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煥之走後,朱怡成在殿中走了幾步,隨後拍了拍手。很快一個暗衛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去把張冉叫來。”
暗衛應了一聲很快就離開了,半個時辰不到,錦衣衛指揮使張冉匆匆來到。
早在杭州大戰之後,朱怡成脫離了袁奇掌握,隨後占了桐廬,由此開始招兵買馬進而東進寧波,最終在寧波拿下了一塊穩固的底盤。那時,朱怡成就開始組建自己的情報機構,最初這機構是由李娟兒替他掌握的,後來漸漸由董大山負責,但隨著勢力的發展,情報機構的獨立性越來越重要,在朱怡成正式重登監國之位時,他就把情報機構的主體從董大山手中剝離了出來,從而以此為基重建的大明赫赫有名的錦衣衛。
重建的錦衣衛如今規模並不大,而且權力也未有之前那麼嚇人,現在的錦衣衛更像是一個單純的情報機構,主要負責內外情報的收集和其他一些監視工作。當然了,隨著之後的發展,這個機構必然會成為一個龐然大物,不過這都是後話了,再說在朱怡成的考慮下未來也不會是錦衣衛一家獨大,到時候還會有另外一個機構和它相互牽製相互競爭。
張冉在義軍中也算是老人了,此人祖上是錦衣衛的百戶,這點倒和袁奇類似,不過自前明滅亡後,張冉祖上就隱名埋姓,當了普通人。桐廬之戰後張冉投入義軍,一開始並不起眼,後來因為其人雖沉默寡言不善交際,卻做事執行力很強,而且對於情報方麵很有些天賦。
因為幾件事成績突出,被李娟兒注意後提拔了起來,後又入了董大山之眼專門負責情報搜集工作。這一年多來做的有聲有色,尤其是杭州之戰前後更為朱怡成提供了準確的清軍情報,為順利拿下杭州和南京包括整個蘇寧立下汗馬功勞。
為此,張冉被特例提為錦衣衛指揮使,全權向朱怡成本人直接負責。如今朱怡成把張冉找來主要是詢問江北清軍的動態,還有福建清軍的情況。
根據張冉彙報,江北清軍依舊在加強兵力進行設防,尤其是對揚州方麵的防區尤為重視,恐怕是得到了蕭永藻和查慎行從南京傳出去的消息所至。此外,清軍在北地還在大肆招兵和訓練,不過因為清廷的銀兩不足進行的不是很順利,清廷隻能通過各種增派對地方進行收刮,以填補缺口。
“福建那邊呢?”
“回監國,福建的藍理和年羹堯並無異動,不過微臣有一事正要報監國知曉。”張冉回道。
“何事?”
“據查,江西那邊清軍似有異動,約有一鎮兵力正向九江方麵集結,不知對方何意。”
“朝九江集結?”朱怡成頓時一愣,九江是袁奇的大本營,難道清軍是準備集結兵力攻擊袁奇?不過這也是沒有不可能的,畢竟如果不是朱怡成拿下了南京,直接威脅江北安全,清軍也不會停下之前對袁奇和祝建才兩部的攻勢。而現在已經過去了那麼多時間,既然清軍已不斷加固了江北防線,那麼恢複對袁奇方麵的攻勢也似乎正常。
再說了,袁奇在九江的兵力不少,還有水師控製周邊區域,清軍真要打九江也不是那麼容易的。想了想後朱怡成也沒太過在意,隻是讓張冉繼續留意清軍動向。
“廖先生和朝中其他人如何?”因為蕭永藻和查慎行在南京,雖說朱怡成和廖煥之包括其他眾臣早就商議好了借此拖延時間,以麻痹清廷。但不管如何,防備還是必須有的,蕭永藻和查慎行在南京的一舉一動都有錦衣衛的探子暗中盯著,就連朝中大臣也逃不了錦衣衛的監視,要知道監視朝臣這本就是錦衣衛的本職工作。
張冉告訴朱怡成一切正常,並無查到有朝中官員私下和清廷人員進行接觸,雖對於這點朱怡成還是有些信心的,不過聽到張冉證實他也算是徹底放了心。
問完話,張冉退下,朱怡成換了身便裝出了宮,沒用多少時間就來到離皇城不遠的一處宅院。
“先生真是好雅性。”見朱怡成到來,看守之人連忙開門,朱怡成沒讓人去通報,而是直接去了後院,到了後院就遠遠見著鄔思道一個人在院中自己下著圍棋,棋盤上布滿了黑白子,手中拿著顆黑子一副沉思的模樣。
聽到聲音抬頭,見是朱怡成來了,鄔思道頓時哈哈一笑丟下手中棋子,拿過邊上的竹仗起身行禮。
“先生腿腳不便,不必如此。”
“監國,禮不可廢!”鄔思道正色道,堅持行完了禮這才在朱怡成的要求下重新坐了回去。
“前麵廖先生去了宮中,同孤說了科舉之事,接下來朝中官員的監察方麵還需先生多多關心才是。”朱怡成坐下後開口說道,鄔思道現在是大學士兼右都禦史,都察院本就是監察百官之職,朱怡成如此相托也是正常。
“臣領命!”鄔思道當然明白朱怡成這話的意思,關於對官員的監察之前朱怡成就同鄔思道交換過意見,而且無論是火耗歸公還是養廉銀,這些手段鄔思道都是認可的,既然這樣推行了,那麼接下來的監察工作就是重中之重。
“此外,廖先生還向孤勸進,此事孤也已答應了,不過還需些時日,等一切準備妥當後再行登位。”
這句話說完,鄔思道頓時麵露大喜之色,在他看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雖然朱怡成現在是監國,但監國如何能和真正的皇帝相比?朱怡成正式登上皇位不僅代表著大明正式複國,也代表著他們這些臣子的期望。
“臣為陛下賀!願陛下早日驅逐胡虜,恢複中華,立綱陳紀,救濟斯民!以複我大明洪武之盛,威揚四海!”
