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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縣令,你不會得罪過這位長史吧!”楊鶴派來的家仆楊福對陳縣令說道。
聽到這話的陳縣令苦笑著一搖頭,道:“得罪此人的是那位林府台,本官隻能說是代人受過了。”
說著,無奈的搖頭歎息了一聲。
陳縣令也上了自己來時的綠呢小轎,讓轎夫跟上前麵崔長史的轎子。
家仆楊福雖然沒有轎子,但他是騎馬來的,這會兒也上了馬背,趕到前麵為崔長史去引路。
開封城已經被圍了快一個月,城中街邊上,牆根底下,牆角處,聚集了不少吃不上飯的窮苦百姓。
尤其是酒樓飯堂門外的百姓尤為的多。
帶路的楊福走的是城中主要的街道,哪怕繞遠一些,他也不想走一些偏僻的街道和胡同。
尤其一些人少的街上,時常有士卒成群結隊的去城中百姓家中搶掠。
自打開封府城被圍,城中百姓的日子不好過,就連城中守軍的日子也是一日不如一天。
雖說城裡的守軍還能有口粥喝,可粥裡的飯粒越來越少,都快趕上清湯了,不少士卒更是餓的受不了隻能去百姓家中搶吃的東西。
麵對一日三漲的糧價,糧食就是一家人活命的命根子。
有人要搶自家命根子,百姓自然會拚了命的去反抗,保護家裡最後一點口糧不被人搶走。
亂世人命如草芥。
讀書的不如拿刀把子的,更不要說這些連飯都吃不飽的窮苦百姓了,所以結果是顯而易見。
拿刀把子的自然占了絕對優勢。
士卒既然動了手,就不會隻搶一點糧食就結束,很多時候刀子不染紅都不會結束。
都要活命,對於你死我活這種事情,這些士卒最是通透。
等士卒搶夠了,留下的是一片狼藉,死上個把人就更常見了。
誰家都有幾個親朋好友,交好的鄰居,死了人的家人,家中親屬自然不乾,百姓們抬著屍體,成群結隊的來到衙門喊冤。
然而開封府城被圍,城中官員還指望著城中兵將守城,需要哄著城中守軍,自然不會為了一群連飯都快吃不上的百姓去嚴懲城中的守軍。
類似士卒破門搶掠殺人的桉子,在一眾官員的漠視下,衙門一律不接。
碰上那些死了人的刺頭人家,二話不說直接拉進衙門裡打一通板子,打完後半死不活的丟出衙門。
若打板子也不管用,事情直接推給城中的守軍去解決。
結果就是這些人家夜裡遭了匪,或是被江洋大盜找上門,一口不剩下的被殺光,第二天再由衙門裡的差役去收屍。
鬨事的百姓自然而然就少了,城中也就穩定了,城中官員們滿意了,守城的士卒也高興了,因為他們多了一條取糧的渠道。
城中無家可歸隻能乞討為生的乞丐同樣變多了。
來到楊鶴居住的宅院大門前,楊福從馬背上跳了下來,快步來到崔長史的轎子旁邊,恭聲說道:“長史,咱們到了。”
崔長史撩開一側轎子的窗簾往大門裡瞧了一眼,道:“楊督師就住在這裡?怎麼不住進衙門?”
“我家老爺自打來到河南,為了平叛的事情殫精竭慮,最後累倒了,看病的郎中說不宜再操勞,找個清淨點的地方修養,我們家老爺便搬到了這裡。”楊福在旁解釋道。
聽到這話,崔長史輕蔑的一笑。
什麼靜養,在他看來都是借口,無外乎是不願意繼續留在衙門裡看林知府等人的臉色,找個借口搬到這裡。
“壓轎。”崔長史對轎夫吩咐了一聲。
轎簾掀開,他從轎子裡麵走了出來。
先一步下了轎子的陳縣令已經等候在一旁。
“長史請。”楊福恭敬的把崔長史請進門,帶著陳縣令一路直奔楊鶴的書房。
自打搬到這裡,楊鶴便從沒有出過這個院子的大門,對於外麵的事情更是無心過問,若非陳縣令找上門,他還不知道最近這段日子開封府發生這麼多事情。
“老爺,崔長史到了。”楊福在門外喊了一聲,同時推開了房門,請崔長史和陳縣令進屋。
聽到話語聲的楊鶴從桌子後麵繞出來,朝門前迎了過來。
剛一進門的崔長史見到這一幕,嘴角微微朝上一勾,抱拳拱手說道:“楊督師。”
“崔長史不必多禮,先入座。”楊鶴幾步來到崔長史的跟前,親熱的拉著崔長史的小臂,親自把人扶到座椅前坐下,隨後又朝外麵喊道,“上茶。”
“督師太客氣了。”崔長史嘴上客氣了一句,而人大刺刺的坐在了座椅上。
“應該的,隻要崔長史不嫌棄我這裡的茶水就好。”楊鶴熱情的拍了拍崔長史的小臂,旋即回轉身對同樣進來的陳縣令說道,“陳縣令也找地方坐吧!”
“謝督師。”陳縣令深施一禮,然後走到崔長史對麵的一張座椅前。
不過,他沒有立刻坐下,而是等楊鶴落座後,才小心翼翼的坐了下來。
屋外在的下人端來熱茶,先為楊鶴換了一杯新茶,又把另外兩杯依次放到崔長史和陳縣令的手邊。
崔長史看了一眼手邊的茶水,沒有去動,嘴裡說道:“聽到督師急著見下官,下官應該早些過來,就在剛要出門的時候,殿下突然有事召見,中間耽擱了一些時間,還請督師不要怪罪才好。”
“殿下的事情要緊,本官多等一會兒不礙事。”楊鶴十分客氣。
求人麼,總要態度好一些。
“督師這麼說,下官就安心多了。”崔長史一副鬆了口氣的模樣,似乎真的怕楊鶴怪罪一樣。
然而以他王府長史的身份,哪怕楊鶴貴為河南總督,他也完全可以不給麵子,更不要說楊鶴如今隻剩下一個總督的名頭,權力早已儘落他人手中。
一旁的陳縣令見兩個人左顧言它始終不說正事,忍不住開口說道:“督師,您不是找崔長史有事情要談嗎?崔長史現在來了,您可以說了。”
“哦?督師有事情要說?”崔長史麵露詫異的問道。
當然,他是故意裝作剛知道的樣子。
做官有幾幅麵孔很正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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