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原告變被告(1 / 1)

蓋世雙諧 三天兩覺 1503 字 24天前

寅時,衙門後堂。

魏老爺隨便披了件便服,端著杯熱茶,便來到屋裡坐下了。

從他那半死不活的表情來看,這個點被人叫醒,他不僅僅是心情煩躁,血壓也有點偏高……

當然這也正常,自打到這上海縣上任起,他就沒這麼早起過了;好些年前還在京城為官時,趕上有早朝的日子,那他到了這個點不起也不行,但在地方上,這還是頭一回。

“嗯……”魏老爺坐定後,先喝了一口熱茶,喝完後,他似歎似吟地長出了一口氣,然後才半搭著眼皮,沉聲衝身旁的師爺道,“到底什麼事兒啊?就急這一時半刻的,天亮都等不了?”

這師爺呢,是老爺的自己人,私底下說話時,也沒那麼多彎彎繞:“回老爺,是那劉力,非讓我把您叫起來,說是有個事兒您立刻就得審,且務必要在後堂。”

“嘿!這個劉力,什麼時候輪到他指揮起我來了?”魏老爺麵露不快,用埋怨的眼神看了眼師爺,“你也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你也不幫我擋一擋。”

“哎喲……擋了。”師爺也是麵露無奈之色,拉長了嗓門兒道,“他找上我時,我就跟他說了,這三更半夜的,把老爺叫起來不妥,讓他再等一兩個時辰,有什麼事天擦亮了再說吧……但那劉力拉著我說此事事關重大,他和我都擔待不起,那我也沒辦法啊。”

“唉……行了行了,現在人呢?”魏老爺邊揉額頭邊用不耐煩的口氣問道。

“外麵候著呢。”師爺回完這句,微頓半秒,又補充道,“跟他一起來的,除了衙役,還有小二十人。”

“這麼多人?”魏老爺聞言,麵色稍變,疑道,“這劉力搞什麼名堂?”

“這我也問了,但他說要親自跟您通報,不肯告訴我。”師爺說這話時,皺著眉頭,一副對劉捕頭此舉頗有不滿的樣子。

“好吧,那你先讓他一個人進來。”魏老爺略一思索,又道,“我倒要聽聽他究竟是在搞什麼。”

那老爺都這麼吩咐了,師爺也就不再說啥,即刻出門通報。

不一會兒,劉捕頭便走進這屋來,還隨手帶上了門兒。

“拜見老爺,今夜實是事出緊急,屬下才來驚動老爺,還望老爺恕罪。”這劉捕頭也是老油子了,跟過的老爺自不止這一個,所以他知道見什麼人說什麼話。

魏老爺見對方一進來就先跪了,並且是行禮、解釋、認錯一條龍,那氣也就消了大半。

“哎~劉捕頭徹夜為民奔走,除暴安良,何罪之有啊?”這魏老爺呢,雖說是個貪官,但並非無能;這會兒他從半夢不醒的狀態緩過來一點、又消了氣,再冷靜一想:劉力這人,辦事一向老練,若非真的情急,是不會在這深夜裡貿然驚動我的,我還是先擺擺姿態、唱唱高調、好好聽他說一說,要真沒事兒我再跟他算賬。

“謝老爺開恩!老爺體恤下屬、愛民如子,真是讓屬下感激涕零!”另一邊,那劉力的詞兒也是一套一套的,反正馬屁不收稅。

“呃……劉捕頭。”魏老爺聽了幾句,也嫌膩得慌,便想入正題,“那到底什麼事,讓你如此著急啊?”

“回老爺,是這樣的……”

接著呢,劉力便把今夜自己的所見所聞以及所推理的情況趟趟趟這麼一說。

“嗯……”魏老爺聽完,在心裡總結了一下,再接道,“那按你的意思,這事兒大致上就是……幾個時辰前,金帶著一夥手下,冒充曹樂去打劫了一戶人家,然後又跑去嫁禍給了三個跟他在白天起過衝突的外地人,而這三人,是丁老板的朋友。”

“是的。”劉捕頭很有把握地回道。

“你確定,你所查屬實嗎?這三人真是丁老板的朋友?”魏老爺很謹慎地又確認了一遍。

這次確認的重點,顯然不是金到底有沒有冒充曹樂打劫,畢竟金的為人隻能說懂的都懂……重點在於,那被嫁禍的三人,真的是丁不住的朋友嗎?這個問題的答案,才決定了這個案子該怎麼去辦。

“屬下辦事,老爺您還不清楚嗎?”劉力則回道,“我在帶他們回來的路上,就差人奔星輝樓去查實了,結果您猜怎麼著?”當然,劉力不是真讓老爺猜啊,他沒那麼大膽,這句就是一話佐料兒,說罷他馬上就自問自答了,“根據那邊兒一些客人的說法,這仨人不但被丁老板親自接待過,後來他們竟然還能讓那頭牌錢姑娘親自上屋裡陪他們吃飯,這還沒完……也不知錢姑娘在飯局上是怎麼開罪他們了,最後竟然被他們罵得狗血淋頭的,完事兒了那飯錢竟然還是錢姑娘給付的,他們仨扭頭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什麼?”魏老爺聽到這兒,端在手裡的茶杯差點兒都給嚇掉了,“此……此話當真?”

