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邁出自己認為是底線的那一步,可能就不再是一個標準意義上的人,沒有了底線的人比野獸還可怕,因為野獸也有野獸的底線。
李長澤走出了國門,那一刻起,他就不再是一個寧人,也不可能再是一個皇子,更不可能成為皇帝。
雖然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成為皇帝。
在珞珈湖邊上的一片茅草從中,元輔機派來的人找到了李長澤等人,在一群侍從的保護下,李長澤登上了那條船。
幾艘船飄飄蕩蕩的朝著北岸那邊過去,元輔機就在湖邊等著,對於黑武來說,李長澤的突然出現讓元輔機看到了一絲絲曙光。
在等待李長澤到的時候元輔機想了很多,反反複複的想,這件事到底能給黑武帶來多少好處,帶來多少壞處,是好處大還是壞處大,仔細對比。
就在這時候那幾艘小船靠岸,李長澤從船上下來的那一刻,元輔機笑著大步迎接過去。
“這是曆史上從沒有出現過的一刻。”
元輔機笑著說道:“這是有史以來,第一位中原帝國的儲君到訪黑武,這必將在你我兩個的史冊上留下非常濃墨重彩的一筆。”
李長澤笑道:“若攝政王這樣說,那可能就不隻是你我兩個的史冊會留下這一筆,依托於大寧和黑武兩國的那些小國,也會見證這一刻。”
“是是是。”
元輔機道:“還是殿下高瞻遠矚,看的比我開闊的多。”
李長澤道:“攝政王太謙虛了。”
兩個人並肩而行,李長澤一邊走一邊說道:“既然你我已經相見,我就不妨把話直說......我在大寧之內想要繼承帝位有些艱難,需要有幾個條件完成方可。”
元輔機道:“你的父親,你的兄弟......還有那些朝廷重臣。”
“朝廷重臣不用去想,他們隻看大勢,若我得大勢,他們便會順應大勢,我父皇和弟弟......”
李長澤道:“我自有辦法,但是有些事我沒有辦法,這正是我來求見設置的原因,這我不能辦到的事便是讓我父皇離開長安。”
元輔機沉思片刻後說道:“殿下的意思是,想讓我黑武向大寧開戰?”
李長澤笑道:“攝政王言中了,正是如此。”
元輔機的臉色變幻不停,他大概猜到了李長澤的來意,但是他猜的是兩個,其一是李長澤在寧國內已經混不下去,所以是來投靠他的,這是元輔機樂於見到的事,寧國的一位前太子投靠黑武,對於寧國的打擊有多大可想而知。
他推測的第二點才是李長澤說的這些,這是元輔機最不想看到的事,以黑武現在的國力要主動招惹寧國,那無異於以卵擊石。
寧國如今國富兵強,這個時候主動開戰,就像是自己把腦袋伸過去脖子露出來,然後還很強勢很大聲的喊一句......你敢給我一刀嗎!
不敢是錘子。
他要是真敢把脖子伸過去,彆說腦袋,粑粑都能給他打出來。
“這個......”
元輔機訕訕的笑了笑,一邊走一邊說道:“不是我妄自菲薄,殿下應該也知道,如今的黑武已經今非昔比,若殿下十年前來黑武求助,黑武定能逼迫寧國出兵開戰,可是現在......”
元輔機道:“其實我還有另外一個想法,這個想法可能更適合殿下如今的情況。”
李長澤雖然不悅,可還是一臉笑意的問道:“不知道攝政王是什麼想法?”
“你留下。”
元輔機道:“留在我黑武,留在星城,我將待殿下如上賓,殿下隻管在我這邊安心住著,什麼時候黑武帝國恢複國力南下之際,我保證把你送回長安,成為寧國之主。”
李長澤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多謝攝政王的美意,不過......”
李長澤的腳步一停,回頭看了看身後,距離珞珈湖還不是很遠,要走的話未必不能走。
“不過,我出來此地,想著還是先看看這北境風光的好,至於正事其實放一放也沒關係,不如這樣,我先去四周隨意走動,看看珞珈湖,看看蟬鳴山,看看這黑武風光......”
