柄在我手中,莫說是你我背著他私會,就算是要他此刻在屋外守門望風,他也不敢二話。否則我把此事捅出去,他就是謀逆死罪。”
程公穎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得意道:“你說的極是,有了這個把柄,咱們可是拿捏死了張亮了。”
自古以來,私養義子和蓄養私兵無異,這幾乎是可以和謀反劃上等號的,張亮自然畏懼。
程公穎說著,突然又想起了一事,對李菱道:“既然如此,我還有一事想要求你。”
“何事?”李菱看著程公穎急切的模樣,問道。
程公穎道:“我想請鄖國公把我舉薦給陛下。”
李菱聞言,好奇地問道:“你又不善文武之事,要張亮舉薦你給陛下作甚?”
程公穎回道:“我聽聞陛下正在尋善於丹藥的能人術士,恰巧我也精擅此道,隻是一直缺人引薦,若是鄖國公肯出麵舉薦我,陛下必定肯見我一麵。”
李菱道:“咱們眼下的日子難道過得不好嗎?為何非要往朝堂上擠,你一個術士要在朝堂上立足可不是易事。”
李菱雖然品性不佳,但畢竟出自門閥,還是有些見地的,大唐朝堂中俱是名士,程公穎一個江湖術士要躋身其中自然不易。
程公穎解釋道:“咱們眼下雖好,可畢竟還是寄托於鄖國公的勢力之下,如何比得上咱們自己博來的富貴實在。我若是能為陛下重用,引為心腹,到了那時我便可與鄖國公分庭抗禮,便可娶你為妻,共享富貴,這才是長久之計。”
李菱聽著程公穎的話,心中大動,也對程公穎所言上了心,幾乎沒有任何的猶豫,當即應道:“算你還有良心,好,那我就幫你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