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夜,李恪被武媚娘硬推著又去了朗日林芝的西池院,而武媚娘自己則是回了承恩殿中。
入了夜,承恩殿中,武媚娘正對著躺著床上睡著了的小李璄坐著,眼含笑意,對一邊的錦兒問道:“錦兒,你看璄兒的模樣,眉眼間是不是與太子仿佛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錦兒笑道:“小郎是太子的嫡長,自然是和太子酷肖的,你看小郎的眉眼,鼻骨,簡直與太子一模一樣。”
武媚娘看著沉睡中的小李璄,越看越覺著煞是可愛,對錦兒道:“太子不在身邊時,我每每看著璄兒在身邊,便仿佛看到了太子一般,心裡也就踏實了。”
錦兒看著武媚娘的模樣,顯然是想著了李恪,錦兒不解地對武媚娘問道:“小娘既然念及太子,又何必把太子往西池院推,婢子眼看著太子今晚是要來承恩殿的,卻叫小娘硬生生地推了出去。”
武媚娘道:“公主畢竟是吐蕃和親嫁來的,不可尋常待之,今日又是她剛嫁進咱們東宮的第一天,咱們還是退讓些地好。”
錦兒不解道:“太子獨寵小娘,這是人儘皆知的,小娘和太子大婚也有些年了,這麼久來外麵可曾有一個女子進了咱們東宮的門?隻要小娘想爭,就算是再來十個吐蕃公主,又如何爭得過小娘。”
李恪獨寵武媚娘,東宮上下誰人不知,這幾年來,不管是外官還是朝臣,前前後後也送了不少美人於李恪,想要結好李恪,但都被李恪給回絕了。李恪回絕了這般多的美人,心中顧及的自然就是武媚娘的感受。
朗日林芝雖然生得還算好看,但錦兒也沒覺著她比以往送到李恪身邊的那些女子強了去,那些女子都近不得李恪的身,隻要武媚娘願意,朗日林芝也同樣如此。
武媚娘聽著錦兒的話,也知道錦兒是想幫著她,武媚娘對錦兒道:“我現在正是華年,自然能與外麵那些花枝招展,紅紅綠綠的相爭,但再過十年,再過二十年呢,我還有這份心裡,還能爭得過他們嗎?”
錦兒小聲嘟囔道:“那小娘也不該把太子推去吐蕃公主那裡才是。”
武媚娘見狀,笑道:“要抓住太子,可不止要抓住太子的人,更要抓住太子的心。與其我每日硬著留了太子在身邊,慢慢地或還會生隙,不如偶把太子推去吐蕃公主那邊,太子還會念著我的好,每日都記著。讓太子自己想著我和璄兒,自己想來承恩殿,不比拴著太子在此來得好嗎?”
錦兒看著武媚娘自信滿滿的模樣,好奇道:“難道小娘就不怕這位吐蕃公主懷了太子的孩子,威脅到小郎嗎?”
李璄雖是嫡長,也是板上釘釘的將來儲君,但大唐的儲君又何嘗穩固過,從第一任太子李建成,到李世民,再從李承乾到今日的李恪,都非是嫡長上位的,錦兒難免有些擔憂。
武媚娘道:“若是如此,那倒是你多慮了,將來待三郎登基,丹兒有子,或許可以成為儲君,外麵那位蕭姑娘有子,或許也可以成為儲君,唯獨這位吐蕃公主不可能,因為朗日林芝不是唐人,更何況大唐和吐蕃早晚還有一戰。”
在武媚娘看來,對自己的正室之位和李璄的嫡長之位威脅最大的從來都不是眼下這些東宮裡的人,而是外麵那些虎視眈眈想要嫁進東宮的世家女。
這些世家女有著不俗的出身和優渥的家世,在朝中內外天然就有著極大優勢,武媚娘與其給她們機會,不如留了更加穩妥的朗日林芝在李恪的身邊。
武媚娘的想法固然是極好的,但有些事情卻又不是總能如她所願,就當武媚娘正和錦兒說著的話的時候,武媚娘莫名地覺著胸口一沉,一陣悶氣自小腹傳了上來,武媚娘不自覺地竟乾嘔了出來。
近來正是入夏的時候,天氣越發地熱了,有時晚上貪涼受了寒,身子不適引發乾嘔也是有的,武媚娘自己起初也未當真,可就當武媚娘自錦兒手中接過茶碗,漱了口後,茶碗剛才放下,又一陣乾嘔的感覺再次自胸口漾開,症狀很是明顯。
如果是受涼了乾嘔,大多隻是一陣罷了,絕不會這樣連著數次,而且丹兒也不是第一天伺候武媚娘了,她看著武媚娘眼前的模樣,一下子又想起當初武媚娘懷著李璄時的模樣。
那時武媚娘的孕相便是時常連連乾嘔,現在不也正是那副模樣嗎?
錦兒想起了這些,臉上突然轉憂為喜,扶著武媚娘,一邊為武媚娘輕捋著後背,一邊對武媚娘問道:“小娘,你該不會是又有了吧。”
錦兒是看著武媚娘懷著李璄到生子的,錦兒自然熟悉,而武媚娘自己又何嘗不是,就在武媚娘連連乾嘔的時候,她自己就已經有了猜想,而錦兒的話也證明了錦兒和她的猜想一樣。
武媚娘回道:“具體如何我也不知,不過想來我近日也偶覺乏力,剛才又連連乾嘔,倒是和此前頗為相似,恐怕是八九不離十了。”
錦兒聽著武媚娘的話,臉上的喜色更重了,錦兒對武媚娘笑道:“小娘又為太子添子了,這可是好事啊,可要現在就遣人告知太子此事?”
武媚娘想了想,片刻後搖頭回道:“此事倒還不急,且待我想想何時告知太子此事。”
錦兒看著武媚娘謹慎的模樣,不解地問道:“這是好事,為何小娘會如此為難?”
武媚娘道:“這自然是好事,隻是不必急著叫太子知道罷了。”
“這是為何?”錦兒眉頭微皺著問道。
武媚娘道:“此事我自有考慮,你聽我的安排便是。”
其實武媚娘的考慮無非就是李恪罷了,朗日林芝才來東宮,武媚娘為了做出太子妃雍容大度,善解人意的模樣,可以允許李恪今夜在西池院歇息,可以允許朗日林芝稍稍靠著李恪更近些,但這不代表武媚娘願意李恪就常去了西池院,一待便是八個月。
李恪正當壯年,正是最是旺盛的時候,當初她懷有身孕,李恪恰巧北征,自然不虞,可現在不同了,李恪現在長安,身邊鶯鶯燕燕的不少,更有許多女子想擠進東宮,若是武媚娘在這個時候把李恪放出去大半載到十個月,她能放心才是怪事。
錦兒對武媚娘問道:“小娘又不讓告知太子,那咱們現在該怎麼辦?”
武媚娘眉頭微皺著思慮了會兒,才對錦兒道:“明日你先將阿姊悄悄帶進宮來,我有要事要交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