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這金就屬於,被一棍子打到肉上,胸中立刻一陣淤滯,其全身的肌肉、神經……都在對襲來的劇痛做出收緊的反應,這導致其呼吸都一時停住。
理論上,如果沒有第二棍,那在幾秒後,隨著其身體由極度緊繃重新轉為略微鬆弛,痛意會由受擊打的部位擴散開,然後被凸顯出來,大腦也會開始分泌多種化學物質來緩解疼痛……這個時候,他差不多就能叫出聲或者說兩句了。
然,現實可沒那麼溫柔,那倆衙役的棍棒來得是又快又狠……
噗噗噗噗……轉眼之間,又來了……不是二,不是三,不是四,而是五棍;每一下都聽著不太響,隻發出悶悶的動靜,但那每一下都暗勁十足,把人照著死裡。
金橫行鄉裡慣了,哪兒挨過這種毒打?這幾棍下來,他是一聲兒都沒喊出來,嘴裡隻有哼哼唧唧的絲絲呻吟飄出,倒是那眼淚鼻涕和尿都已失去控製、流了一地……
“行了!停下!”黃東來眼力雖是不差,但這聲停叫得還是有點兒晚了;主要他也沒想到,這幫貨下手會那麼狠,以及金的身體那麼弱。
他話音落時,那幾名衙役還很機靈地借著慣性又補了最後兩下,這才緩緩收手。
這會兒再看那金,已是翻著白眼暈死過去,出氣多進氣少了。
“嗬……這廝還真是不經打,居然暈刑了。”魏老爺一瞧這結果,便開始得了便宜賣乖,“黃公子,那您看……這下又該如何處置啊?”
黃東來這時心裡也在罵娘:“我真是日了,這老狐狸手段是真黑啊,這下沒的玩兒了。”
“嗯……”黃東來略一沉吟,再回道,“那依我看,反正今晚已經‘人贓並獲’,不如就遂了金大爺的願,讓他把‘曹樂’當到底吧。”
事已至此,黃東來也就不跟魏老爺再“玩兒”了,打算了事走人。
“黃公子所言極是。”魏老爺馬上借坡下驢,看向劉力,“劉捕頭……”
“屬下在。”劉力抱拳應道。
“如今大盜曹樂的真麵目已經查明,接下去怎麼辦,你應該清楚吧?”魏老爺也不想在孫黃胡麵前說太多具體的執行細則,故才這樣講話。
劉力呢,也懂這套,此刻他不清楚也得說清楚,反正先把人帶下去再說,有彆的問題等到孫黃胡三人離開後再去請示太爺也不遲。
“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辦。”劉力說罷,便吩咐衙役們將金拖下去,但彆走剛才進來的那扇門,而是從這後堂的另一頭繞路,直接帶去牢房。
他自己則是在跟魏老爺打過招呼後,從大門走了出去。
緊接著,就聽見外頭一陣鼓噪,繼而又響起打鬥之聲,顯然是衙役們正在擒拿那群在外等候的金同黨。
那群人咱前文也說了,大部分都是流氓無賴、小偷小摸,不過其中確有幾個是改名換姓的逃犯,手上有人命官司那種……他們一看情況不對,便反抗起來。
當然,劉捕頭也不是吃素的……他的武功不說多高,打打這群一點兒內功都沒有凶徒還是灑灑水。
這夜之事,便到此為止,雙諧和老胡拿回自己的行李後,就回客棧去了。
第二天,魏老爺就撤掉了曹樂的通緝令,並貼出告示,宣稱金及其黨羽就是“大盜曹樂”,相關人等已儘數收監、等候發落。
金的家,還有其中所有的家產、妻妾奴仆,全都被官府查封或收押,反正隻要一句“調查人證及贓物”,後續怎麼定義和分配就是魏老爺說了算了。
從這結果來看,這夜的這場鬨劇,最後的贏家並不是雙諧、更不是金,而是魏老爺――他不但保全了自己,讓孫黃胡吃了個啞巴虧,還借機吞下了金的財產。
甚至,他還收獲了一些民心。
因為老百姓們都很清楚,金絕對不會是那“劫富濟貧”的曹樂,但是縣太爺給他按上一個曹樂的罪名,幫真正的曹樂把官司吃了,客觀上還是做了一件好事,為鄉裡除了一害。
這時候,就不會有人再去提……當初金橫行鄉裡,很大程度上就是靠著魏老爺的受賄包庇了。
還會有人主動去幫魏老爺說話,說老爺以前可能是遭了小人的蒙蔽,現在清醒過來把金辦了就好。
總之,此事落定後,不到一個月,金本人就在牢裡病死,其手下那群烏合之眾也是死的死、關的關,妻妾奴仆等則作鳥獸散。
至於魏老爺半年後通過這次收斂到的財富,打通了關係,重新調任入京……那就是後話了。
此事之外,還有件值得一提的事,那便是真正的曹樂,即星輝樓的頭牌“錢美美”,也不知是出於什麼原因,在不久後也離開了上海縣。
從此她搖身一變,不再是丁老板手下的“員工”了,而是恢複了原本的姓氏,以“曹薇兒”為名,開始獨自行走江湖。
那之後她又會不會在雙諧的旅途中出現呢?這個咱們後文……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