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戶的行動能力很強,在知道為太子殿下做事之後,情緒也很高漲,所以鹽池修建的速度也很快,在朱厚照的指導下,花費了三天的時間就建好了一個小型的曬鹽場,隨著海水緩緩的流淌進鹽池,朱厚照輕輕的鬆了一口氣,這種創造和改變的感覺很好。
看了一眼昏暗的天色,朱厚照轉頭說道:“晚上吃肉,本宮請客,劉瑾,去打一些酒來!”
夜幕降臨,火堆已經點上了,鹽場這裡熱鬨非凡,大鍋裡麵煮著肉,一邊的烤架上烤著肉,酒香混著肉香飄蕩出去很遠,比起酒香和肉香飄出去更遠的則是灶戶們的笑聲。聽著他們吆五喝六的和酒,朱厚照抬起頭看著星空,這就是煙火氣,生活的氣息。
坐在火堆的前麵,朱厚照烤著一隻羊腿,拿出小刀切下一塊羊腿肉,送進嘴裡麵,朱厚照也忍不住讚歎了一聲,這個時代的羊肉真好。
拎起酒壇子喝了一大口,朱厚照覺得這一刻的生活真的很美好,不過這種美好隨著劉瑾的到來就消失了。快步的走到朱厚照的身邊,劉瑾伸手將一封信遞給了朱厚照,然後有些急切的說道:“殿下,京城來的信,是皇爺給殿下的。
朱厚照一愣,隨後麵露苦笑,該來的還是來了,躲是躲不掉的,伸手接過劉瑾接過來的信,撕開封泥,然後將信掏出來,朱厚照借著火光看了起來。
信的內容很簡單,前麵是關心朱厚照的生活和身體,然後提到了既然揚州的事情了了,那就趕快回京吧!皇後很想念兒子,這也是華夏父親常用的理由,你媽想你了,後麵則是隱晦的提醒兒子,事情到這個地步就該收手了,不能在繼續了。
雖然知道自己老爹這封信是什麼意思,不過朱厚照心理還是覺得挺溫暖的。
朱厚照也理解老爹的難處,這一次徹底動了葉家,無論是敲山震虎還是殺雞儆猴,其實都夠用了,如果在繼續下去,真的就有麻煩了。老爹如果不是壓力過大,他也不會給自己寫這封信,將這封信湊到火堆前麵引燃,然後看著這封信燃燒成了灰燼。
見到朱厚照興致似乎不太高,劉瑾連忙在一邊說道:“殿下,天色不早了,是不是該回去了?”
略微沉吟了片刻,朱厚照點了點頭:“回去吧!”
從這一天開始,朱厚照除了每天關注曬鹽場之外便開始收拾準備回京了,因為不是酷夏,曬鹽的速度並不是很快,一直到半個月之後,鹽池那邊才曬出了鹽,不過看著灶戶用鏟子鏟鹽,朱厚照如釋重負,成功了,自己這一趟兩淮鹽場沒有白跑。
接下來的幾天,朱厚照又組織其他的灶戶開始修築鹽池,原本朱厚照準備大部分修完在動身回京的,隻是朱厚照壓根沒等到。
京城這一次來的不是信而是聖旨,讓朱厚照回京的聖旨,朱厚照就知道出事情了,自己不回京不行了。
“殿下!”牟斌臉色很難看的從外麵走了進來,見到朱厚照之後躬身道:“出事情了,葉淇死了。”
聽到牟斌的話,朱厚照頓時就是一愣,臉色也陰沉了下來:“怎麼死的?”
“到了京城之後,撞死在了牢裡麵!”牟斌此時臉色很難看,低著頭說道。
撞死在了牢裡麵?朱厚照終於明白為什麼京城的聖旨來的這麼快了,也知道為什麼老爹這麼急著調自己回京了。葉家的事情雖然是大事情,可是現在的情況和之前完全不同了,之前隻是抓了葉家的人,抄了他們的家,現在是葉淇撞死了。
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到了京城之後撞死了,這擺明了就是故意的了,看了一眼牟斌,朱厚照知道牟斌在擔心什麼。
葉家是他抓的,葉家也是他抄的,葉淇的死肯定會扣在牟斌的頭上,害死了葉淇,可想而知牟斌在史書上會是一個形象。原本在史書上牟斌的評價還是很高的,但是現在不用想了。文管一支筆,史書就是任憑他們打扮的小姑娘,他們會怎麼寫牟斌,會怎麼寫這一次的事情,可想而知。
朱厚照大概都能想得到,壽寧侯勾結東廠錦衣衛,意圖謀奪鹽利,大興冤獄,逼死了多少多少人。
“還真是硬氣啊!”朱厚照冷笑著說道,這個時候出了這種事情,朱厚照心裡麵自然是生氣的,抓葉淇的令可是他下的。不過朱厚照也知道葉淇為什麼這麼做,這是在以命相逼,葉淇以他的命逼迫朝廷逼迫自己的老爹放過葉家,有決心有魄力。
如果葉淇不死,朝廷會給葉淇優待,但是葉淇的家人肯定是該怎麼處罰怎麼處罰。
現在葉淇死了,撞死了,這會引發士人的同感心,朱厚照可以想象京城現在是什麼情況,朝廷上下的官員會是一個什麼態度,這個誰提議嚴懲葉家,那就會麵對所有人的怒火。即便是繞過了葉家,這個怒火也要有人承受,朱厚照不禁看向了牟斌。
徑直走到牟斌的身邊,朱厚照伸手拍了拍牟斌的肩膀,然後緩緩的說道:“你放心,人是本宮下令抓的,這個責本宮來擔!”
聽了朱厚照的話,牟斌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以頭杵地:“臣不知道殿下為何要抓葉家,但是臣知道殿下這麼做自有殿下的理由,臣願意為殿下鞠躬儘瘁,這個責臣不能讓殿下來擔,案子是臣查的,人也是臣抓的,與殿下無關。”
“這些日子臣跟著殿下,看著殿下做這些事情,臣知道殿下心氣高遠,殿下這是為了大明,殿下之名不能蒙塵,為了殿下,為了大明,臣何惜此軀!”
朱厚照看著跪在地上的牟斌,緩緩的開口說道:“你要知道,如果你這一次擔了這個責,官保不住不說,說不定命都沒了,你真的要這麼做?”
牟斌再一次給朱厚照磕了一個頭,然後擲地有聲的說道:”臣敢做不悔,臣隻求殿下一件事情,請殿下看在臣些許微功的份上,為牟家留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