好話人人愛聽,朱怡成也不例外,當即哈哈大笑起來。笑過之後,他又道:“除了這兩事,孤今日來還有另外一事。”
鄔思道凝神想了想,頓時笑道:“陛下看來已做好了準備,這是準備開始動手了?”
“先生就是先生,什麼都瞞不過先生。”朱怡成頓時笑著點點頭,隨後正色道:“我軍中情況先生是知曉的,如今朝中科舉也已結束,各地經這些日子的安撫賑濟也比兩月前穩固許多,再加上寧波那邊由海外而來的錢糧到位,庫中充裕,這歇了這麼多日子也該活動活動了,先生你說呢?”
鄔思道起身道:“既然陛下心意已定,那臣必不負陛下厚望,此次出兵臣會親去寧波負責一應物資調遣,還請陛下放心。”
“好!”有了鄔思道的承諾,朱怡成頓時放下了心。雖然他沒說從何處出兵,又打什麼地方,但兩人早就心照不宣。如今天氣已經入秋,北攻是不可能的,等過些日子冬天來臨,江北的軍事行動進展起來會遇到許多困難,再加上清軍在江北的兵力集結不少,以明軍的規模要進行北攻並不是太好的選擇。
相反,此時南下反而更好些。一來南京在明軍之手,長江天險牢牢控製在朱怡成這邊,江北的清軍對江南暫時無可奈何,就算清軍南攻也必需要等做好準備來年開春才行。
那麼一來,福建那邊就可以先行解決,福建處於南方,秋冬作戰並沒有北方的限製,再加上明軍還有水師的優勢,隻要拿下福建,那麼兩廣也就是明軍的囊中之物。
除此之外,藍理和年羹堯兩人一直是朱怡成的心腹之患,不先把他們給解決了朱怡成無法徹底放心進行北伐。無論是藍理還是年羹堯,尤其是後者更為可怕,這可是曆史上雍正朝最為出名的大將軍,留他們在身後,萬一那一日北伐這兩人又從後麵跳出來給自己捅一刀怎麼辦?之前打杭州占南京那是運氣好,戰爭不能全靠運氣,一旦北伐中原戰局焦灼,隻要有一點點意外因素就會影響到全盤勝負,朱怡成不能不考慮這點。
隻有先解決了藍理和年羹堯,徹底拿下福建甚至兩廣,那麼大明就再也沒後顧之憂了。
“敢問陛下,蕭永藻和查慎行這兩人陛下準備如何處置?”鄔思道問道,一旦起兵那麼所謂的談判就等於破裂,雖說這談判本來就是假的,但至少雙方暫時都戴著麵具裝樣子,可接下來攻擊福建這麵子也就不需要再裝了,那麼對於蕭永藻和查慎行的處置是驅走還是直接扣押,這點需要提前考慮好。
“先生覺得如何妥當?”對朱怡成來講,這兩個早就不把自己當漢人的家夥直接砍了腦袋祭旗都是應該的,不過作為大明監國,甚至馬上要登上帝位的他這麼做似乎有些過了,畢竟這麼做會被天下人扣一個嗜殺的壞名聲,所以朱怡成直接把問題拋給了鄔思道。
似乎感覺到了朱怡成心中想法,鄔思道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隨後道:“此事易爾,就讓鄔某為陛下分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