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鶴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說道:“五萬兩銀子本官也拿不出來,陳縣令來找本官怕是找錯人了。”
軍中一應開銷都是地方上負責,哪怕他是河南總督也拿不出五萬兩銀子。
“連督師都拿不出五萬兩銀子,下官就更沒地方弄到這五萬兩銀子了。”陳縣令麵露苦色。
然而楊鶴一句也不信。
他這個總督品級雖高,可論起錢糧上的事情,還不如陳縣令這樣一個地方上的縣令手裡的錢糧多。
陳縣令見楊鶴不答話,隻好說道:“督師你貴為總督,要不然出麵和城中的幾家大戶見一麵。”
這話說的已經很直白了,就是讓楊鶴向城中大戶籌集銀子。
“本官因為糧價的事情,早已得罪了城中的糧商,倒是林知府作為本地知府,和本地的大戶關係自然要好一些。”楊鶴麵無表情的說道。
聽到這話的陳縣令眉頭緊鎖在一起,道:“林府台一直不支持用銀子換取城外叛軍的退兵,所以林府台肯定不會和城裡的大戶開口要銀子的。”
“那就沒辦法了,本官也弄不了這麼多銀子。”楊鶴心中那點希望再次被澆滅。
開封城內能一下子拿出五萬兩銀子除了府庫,剩下能拿出這筆銀子的人屈指可數。
陳縣令見楊鶴有了退縮之意,急忙說道:“還有一人能拿出這筆銀子,而且對他來說十分輕鬆。”
“這麼多銀子誰能輕易拿的出來!”楊鶴眉頭一皺。
家中能有五萬兩銀子的人家,已經算得上是方圓百裡首屈一指的大戶人家了。
“周王府。”陳縣令輕吐出了幾個字。
聞言,楊鶴眼前一亮。
他差點把這位宗藩給忘記了,整個開封府城內再富有的人家,也比不上周王府。
五萬兩銀子對府庫來說都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可對周王府來說,就算不是九牛一毛也差不了多少。
陳縣令見楊鶴心動,繼續說道:“隻要督師肯出麵,相信從周王府要來五萬兩銀子並不算什麼大問題,而且這筆銀子又不是督師為了自己要的,而是為了開封府城的百姓。”
“話倒是有些道理,可這麼多銀子,周王府未必願意出這筆銀子。”楊鶴不太看好陳縣令打周王府的主意。
各地宗藩都差不多,不說是鐵公雞一毛不拔,也強不了多少,周王府就算那位福藩強一點,也未必舍得拿出五萬兩銀子出來。
周王府可能不缺這五萬兩銀子,但這五萬兩銀子仍舊是一筆不小的數目。
陳縣令還想讓楊鶴出麵去和周王府接觸,自然不想看著他現在就退縮,便說道:“前幾天林府台不同意出銀子換取城外叛軍退兵,為此事崔長史當眾表明周王府不在拿出錢糧來支持林府台守城。”
雖然沒有直說,但他話裡話外都是在告訴楊鶴,代表周王府的長史是支持用銀子換取開封府城的平安。
“要是這麼說,倒也是一點機會也沒有。”楊鶴用手撚了撚下巴上的胡須。
陳縣令趁機連忙說道:“下官也是這麼想的,隻不過下官位卑言輕,要是督師能夠出麵就再好不過了。”
聽到這話的楊鶴沒有言語。
到現在他若還看不出來這位開封府縣令的那點小心思,他這些年的官也就白做了。
可看得明白歸看得明白,但他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化解開封府城之圍是唯一能改變朝廷對他看法的機會。
“我讓身邊的家仆跟你走一趟,把王府的長史請到我這裡。”楊鶴決定見一見周王府的長史。
之所以要把王府長史找來,是因為他一個外臣不好直接去藩王。
陳縣令見楊鶴同意出麵,心中一喜,當即說道:“下官遵從督師的安排。”
“此時不宜耽擱太久,現在就去吧,楊福,你陪著陳縣令一起去一趟。”楊鶴朝一旁的家仆交代了一句。
朝中的情況他雖然不清楚,但他知道,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陳縣令也在擔心叛軍會把自己簽下的份文書散播出去,同樣想早些把銀子湊齊給叛軍送去。
所以他也不敢耽擱時間,帶上楊鶴的家仆,趕往周王府。
藩王作為超品的存在,居住的地方也有辦公衙門,世子也有專門的宮殿,祭祀用的殿宇,拜祭曆代周王的家廟,還有王妃和其他妃子居住的殿宇,先王妃和一眾妃嬪住的殿宇,包括藩王處理公務的大殿。
整個藩王府就像一個小皇宮一樣,除了整體布局比皇宮小一些,少了一些用不少的宇殿外,其他的和皇宮沒有太大區彆。
“崔長史公務繁忙,陳縣令還是請回吧!”
陳縣令和楊鶴的家仆,連周王府第一道宮門都沒有進,便被攔在了外麵。
“勞煩在通稟一聲,楊督師有要緊的事情見崔長史。”陳縣令掏出一塊碎銀子塞進麵前的人袖口裡。
對方猶豫了一下,道:“罷了,小的就在通稟一回,要是還不成,還請大老爺不要怪小的。”
“你就說是楊督師有了化解開封府城之圍的辦法,若是崔長史還不願意見下官,本官也絕不會怪你。”陳縣令說道。
“那好,小的就再跑一趟。”
說完,人一轉身進了宮門。
日頭一點點偏移,進去通報的人卻始終沒有回來,陳縣令把希望都寄托在了周王府的身上,也不敢離開,耐著性子等著裡麵的人出來。
過了一個時辰,裡麵始終沒有動靜。
陳縣令隻覺得自己兩條腿站的都有些僵硬,中間幾次都想就這麼走了算了,可一想到叛軍手裡那份有他畫押的文書,隻得繼續忍下來。
差不多又過了半個時辰,身穿五品袍服的崔長史慢慢悠悠從宮門裡走了出來。
“讓陳縣令久候了,本官本想早點出來,怎奈殿下突然有事傳召了本官,多耽誤了一些,回請陳縣令不要怪罪。”崔長史漫不經心的朝陳縣令一拱手。
陳縣令明知道對方是故意的,卻不能埋怨什麼,反而還要客氣的抱拳回禮道:“無妨,無妨,殿下的事情重要,下官多等一會兒不算什麼。”
“本官就知道陳縣令不是小氣的人,那就咱們就走吧!”崔長史一抬手,旁邊的有轎夫抬著一頂轎子走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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