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律師，特彆是細膩型的律師，曹雲知道這妹子的底子相當不錯。首先身高有了，身材不好說，因為對方穿的很寬鬆，基本沒露。牙齒非常健康，鼻子小挺而不喧主。如果把眼鏡拿掉的話，應該不會比高山杏差。

當然，這些意義不大，從以上扣分等可以看出，妹子對相親態度是比較敷衍的。最少她沒有渴望追求感情或者男人的心態。

整整十七分鐘，妹子終於打完了自己的電話，喘口氣：“對不起，設計圖有點問題。”

“沒關係。”曹雲舉手，見一名服務員看見自己，指自己桌子，表示可以上菜了。曹雲道：“我隨便點了一些，菜單還在這裡，你看有沒有你喜歡的可以再點一些。”

妹子道：“不用，我對吃是很隨意的。好像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是嗎？”

曹雲嗬嗬一笑，點頭。

妹子站起來，伸手，曹雲也站起來，握手，妹子道：“我叫林落，落後的落，請多多指教。”

曹雲沒有絲毫拘謹，問：“聽說你長年在國外生活和求學？”示意林落落座。

林落大口喝了一口果汁，並沒有什麼淑女風範，爽朗道：“也不能說是長年，初中畢業之後就去了法國求學。因為喜歡上服裝設計這一行，就去了英國念大學。我大學裡的導師組織有一個設計團隊，我現在暫時就在團隊中工作。我導師很喜歡東方元素，在東唐有一個工作室，所以嚴格來說我大部分工作地點還是在東唐，並不是在國外。”

這妹子倒是很實誠，解釋的很清楚。曹雲問道：“你們設計的衣服是給普通人穿的，還是給模特穿的？”

“模特，剛結束不久的米蘭時裝周上就有我的作品。我現在正在準備的秋季時裝展，主要是收集東方中不會喧賓奪主的元素。”林落舉起自己的胳膊湊過來，手指襯衫袖子道：“你看這條這白襯衫上有突出的裝飾繡，是一隻銀色的鳳凰。還有茶杯上麵的青花圖等之類的元素，都屬於東方元素。但是鳳凰和青花圖他們之間文化是不一樣的，我的工作就是收集元素，並且收集元素所蘊含文化。”

曹雲很會接話，雖然這話題和氣氛和相親沒有半毛錢關係。曹雲道：“十二生肖，剪紙之類的。”

“對對對，不過要求會比較複雜。”林落雙手打手勢：“要存在，但是又要不存在……就是說元素的存在不會被人第一眼發現，第一眼還是服裝的款式。然後有人注意到裙邊，如同發現新大陸一般，這似乎是一條龍。以體現出我們對時裝設計的細心，還有對元素的把控能力……就好比一杯茶，剛開始喝苦澀，但是越喝越有味道。”

雖然不符合相親，不過曹雲不討厭林落，並且脫離了相親不說，還有些好感。最少林落不會上來就問你乾什麼的？收入怎麼樣？坐公交車看見老人會讓座嗎？諸如此類的問題。兩人如同朋友一般聊天，配合著優柔的海風和美味的食物，感覺相當不錯。

邊吃邊聊服裝大約二十分鐘，林落哎呀一聲，左手一捂臉：“我……我們好像是相親？對不起，對不起，忙昏了頭，我潛意識還以為是一個飯局。”說罷，立刻先摸上自己的頭發，有點逃跑意思頗為慌張去了洗手間。

我特什麼鬼？

十五分鐘後，林落臉紅紅的回來，這次屁股隻坐小半椅子，低頭，一副害羞的樣子，說話聲音和魏君差不多，哼哼的蚊子聲。頭發明顯收攏過，雖然額頭很好看，但是收的也太厲害了。

曹雲疑問：“發生什麼事？”

林落道歉：“對不起，我太失禮了。最近工作比較忙……”

原來林落最近一直在見網友，不是普通的網友，她通過網絡上收集東方元素。不僅隻是元素，她還需要文化。最近半個月一直和陌生人一起吃飯，聊文化，聊圖騰，聊服裝之類的話題，導致今天忘記自己是來相親的。

