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
汪景祺微微出神,似乎在想什麼。下屬有些忐忑不安地呼了兩聲,汪景祺這才回過神來。
“哦,無事,這告假允了,你先去吧。”汪景祺淡淡說道。
下屬這才放下心來,施禮道了聲謝隨後離開。
下屬走後,汪景祺並沒有馬上回去繼續看那些文稿,而是在院中走了幾步,之後他抬頭朝院外喝了一聲,很快一人快步走來。
來的那人是汪景祺的書童,這書童年齡不大,但跟著汪景祺有好幾年了,這書童很是機靈人也可靠,汪景祺用著順手,索性給他弄了個吏身,平日裡也當作長隨。
“老爺……。”
“你先回城中替老爺我辦件事。”汪景祺開口說道,隨後他壓低了聲音,書童湊近側耳聽著,認真記在心裡,等汪景祺講完,書童道了聲是,隨後就先離開了。
在莊子這邊汪景祺和平常一般呆到臨近傍晚這才離開,等回了城中這天色已經黑了。坐著轎子,直接回了自己的府弟,進了府門自有下人上來伺候更衣,換了身衣服,汪景祺的書童也已進到屋裡,先給汪景祺上了杯茶,隨後說起了他交代的事。
一開始,汪景祺的神色還算正常,可隨著書童的講述,他的表情逐漸變得嚴峻起來。
等書童全部講完,汪景祺坐在那邊沉思了片刻,這才微微點頭道了聲知道了,接著也不再說什麼,起身去和家人一起用了晚餐,等吃了晚餐後,汪景祺和平常一般放下筷子,一句話都不說轉身離開,隨後進了他的書房。
當天夜裡,汪景祺在書房裡呆了很久,直到半夜三更書房內依舊亮著燭光。
翌日,太陽同平日一般從東方升起,開始了這古老都城的新的一日。皇宮大內,朱怡成和平常在這時間起身,梳洗之後換上輕便的道袍,隨後用著早膳。
朱怡成貴為天子,在普通百姓眼裡定然是每天山珍海味,豐盛之極。可其實早在南京的時候,朱怡成就立下過規矩,皇宮大內的膳食一切從簡,禁止浪費。
在前明,負責大內膳食的機構是光祿寺,這是一個龐大的機構,無論是皇帝、皇後、妃子、皇子、公主還是普通宮女、太監等的一應食用都由光祿寺來進行負責。
滿清入關後,其基本按前明的規矩,但取消了光祿寺這個職能,改設禦膳房,說起來也隻是換湯不換藥的方式。無論是光祿寺又或者禦膳房,這樣的機構存在,鋪張浪費是免不了的,再加上皇家用食不僅講究用料,更注重安全,所以朱怡成在考慮這點之後對其進行了調整,以控製費用支出,減少浪費。
其實這個問題是每個朝代都避免不了的,這也不是朱怡成能夠完全控製住的。無論中外都是如此,就在後世也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原因。所以說,朱怡成現在也隻能通過各種手段也儘量控製和壓縮,再加上他這個皇帝和其他皇帝不同,對於民間情況不像那樣養在深宮的皇帝一無所知,何況如今的皇宮大內無論是太監還是宮女的數量相比之前已減少了許多。
像現在,朱怡成的早膳就是很普通的包子、稀粥再加些醬菜什麼的。由小廚房製作,東西很對他的胃口,說起小廚房就不能不提皇後李娟兒了,這個小廚房當年就是李娟兒為朱怡成弄的,有時候李娟兒還會親自下廚做些小菜什麼的,到如今也已成了朱怡成的習慣。
今天的朱怡成胃口不錯,吃了三個包子喝了兩碗稀粥再加一疊醬菜,用完之後,朱怡成放下筷子,從邊上取過準備好的毛巾擦了擦嘴,同時目光在不遠處一掃,隻見一個隨從太監正提著筆拿著個本子記著什麼,見到這朱怡成心中微笑,同時又有些無奈,因為那太監是在記錄朱怡成的起居日常,而現在就在寫他今日早膳進了些什麼,進了多少,進完之後是否滿意的這些雞毛蒜皮之事。
隨著他這個皇帝做的越久,一些規矩也逐步完善。尤其是還都北京城後,許多大內中的條例也按照曆朝代的方式開始運轉起來。其中起居錄就是如此,一開始朱怡成很不習慣,意圖直接取消這個規矩,但他的做法卻得到了不少人的反對,無論大內或是朝中,許多人認為為皇帝作起居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而且這樣也能為皇帝的身體健康著想,就連皇後李娟兒也支持這點,無奈中朱怡成也隻能允了下來。
“以前看書,總覺得有君王講,皇宮內就是一個大大的籠子,當時還覺得這種說法太過矯情,而現在卻身同感受,的確如此呀!”朱怡成心中微微搖頭,做個皇帝也不是隨心所欲的,就連他這樣的中興複國之主都是如此,何況那些普通皇帝呢?
而且,傳統的力量也過於強大,朱怡成有心改變,但也不能想改馬上就能改的。這些都需要時間,也需要一步步的來。這也是朱怡成先改革皇子教育,從根基上杜絕以後他的子孫當豬養的可能,等到將來民間風氣大開,逐漸再以下影響上層的時候,一些規矩自然就能水到渠成地改變了。
正想這此事的時候,一個太監匆匆跑來,到了殿外輕聲向裡麵的人打著眼色,在一旁伺候的小江子頓時見了走了過去,然後就見他側耳聽了兩句,就轉了回來。
“皇爺,太子少師、翰林院掌院學士、禮部右侍郎汪景祺有奏書呈上。”
汪景祺的太子少師是朱怡成為褒獎他的加銜,同時汪景祺的文采出眾,給他這個加銜也是讓他有時間教導太子甚至其他皇子學業,所以汪景祺在皇家學院中也有兼職,隻不過去的極少罷了。
以汪景祺的本官來講,他是沒有資格直接用這種方式把奏書呈至大內的,六部官員包括翰林院上奏必須通過軍機處,除非是朱怡成特旨的寥寥幾人,因為身份地位極高,或者特殊又或者在外督扶地方或領兵的原因,才有密奏的權利。
但是汪景祺的太子少師加銜卻是不同,這個加銜屬於東宮屬官,是太子屬員。說白了在後世用普通的方式來解釋,那就是中央顧問委員會成員,負責中樞最高決策人的顧問和包括輔助接班人的身份。
正是因為這層不同,汪景祺才有這樣的權利,但一直到現在,這種情況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而汪景祺是頭一個利用這個身份一不是密奏,二不是通過軍機處,三不是在朝堂,卻直接私下把奏書遞到皇帝麵前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