珞珈湖這個地方名義上在很早很早以前就屬於中原帝國,那時候大周王朝的統治力很強,四方臣服,除了大周之外,任何地方都還沒有一個如此規模的帝國存在,獨大讓周擁有後世帝國都不曾有過的輝煌,直至寧到了李承唐這一代。
所以那時候算是真正的萬國來朝,以至於距離大周很遠那些小或者部族都宣布是大周的屬國,向大周稱臣。
當時黑武這片地方,還是大量的小國並存,誰依附於一個強大的帝國誰就更有話語權,於是這些小國紛紛向大周稱臣。
珞珈湖周圍這一大片區域還屬於牧民的領地,大大小小有數十個部族,大周天子派了一個名為呂韋官員向北巡視,也沒有告訴他具體去什麼地方,隻說他可代周天子巡視北邊臣服之地,宣揚周天子之德。
這個本隻是個五品小官的人,卻給周國帶回來不計其數的金銀財寶,還有沒有辦法測量的疆域,那時候屬國也算是大周的疆域,還是那些蜀國主動的。
呂韋先走到了燕山附近,他以為到了這就是周的北疆,出了燕山就是草原上一些向周臣服的小部族,看看這些地方,宣講一樣周天子的仁義道德,然後就回家去,這一趟雖然有些疲勞,但得到的好處不少,收獲頗豐,大家全都美滋滋。
可是出燕山之後呂韋就發現事情變得不可控,先是草原上那些部族,為由誰來迎接周天子而爭吵起來,誰也不服氣,最終演變成了草原上的內亂,數十部族打的不可開交。
這一打,把呂韋都給困在了草原上,後來他試著說了一句,說誰再打大周就滅了誰,他隻不過是想嚇唬嚇唬那些人,當時周天子整日隻是遊玩享樂,國力雖強但他無心朝政,周國又怎麼可能真的會對外出兵營救一個小小的五品官員。
結果呂韋這一句話,居然嚇得草原上的人都不敢打了,排好隊等待呂韋的接見,這個消息一傳揚出去,連更遠地方的人都連忙派使臣來求見呂韋,在北疆,呂韋感受到了皇帝一般的待遇。
結果呂韋越走越遠,越走越遠,曆時一年多的時間走到了珞珈湖,再一年的時間走回去,為周國帶回了數以百萬兩的貢銀,還有兩百餘個小國部族的臣服國書,他出行的時候隨從百餘人,他回來的時候,各國使臣團隊跟在後邊,規模有五千餘人。
周在那時候達到了影響力的巔峰,人人都稱周臣。
可是後來周滅楚興,名義上珞珈湖還是中原帝國的疆域,可根本就不可能從黑武人手裡搶的回來。
此時此刻,就在這珞珈湖邊上,李長澤看著這片碧波茫茫的湖水發呆。
元輔機已經一個多月沒有理會他,不管他說什麼,黑武人就是一招應付,那就是拖著。
所以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中,李長澤不斷的反思,自己這次來黑武到底是對了還是錯了。
來之前他不是沒有想到過自己會被元輔機扣留成為人質,但是他再三思考之後,覺得合作才是兩利之事,元輔機沒必要因為他而觸怒大寧,扣留他,他的父親李承唐知道之後必然大怒,黑武人連轉還餘地都沒有。
元輔機會比較,兩害相權取其輕,更何況和他合作沒有害隻有利。
就在發呆的時候外麵有人進來,俯身對李長澤說道:“殿下,大王今日有空,一會兒就來見你。”
李長澤一喜。
等了這麼久,終於等到元輔機要見他了,再這樣等下去的話,李長澤覺得自己都快崩潰了,每日除了胡思亂想之外,再無彆的事可做,然而越是胡思亂想,越是心中忐忑不安,越是害怕。
那天他剛剛到珞珈湖的時候,看著湖麵,隱隱約約的出現了幻覺,他似乎看到了那位叱吒風雲以一己之力扛起中原帝國尊嚴大旗的太祖皇帝朝著他努叱了一聲,這個幻覺,自從那天開始,不止一次的又出現過,隻是後來都是出現在夢中,每一次都會把他嚇得驚醒。
片刻之後,元輔機笑嗬嗬的從外邊進來,看到李長澤之後一邊走著一邊歉然道:“這段時間一直都太忙了,確實是怠慢了殿下,我這次就是特意來賠罪的。”
看他這般嘴臉,李長澤忽然間心裡慌張了一下,好像有什麼不好的預感一下就冒了出來,然而這預感又很不清晰,隻是覺得不像是有什麼好事發生。
“攝政王今日可是有時間與我談談了?”
“我今日就是來與殿下議事的。”
元輔機坐下來後笑著說道:“其實這些日子我沒有來見殿下,忙的也是和殿下有關之事,之前殿下提議說,想讓我先出兵牽製寧國,然後殿下回國後爭取皇位,我思考了很久,殿下這個辦法確實是釜底抽薪之法,唯有殿下登上皇位,寧與黑武,才會真的和平下來,不再有爭端。”
李長澤臉色一喜:“攝政王是答應了?”