“千真萬確啊,好多人能證明呢。”劉力回道,“即便是那些不太方便說太多的星輝樓夥計,也都閃爍其詞地默認了。”

“嘶――”魏老爺這口涼氣兒吸得,那心裡話說啊:金啊金,地上的貨不惹你惹天上的貨,你這是要死啊!

“那現在……他們人呐?”魏老爺又問。

“都在外邊兒呢。”劉力回道,“金,還有他手下那群烏合之眾,以及被他嫁禍的那三位,都來了,另外在那三人房間裡搜到的贓物和他們仨的行李也都一並帶來了。”

“你說什麼?”魏老爺本能地吼完這聲後,立馬又壓低嗓門兒,往前湊了湊,再對劉力講,“你瘋啦你?既然知道這三人的厲害,那你還陪金鬨個什麼勁兒啊?你還真把東西和人都往這兒帶,要我審啊?這不是拿老爺我架在火上烤嗎?”

“老爺,這您可冤枉我了。”劉力也趕緊解釋道,“我本來也是想把這事兒直接給按下去的,結果不僅是那金不服,嚷嚷著要來縣衙……就連那被嫁禍的三位,也嚷嚷著要來,且態度比那金還強硬,我勸都勸不住啊……”劉力言辭懇切,顯然是真勸過,“而且他們還說了,一定要讓您好好審一審,給他們辨個是非曲直出來。”

聽到這兒,那魏老爺拿茶杯的手都快抖出打擊樂來了:“莫不是……那金說了什麼吧?”

這一刻,他迅速想到了……自己任期這幾年,收受了金不少好處,替後者平了不少為非作歹的官司;儘管在他看來自己這些操作隻是貪官的基操,並不代表他和金有啥私人交情可言,最多就是表麵跟客戶客氣客氣的關係,但這不代表金也那麼想啊……萬一金在那三人麵前吹自己和縣太爺親如兄弟,然後對麵仨還信了,那眼下這波豈不是火燒上門來了?

“呃……這……”劉力察言觀色,馬上明白了老爺在擔心什麼,他想了想,再道,“反正在屬下到場之後,那金是沒說過什麼不妥的,但我到場前……他都說了啥,屬下可就不知了。”

“誒呦……”魏老爺聽到這兒,一拍大腿,心中暗道,“好你個‘附骨蛆’啊,自己死還要拉著老爺我給你墊背呢……你給我等著,看今兒我怎麼來好好審審你!”

同一時刻,堂外。

對屋裡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的金正雙手叉腰、鼻孔朝天地望著孫黃胡三人冷笑。

按照金的想法,此刻劉捕頭是進屋幫他跟老爺打招呼去了,這樣過會兒老爺傳他們進去時,剩下的就是他的單方麵表演。

而站在另一側的雙諧呢,自也不慌;因為他們也很清楚,憑他們今時今日在黑白兩道上的名聲和人脈,像今晚這點兒小場麵,甚至不用考慮動用任何武力,就能輕鬆解決。

咿――

片刻後,一陣門軸聲乍起,眾人循聲一看,便見劉捕頭從屋裡出來了。

“老爺傳金先生、孫公子、黃公子、胡先生……後堂問話。”劉捕頭道這話時,麵無表情,語氣也波瀾不驚。

朗聲言閉後,他便走出門來,側身讓開了一條道兒。

“哼!”下一秒,金便一邊冷笑著瞪了孫黃胡那邊一眼,一邊趾高氣昂地率先邁開了步子,朝那屋裡走去。

瞧他那狀態,就好似在跟對方說,“你們準備進來挨整吧。”

孫亦諧、黃東來和胡聞知呢,也沒說啥,他們都明白,那金現在越囂張,待會兒狼狽的樣子就越好笑,故三人皆是不動聲色地跟著往裡走。

待他們幾個都進屋了,劉捕頭又叫上了師爺、以及幾名經驗比較老道的捕快進來聽命,其他捕快則留在外麵,繼續看著那群金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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