對此曹雲還是能理解的，這是一位工作認真和對工作上心的比較單純的姑娘。曹雲在生活困難時候，曾經暫時住在一位高中同學家裡半個月左右。這位高中同學正在張羅開洋快餐店，臨近開業那幾天，高中同學竟然開始夢遊。深更半夜，曹雲就看著高中同學給雞肉裹粉，放到油鍋中，拿夾子去檢查生熟。而雞肉，油鍋和夾子都是不存在的。

更厲害的是，和普通夢遊不同，同學竟然還能和曹雲對話，說，這雞肉炸的有點老，一會要多放點沙拉。曹雲裹著被子，小心道，你又夢遊了。同學愣了一會，又夢遊了，我趕緊回去睡，然後就回去睡覺了。

這是夢遊嗎？曹雲後來和一位醫生客戶聊起此事，醫生告訴曹雲，這不算醫學意義的夢遊，嚴格來說是做夢。但是腦前額什麼鬼刺激的太嚴重，導致其無法分辨夢境和現實。他稱之為大腦欺騙，舉了一些例子。林落這種行為屬於醫生口中的什麼什麼，習慣性下意識行為，導致這種行為的原因並非是林落所說的，近期和網友們見麵的事。而是因為林落的工作壓力很大，內心又擔心自己搞砸了，雙重壓力之下，部分不重要的臨時記憶就會產生模糊和斷片。

如同一名科研人員廢寢忘食花費幾天時間攻克一個難題後，你再問他這幾天吃了什麼，任憑他想破腦袋他也記不起來。

“恕我直言，我聽說你家庭情況還可以，但為什麼在我看來，你的工作壓力很大。”似乎沒有關聯，家庭情況和工作壓力沒有直接關係。但就現實來說，有直接關係。

林落有些驚訝：“我家庭情況還可以？哦……我爸爸是很有錢。不過從小我爸媽就離婚了，我跟了我媽，我媽是高岩大學的美術教授，家境隻能算一般吧。我也感覺到自己給自己的壓力很大，因為我非常希望在這次秋季時裝展中有所表現，和錢是沒有太大關係的。”

接下去，兩人無意中進入了相親模式。

林落可不是一般人，她是三大財團之一宇宙集團，三大女強人之一的白素的親孫女，是白素第二個兒子的女兒。白素雖然是女強人，但其本人比較重男輕女，這點也影響到了她的幾個兒子。話說回來，重男輕女屬於東亞的傳統文化，祖宗流傳下來的東西。

當林落母親生下第三個孩子，也就是林落之後，在醫院待產的林落父親一聲不吭，轉頭就走。林落母親出生書香世家，是一位有見識的人。灰心喪氣的她請人寫了離婚協議書。而後林落母親就帶著林落回了高岩市的娘家。

白素在林落母親離開前和其一番交談，最終林落還是持有東唐護照，而非高岩護照。初二那年林落就離開高岩市到國外求學。因為林落屬於東唐人，出國留學需要辦理各種手續等原因，林落和白素一共見過三次麵。白素對林落沒有任何特殊的對待，也沒有給她錢。林落的父親仍舊堅持重男輕女的生活觀念，在不多的接觸中對林落比較客氣和禮貌，但是父女之間並沒有多少感情。

倒是林落三叔對此有些不滿，這二十多年來每年都會去探望一次自己前大嬸和林落。三叔一個朋友在高岩市某集團擔任高管，三叔請朋友在集團中幫林落物色下合適的男朋友，陰差陽錯之下就找上了曹雲。

總結一句話：林落是一個有背景的，但是和沒背景差不多的一個很普通的比較單純的女生。

林落覺得自己身世算是比較複雜了，但和曹雲一比起來，似乎自己身世還算簡單的。

曹雲介紹自己比較直接：“我爸媽吧……去年我幫我媽申請後，才解除我爸媽之間法律上婚姻關係。”

“為什麼？”林落好奇問，兒子幫父母離婚。

曹雲很實誠回答：“因為我爸是通緝犯。”

