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商衝進了戚穀內,一路上看到的,到處都是哭嚎的士兵,被焚燒的糧垛,還有那些殘垣斷壁,以及四處奔走,搶救火勢的那些兵卒,心中不由泛起了熊熊的怒火。
陶商感覺自己好像多少年沒有這麼氣憤過了。
曹操,劉備,劉表,劉璋……還有關中諸侯,你們等著!
少時,陶商在斥候的引領下,來到了趙雲的麵前。
一看見趙雲,陶商頓時愣在了原地。
此事的趙雲已經在士兵的攙扶下,卸去了衣甲,光著膀子,露出了滿是鮮血的軀體。
他身後都是槍傷與刀傷,但卻已經沒有倒下,他靜靜的坐在一塊石墩上,背脊挺的筆直,雙眸目視前方,雖然渾身浴血,但氣勢依舊是不跌半分。
幾名醫官正圍著趙雲,為他上藥、包紮、止血。
陶商快步走到他的身邊,一把拽過一名年紀較大的隨軍醫官,道:“趙將軍的傷,怎麼樣了?”
那老醫官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搖頭歎息道:“丞相,趙將軍的傷,怕是、怕是不……”
陶商腦袋如同被雷擊一樣。
他急忙走到趙雲的身前,緊緊的攥著他的手,眼眸中泛起了淚光。
“二哥!”
趙雲蒼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胸前的傷口被雖被白布包紮,但印在白布上的鮮血分外奪目,似乎根本阻擋不了身體內鮮血的湧動。
但他的表情似乎不以為意:“三弟。”
陶商搖了搖頭,道:“我不是一個好弟弟,對方這麼愚蠢的計謀,我居然沒有看透,害的二哥你……”
趙雲的唇角掛起了一絲笑意:“有些事情,終究違背不過天意,三弟你也無需太自責了。”
陶商心如刀絞不能自已。
“二哥,我對不住你……你放心,我說什麼都要替你報仇,我一定會殺了劉備,殺了曹操!”
趙雲聽了這話很是感慨,但隨即琢磨琢磨好像有點不是味。
他對陶商道:“三弟,我聽你這話裡話外,怎麼還想說把我說的要死了一樣呢?你二哥我就是受了些傷而已,看著嚇人,實則並無大礙。”
陶商聞言一愣,他看著如同血人一樣的趙雲,低聲道:“二哥,醫官沒跟你說實話嗎?”
趙雲皺起了眉頭道:“說倒是說了,但他沒說我會死啊?你是不是聽差了?”
就在這個時候,卻見那名醫官衝到了陶商的麵前,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著道:“丞相,老夫適才的話沒有說完,您怎麼就走了?老夫適才跟您說,趙將軍的傷,怕是、怕是不容易好啊,正經得休養一陣子。”
陶商的臉一下子就變黑了。
他站起身,衝著那老醫官微微一笑,道:“為什麼說話大喘氣?”
老醫官無奈一歎,道:“老、老夫從、從小說話就這樣……老是大喘氣。”
陶商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是病,得治,你是醫官,怎麼還治不好自己的嘴皮子?回頭趕緊把這毛病調理了,不然的話不光是害己,而且害人。”
“諾、諾、諾!”
……
陶商讓人妥善的照顧趙雲,然後便去找李通,此刻距離救火的時間已經過了一陣,雖然依舊是有星星點點的火在各處燃燒,但已經構不成特彆大的危害了。
古代人救火的效率要遠比後世地,都是靠人力手動運水和沙,借以控製火情,若是水源點與火災點相距不遠倒是還好,可一旦火災點太過巨大,那就比較令人頭疼了。
幸好,戚穀內有一處水源點,就在屯糧營寨的旁邊。
陶商見到李通的時候,李通本人還是蓬頭垢麵,滿麵煙熏火燎的樣子。
按照這種情況來看,李通今天晚上也似是吃了不少的苦,至少是親自上陣救火了。
他好歹也算是一軍主將,能做到這個地步,也著實是不太容易。
陶商走上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文達,這一次真是辛苦了。”
李通急忙衝著陶商抱拳,道:“不敢,末將守護糧穀有失,被劉備偷襲,造成這般的損失,實在是萬分慚愧,雖百死而不能恕某之罪也。”
陶商輕輕的擺了擺手,道:“跟你沒有關係,是我這一次被對方給陰了……算了,以後把場子再找回來便是,咱們這一次的損失,大概能有多少?”
李通擦了一下頭上的汗,低聲道:“很多……遠比保存下來的要多。”
“大概有多少?”
李通低著頭,對著陶商說了一個數。
陶商臉上的笑容變的多少有些僵硬。
“這麼多……那也就是說,目前剩下來的糧秣,也僅夠我大軍一個月的使用調度?”
李通無奈的點了點頭。
陶商長歎口氣,他麾下三十萬兵馬,每日糧草耗費巨大,但也幸虧金陵和徐州富庶,倒也無甚大礙。
他自打領兵以來,除了剛開始戰白波軍的時候,似乎也從來沒有為糧草的事情發過愁。
但這一次,情況有點超乎他的想象了。
這些糧草,是他安排韓浩,張昭,陳群等人幫他剛剛從各郡籌集來的,如今損失了這麼多,剩餘的糧秣軍需隻夠一月用度……
且不說這一個月的時間,己方能不能再抽集出來足夠的糧草,就是能籌集到,但這麼多的軍需,光是從江南的各縣,各鄉統籌調度,在登基在冊、統計數量運往前線軍中,光是這些工作,怕是就得在一個月以上……
若是想再次將軍需糧草補充齊全,憑張昭,陳群等人的能力,陶商估算最少也要給他們兩個月的時間。
可這樣一來,這中間就出現了一個月的時間差。
這事可多少有些難辦了。
陶商無奈的揉了揉眉心,多少開始有些犯愁。
當年官渡之戰,麵對袁紹如狼似虎,鋪天蓋地的兵馬將士,他似乎沒像是今天這樣,感覺這麼難辦過。
“丞相?”李通的聲音打斷了陶商的思路:“咱們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陶商尋思了一下,道:“清點一下剩餘的糧秣,運往主營,隻有一個月的存糧,倒也是不用特意置辦屯糧之所了,全部運往軍中……至於下一步怎麼辦,我自有辦法。”
陶商這話純粹就是吹牛逼,他現在隻是想先安定住軍心,至於辦法,他目下還真是沒什麼好招。
他不是印鈔機成精,想變出錢就變出錢,更何況是糧食了。
但是目下,對陶商來說,最簡單直接的辦法,就是在一個月之內,擊敗曹操和三劉的聯盟軍!
但問題是,這個難度好像並不比籌措糧食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