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紫禁城,乾清宮。
揉了揉有些發脹的眼睛,朱佑樘緩緩的站起身子,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朱佑樘有些遲疑的問道:“太子去了多久了?”
站在一邊的賀能連忙說道:”回皇爺,太子殿下去了二十三天了。“
輕歎一口氣,朱佑樘沒有在說什麼,但是賀能看得出來,陛下這是想太子了,不過這也是人之常情,太子殿下自從出生也沒離開陛下這麼久,陛下思念太子殿下也是在正常不過了,想到這裡,賀能便笑著說道:“皇爺和太子殿下父子情深,真乃天下楷模。”
朱佑樘伸手招呼賀能:“給朕捏捏肩膀!”然後才繼續說道:“太子這一走還朕還是真的不習慣。”
“以前熬這麼晚,批改這麼多題本也沒覺得有什麼,現在太子不在反而覺得不習慣了。這要是太子在,這些題本早就批改完了。朕也能去後宮陪皇後了,皇後現在有了身子,朕不在身邊不放心啊!”
聽了朱佑樘的話,賀能略微有些尷尬,不過還是連忙說道:”太子殿下年少睿智,的確是陛下的好幫手。“
朱佑樘略微讚同的點了點頭,兒子不在,自己的工作量大了不少,這種感覺真的很差勁。享受了一下賀能的按摩,朱佑樘再一次開口說道:“讓人將彈劾壽寧侯的題本全都挑出來,全都留中吧!這些人鬨騰起來沒完沒了的,這是害怕了啊!”
官員和鹽商也不是傻子,他們自然不可能去為揚州的事情辯護,他們也會直擊本質。
在所有人看來,這一次揚州的事情顯然就是早有預謀的,這是勳戚和東廠的勾結,根子就在壽寧侯的身上,所以大家直擊要害,直接就將矛頭對準了壽寧侯。當然了,也有人上書勸諫的,說什麼揚州安穩很重要,鹽道安穩就更重要了,所以揚州之事要徐徐圖之,不能操之過急。
隻不過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大臣們都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很難阻止事情繼續惡化下去了。
“是,皇爺!”賀能連忙答應了一聲,然後說道:“奴婢馬上就安排人將這些題本都挑選出來!“
朱佑樘點了點頭,隨後說道:“明日著內閣擬旨下去申斥壽寧侯,讓其嚴管家裡麵的仆役,讓都察院和順天府去查一下壽寧侯府的莊田,凡是侵占的莊田要還田於民,還要給百姓補償,壽寧侯罰俸兩年,禁足一個月,這件事情交代下去吧!”
彈劾壽寧侯的題本很多,但是大部分都集中在這些方麵,朱佑樘覺得趁著這個機會敲打一下也挺好,這也算是給文官一個交代了,堵他們的嘴。
你們彈劾的朕都處理了,看你們還彈劾什麼,朱佑樘當然知道文官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朱佑樘就是裝不知道,誰還不會裝傻充愣了,文官會,朕也會。至於對壽寧侯的處罰,在朱佑樘看來這就是九牛一毛,這些日子自己的兒子和壽寧侯可沒少收。
不說其他的,單單是看這些日子壽寧侯送到宮裡麵的東西,那都是價值不菲的寶貝,他有錢著呢!
退點錢,退點田,罰兩年俸祿,這都是不痛不癢的事情,這樣的事情朱佑樘還是願意做的。
“是,皇爺!”賀能先是一愣,隨後連忙躬身道,這可是這麼多年來皇爺第一次處罰壽寧侯,賀能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朱佑樘點了點頭,然後說道:“行了,天也不早了,還是去坤寧宮吧!皇後那邊朕也不放心。”
“是,皇爺!“賀能答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在前麵領路。
第二天一早,大臣們全都排隊來上早朝,不過得到的消息卻是陛下身體不舒服,今日早朝取消了。
大臣們帶著狐疑離開了皇宮,不過心裡麵都覺得這是陛下在躲,畢竟這些日子不少人都在上書彈劾,上躥下跳,可以說給朱佑樘帶來了極大的壓力。陛下這樣躲著,讓臣子們興奮了起來,因為他們看到了曙光,這是勝利的曙光,於是不少人繼續回去準備新的彈劾題本了。
內閣的三位大學士可沒有這麼樂觀,三個人一起回到了內閣的值班房,這裡還是有些涼的。
“劉公,謝公,陛下此舉怕是有深意啊!”李東陽先開口說道:“這麼多年陛下可從來不曾如此過啊!”
劉健和謝遷對視了一樣,兩個人的表情都非常的凝重,與朱佑樘這位皇帝相處多年,君臣之間算是知之甚深。自己家的這位陛下年少坎坷,重情的同時也鍛煉出了他遠超常人一般的韌性。這麼多年,這位陛下麵對各種各樣的事情,可是從沒有如此退縮過。
現在這樣的行為很反常,尤其是這還牽扯到壽寧侯張鶴齡,滿朝文武誰不知道陛下對張鶴齡有多寵信,隻要皇後的位子不動搖,壽寧侯張鶴齡的位子就不可能動搖。
可是皇後的位子怎麼可能動搖,當今的陛下可就皇後這麼一個女人,加上太子殿下的地位穩固,可以說壽寧侯張鶴齡的地位那是穩如泰山,在這樣的情況下,陛下就更不可能勢弱了,這裡麵顯然是有事情,不過陛下怎麼想的,這些大臣還沒想到罷了。
“多事之秋啊!“劉健感歎了一句,然後說道:“揚州那邊的事情很難消弭啊!“
劉健的話讓剩下的兩個人也都默然了,三個人身為內閣大學士,為官多年,當然知道揚州的事情意味著什麼。這件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那就肯定是要查的,不過陛下那邊不會甘心的,這些人在揚州如此行徑,簡直就是視王法於無物啊!
“現在主要是陛下的心啊!”謝遷在一邊說道:“這麼多官員牽扯其中,現在這些人還對壽寧侯緊追不舍,陛下會怎麼想?”
三個人再一次默然,陛下能怎麼想?做錯事的不是你們嗎?你們不但不認錯,反而還追著壽寧侯,這樣的行徑陛下豈能不生氣?一旦陛下生氣了,那麼陛下這些年對文官建立起來的信任絕對蕩然無存,恐怕陛下會去相信那些宦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