“殿下聽我說完。”
元輔機道:“我剛剛說到經過深思熟慮,覺得殿下說的在理,於是這一個多月來都在大力征兵,殿下也知道,幾番大戰之後,黑武的邊軍損失慘重,要想重新補充兵力自然需要時日,好在黑武國力猶存,我是來跟殿下說個好消息的,如今這珞珈湖北岸,我已經募來兵馬百萬!”
李長澤的臉色更喜:“那攝政王打算什麼時候出兵南下?”
“難啊。”
元輔機臉色變了變,看起來很為難的說道:“若想先於寧國出兵,就要有詳細的關於寧軍的情報,可是我黑武在寧國的密諜都已經失去聯絡,難以取得寧軍軍情......”
李長澤道:“我回去之後,可以給你送。”
元輔機道:“我相信殿下的誠意,可是......晚了啊,就因為不知道寧國的軍情,所以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你們寧國的東疆刀兵大將軍孟長安已經到了珞珈湖。”
“啊!”
李長澤聽到這句話後嚇得直接站了起來,一瞬間臉色就變得慘白,孟長安突然來了,絕對不是巧合,一定與他到了北疆有關,也就是說......他的父親可能已經知道他接觸黑武人的事。
這可怎麼辦?
“殿下的臉色好像是不太好?”
元輔機看了李長澤一眼:“若是殿下不舒服的話,我可以稍後再和殿下說,畢竟我一會兒要說的事,可能殿下聽了之後會更不舒服。”
李長澤咽了口吐沫,喉結都上下動了動。
“攝政王還是說吧。”
“那好。”
元輔機整理了一下措辭後說道:“就在剛剛,寧北疆鐵騎大將軍武新宇派人給我送來一封信,他跟我說,今日在珞珈湖畔,大將軍孟長安想與我見一麵,就定在下午,若我不肯去的話,寧軍就要進攻我黑武邊城.....我想來想去,孟長安突然來了這裡,突然要見我,可能是和殿下有關。”
他看了李長澤一眼後問道:“所以我是特意來求教殿下,我是該去呢,還是不該去,如果是和殿下有關,我是說殿下在這呢還是說不在這。”
“不在這!”
李長澤的臉色白的好像紙一樣,元輔機的話剛說完,李長澤就急切的說道:“不能讓孟長安和武新宇知道我在這,如果他們知道的話,你我之間就再也沒有什麼合作的可能。”
“所以啊......”
元輔機道:“我就有些為難,殿下不敢讓孟長安知道你在我這,而我若是如實說了的話,孟長安和武新宇必然會跟我要人,我若是不給,那麼兩國之戰就會提前開打,我與殿下一見如故,為護朋友我不惜一戰,可是......”
李長澤道:“你現在讓我離開這裡,我們的事以後再談,這樣你就可以說人不在你這。”
元輔機歎了口氣道:“可......縱然我這樣說,孟長安和武新宇如何能信?他們為何要信?”
李長澤臉色再變。
“你......攝政王,你莫不是要把我交出去?”
“這個......”
元輔機很為難的說道:“我可以不把殿下交出去,可以讓殿下安全離開,可是殿下最起碼都教我如何讓孟長安與武新宇信我的話,他們若不信,堅持覺得你就在我在這,那豈不是明日就要開戰了。”
李長澤道:“你把我護送出去,我到了瀚海城之後就故意露麵,讓人知道我在瀚海城附近,孟長安和武新宇得到消息後,自然不會再為難你。”
“可是......”
元輔機道:“剛剛派人給我送信的人說,寧國的皇子李長澤因為在香湖縣救災的時候不慎遇難身亡,大寧皇帝深受感動,於是恢複了李長澤皇子身份,並且以皇長子的規格厚葬......”
他看向李長澤:“所以你已經不是李長澤了,我剛剛說了那麼多,殿下你如果有什麼好處的話應該已經告訴我了,我可以權衡利弊再做決定,可是你什麼好處都拿不出來,我隻好......”
李長澤沒站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這......怎麼可能?洛文曲怎麼會死!”
元輔機擺了擺手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洛文曲是誰,但.....來人,扶殿下起來,請殿下上車跟我一道去見見孟長安吧,我思來想去,還是這樣更容易些,我說你在這,不把你給孟長安,那就打起來了,我說你不在,他們不信,也會打起來,還是把你送回去,這樣還能免於一場廝殺......對不住了。”
隨著他一擺手,一群內衛上來,將李長澤用繩子捆了起來,李長澤被黑武人抬著出門,這才注意到外邊他的護衛已經被黑武人團團圍住,無數的弓箭瞄準了他的手下,隻要他的人有任何輕舉妄動,一片箭雨就會毫不猶豫的潑灑出來。
“請殿下上車。”
元輔機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李長澤嘴巴都被堵上了,被人扔在馬車上,像是被捆好了的豬羊,裝車準備送往菜市場,在那邊有個屠夫早就等著了,把他放在案板上,一刀捅了脖子......
這屠夫,叫孟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