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樓掌櫃先是看了看長史管家,又看了看胡明義,神情猶豫不定。
以總鎮署楊家現在的情況,他不敢得罪代王府的人,也不想得罪巡撫衙門的人,兩邊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
“我也不和你多要,拿出一百兩銀子,算是你們酒樓的募捐。”胡明義一點也不管酒樓掌櫃是否願意,讓人直接把差役抬來的箱子放在櫃台上。
酒樓掌櫃麵色一苦,滿臉苦笑的說道:“自打亂匪出現在大同城外,小店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差,一百兩銀子實在太多,小的想掏也掏不出來呀!”
“那你打算給多少?”胡明義看著酒樓掌櫃。
酒樓掌櫃略微沉思。
想到對方是巡撫衙門的人,不好一兩都不給,他便道:“二十兩如何?”
“打發叫花子呢,信不信巡撫衙門立刻查封了你的酒樓。”胡明義臉沉了下來。
代王府能夠拿著楊國柱的人要挾酒樓掌櫃,他們巡撫衙門更是有能力借著楊國柱作為借口,對酒樓進行查封。
這一點代王府都做不到。
麵對胡明義的威脅,酒樓掌櫃滿麵苦澀。
換做以前楊國柱還坐鎮在總鎮署的時候,絕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就算是代王府,也不敢打他這家酒樓的主意。
“胡先生,你這張口就是一百兩。不覺得太多了一點嗎?依小的看,二十兩就不少了,大不了多走幾家鋪麵,還怕缺了銀子。”長史管家站出來為酒樓掌櫃站台。
雖然酒樓掌櫃還沒有答應,可在他眼裡,這家酒樓已經是代王府的產業,哪怕楊國柱活著回來也沒用,代王府吃進肚子裡的東西,沒有人能夠再拿回去。
胡明義看著幫腔的長史管家,道:“所有募捐到的銀子都會用在守城將士的身份上,用來抵禦城外的亂匪,難不成你願意替他把欠缺的銀子不上?”
“守住大同城是你們衙門應當應分的事情,憑什麼讓代王府出這份銀子。”長史管家一聽要自己補上差的那八十兩,立即叫嚷起來。
胡明義冷冷的說道:“彆忘了代王府也在大同城內,一旦大同城被亂匪攻入,代王府同樣逃不掉。”
“你什麼意思?難不成你還敢找我們代王府募捐。”長史管家臉一沉,說話變得不客氣起來。
胡明義輕蔑的哼了一聲,道:“你不過是個下人,還替不了代王府做主,換做你家老爺史長史還差不多。”
“你!”長史管家臉色十分的難看。
胡明義不再搭理對方,重新看向櫃台後麵的酒樓掌櫃,說道:“酒樓捐出來的銀子是用來守衛大同城,對你們同樣有好處,一百兩銀子對你們這樣一個酒樓來說,並不多。”
他目光打量了一下酒樓內的擺設。
四牌坊是大同城最繁華的街道,這家酒樓是四牌坊最大的一家酒樓,背後有總鎮署撐腰,生意好得不得了。
“不敢期滿先生,小的實在是拿不出這麼多銀子。”酒樓掌櫃滿麵苦澀的說。
自從亂匪攻打高山城和聚落城的消息傳進大同城,酒樓的生意便一日不如一日。
如今亂匪更是炮轟大同城,他已經準備關門不再營業,卻還沒來得及上門板,就被代王府的人闖了進來,想要謀奪他的酒樓。
後來更有巡撫衙門的人找酒樓募捐。
可他知道,今天酒樓一天都沒有幾桌客人,而賬上的銀子早在幾天前就被楊家的人拿走了。
“你能出多少?”胡明義看出對方似乎真的拿不出上百兩的銀子,便退了一步,由對方說個數。
至於一兩銀子不拿,肯定是不行。
既然他帶人來到了酒樓裡,就不能空手而歸。
“三十,不,五十兩。”酒樓掌櫃伸手右手的五指在眼前一晃。
胡明義不想繼續在這裡耽誤工夫,點頭同意道:“那就五十兩,拿出來吧!”
募捐的主要對象是城內的鄉紳士族,像酒樓這樣的鋪麵,募捐到的銀子隻是小頭,不值得把時間浪費在這裡。
從一百兩砍了一半,剩下五十兩,酒樓掌櫃暗鬆了一口氣。
能用五十兩銀子打發走巡撫衙門的人,對他來說不算吃虧,真要被巡撫衙門查封了酒樓,那才真的虧大了。
交代夥計去賬上去回五十兩銀子,他恭敬的把銀子交給了巡撫衙門的差人。
“走,去下一家。”收了銀子的胡明義招呼周圍的差役離開。
對於這家酒樓是落入代王府的手裡,還是被楊家保住,他絲毫不關心。
對他來說,募捐到銀子,守住大同城,才是最緊要的事情。
從酒樓出來,胡明義上了馬。
旁邊有差役看著馬背上的胡明義問道:“先生,接下來咱們去哪?”
“你們幾個人,沿街去商鋪,找他們的掌櫃募捐。”胡明義用手在幾個差役的身上一指,旋即又道,“其他的人跟我走。”
說著,他雙腳輕輕一磕馬腹,催動胯下馬前行。
那幾個被吩咐去各家商鋪募捐的差役臉色均是一喜。
這樣的差事對他們來說是一件美差,隻要不得罪背景厲害的商鋪,每個人都能從中分潤到不少好處。
而且有了巡撫衙門的大旗,比巡撫背景還大的商鋪並不多。
胡明義騎馬走在前麵,跟在後麵的差役一路小跑緊隨。
左拐右拐之下,來到了一處大宅子的門外。
朱漆的木門,上麵掛著一個大大的門牌匾,寫著曾府兩個燙金大字。
“去叫門!”胡明義用手一指曾府的大門。
打他後麵走出來一名差役,幾步小跑上了石階,來到木門前,伸手叩打木門上的門環。
砰!砰!
門環連續叩打木門幾下,發出沉悶的響動。
時間不長,門裡傳來腳步聲。
敲門的差役這才停手。
隨著吱的一聲門響,木門被人從裡麵打開,一個老者露出了頭。
代王府的名號雖然好用,可在巡撫身邊的幕僚身上,未必那麼好使,畢竟他隻是代王府的一個下人,甚至連代王府的下人都算不上,隻能算是代王府長史身邊的下人。
“掌櫃的,想好捐多少銀子了嗎?我告訴你,這筆銀子將會用在守城上麵。”胡明義不再理會史長史家中的那名管家,隻是看著櫃台後麵的酒樓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