前麵是林落介紹自己情況，現在是曹雲介紹自己情況，沒提叛徒，警隊之類的，隻說父親被通緝在逃，自己和他已經很多年沒見麵和聯係。

不是有心的要相親，但是飯桌上聊的話題則都是相親應該聊的話題。林落性格不內向，曹雲會接話和開話題，兩人聊的還是比較開心，這個飯局從七點一直持續到九點半。最後看服務員已經在旁邊整理餐具，桌邊沒有其他客人，曹雲才招呼服務員買單。

“NO，NO，NO，AA製。”林落：“OK？”

曹雲不同意：“這是中餐，中餐AA不符合傳統，而且你是女生，第一次見麵，加上地點由我選的，理當我買單。這樣吧，這次我請，下次你請。”

林落小聲問：“還有下次嗎？”

曹雲一愣：“這……這……如果你不願意，也可以沒有下次。”原來自己被人討厭。

林落忙道：“不是這個意思，我意思是，我今天打扮還有表現很糟糕，而且非常沒有禮貌。”

曹雲道：“沒關係的，我比較擔心你的身體，工作隻是生活的一部分，不需要太拚了。”

掃微信，付款。

林落等服務員離開，好奇問：“你對我印象怎麼樣？”

妹子你好直接，曹雲道：“不從相親角度來說，我很高興認識你。從相親角度來說，我很高興有機會讓你請客。”

林落道：“但是我看你的情緒好像不高，又不低……怎麼說呢。”

曹雲笑道：“你誤會了，我是律師。律師經常需要上庭，喜怒不形於色是對自己的基本要求。實話說，我很開心能和你度過這幾個小時。因為最近我的工作壓力也非常大。”

林落抿嘴點頭，再看看曹雲臉頰飛紅，輕聲道：“我對你很滿意。”

你這話讓我怎麼接？我很高興，我表示榮幸，公式化無法應付這句話。那怎麼辦？撩吧……曹雲聽這話如被電一般，手不由自主伸向林落在桌上的手，又立刻恢複神智，閃電一下把手收回。這是一個很怪異的動作，但是已經傳達了曹雲的回答。

林落讀出其中意思，見氣氛尷尬，左右看看：“我們走吧。”

……

林落和曹雲都沒車，曹雲很紳士讓林落先上出租車，出租車開動，林落在窗口做打電話手勢道：“我回來就給你打電話。”

“好的，再見。”

“再見。”

林落斜著身體看後視鏡的曹雲，一直到看不見為止，這才坐好：“麻煩你，到星河大廈。”

出租車司機一愣：“星河大廈步行過天橋，三百米就到。”

“我知道。”林落閉目養神。

星河大廈是五區一棟看起來很普通的寫字樓，從燈火上看，這時間還在加班的人已經很少了。林落進入電梯，按下21層，電梯門正要關閉，一名男子鑽了進來，笑嘻嘻對林落點個頭，走到了電梯內側，在林落身後打量著林落。電梯運行，男子慢慢靠近林落側麵，林落朝左邊走了一步讓開。

“加班呢？”男子問。

“恩。”林落隨便鼻子出了一個音。

男子點點頭，21層很快就到了，電梯外一片黑暗。林落走出電梯，男子立刻跟上。一直手放到林落肩膀，準備朝林落胸前摸去。林落右手提著東西，左手抓住了男子的兩根手指朝上一折，骨骼斷裂的清脆聲音中男子一聲慘叫，兩根手指被折到手背上。林落順勢一腳把他踹進了還沒關門的電梯內。

做完這一切，林落扯掉斷馬尾的皮筋，如同沒事人一般在黑暗的過道中行走，腳步很沉穩。一路走出了過道，出防火門，下了三樓到十八樓，通過防火門進入十八樓。熟門熟路進入一個燈火輝煌的辦公廳，辦公廳大廳有很多塑料模特穿著時裝擺放在各處，辦公廳玻璃正門貼著公司名：永恒服裝設計工作室。還有一張貼條在公司名下方：專利設計，非請勿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