“好啊。”
元輔機笑道:“我大概猜到了殿下會對黑武風光感興趣,所以特意安排了行程。”
他指了指遠處的車馬說道:“我已經備下儀仗,殿下將會受到最高規格的歡迎,黑武的百姓們會手舉著鮮花在路邊等待殿下的光臨,不管殿下想去看什麼,我都會安排的妥妥當當。”
李長澤道:“我還是覺得自己走走看看的比較自在。”
“殿下這似乎是有些難為人了。”
元輔機的臉色微微一沉,語氣也稍稍加重了一些。
“殿下到了黑武,我卻沒有儘到地主之誼,這傳揚出去,會說我元輔機小氣,不好客,我剛剛雖然說如今黑武國力稍弱於寧,可是這地安財力物力還是拿得出來的。”
李長澤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元輔機一擺手道:“我已經備好了宴席,先為殿下接風洗塵,正如殿下所說,反正時間有的是,不如先走走看看,吃吃喝喝,然後再說正事。”
李長澤問:“若我不想去呢?”
元輔機道:“殿下,總得試試。”
李長澤心中猶豫不定,他猜到了元輔機必然不會輕易放他走,後麵該如何談他也大致上有個想法,隻是剛一來元輔機就一副笑麵虎的姿態,讓李長澤心裡很不舒服。
“請。”
元輔機做了個請的手勢說道:“請殿下上車。”
李長澤預想到了元輔機會扯皮,可是沒有想到這一扯就是一個多月,這一個多月他在黑武珞珈湖邊城住下來,回不去大寧那邊,但是在黑武這邊,不管他想去哪兒都會有人帶他去,隻要李長澤不提回去,其他的要求,有求必應。
想要美食,你要一樣給你送來十樣,想要美女,你要一個給你送來十個,想要金銀,你要一箱給你送來十箱,但就是彆提回去。
李長澤每日都說希望能見到元輔機談談,可是每次黑武這邊安排照顧他的人都回答說,明天攝政王就有時間見你了,明日複明日,明日何其多。
等的不耐煩,李長澤就在住的地方開始砸東西,可不管他砸什麼,黑武人都是客客氣氣的,砸了就換新的,如果他砸的不解氣,還會給他送上去榔頭,讓他彆用手砸,會疼。
珞珈湖南岸,大寧邊城。
孟長安在南門外下了戰馬,大將軍武新宇笑著迎接過來,兩個人見麵後便是一個熊抱,他們倆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見過了。
孟長安剛到北疆的時候,武新宇就已經是四品將軍,如今兩個人雖都是大將軍,可是孟長安已為國公。
“不要帶任何人,有件事隻能你一個人知道。”
孟長安在武新宇耳邊說了一句,武新宇的臉色微微一變,他就知道孟長安突然到被將來不會是那麼簡單,說是帶著一群兵部的官員們實地勘核,但這種借口騙騙彆人也就罷了,武新宇是一百個不信。
半個時辰之後,武新宇的書房。
“啊!”
聽孟長安說李長澤已經潛去黑武,武新宇一聲低呼。
孟長安歎道:“我就知道你會是這個表情......所以剛剛我先說了,你喊的小聲些。”
武新宇長長的吐了口氣,臉色還是有些發白。
“李長澤這是要乾嘛?他難道不知道,如此一來,他便是千古罪人了嗎?”
“他不會是千古罪人。”
孟長安認真的說道:“他的葬禮已經在長安舉行,陛下親自參加,並且宣旨恢複了李長澤的皇子身份,按皇長子身份厚葬,所以......”
武新宇是何等聰明的人,立刻就醒悟過來,他點了點頭道:“所以廷尉府的人才會跟你一起到,是來追凶的。”
孟長安點頭:“儘快安排人去對麵告訴元輔機,我要和他見一麵,如果他不肯見麵的話,拒絕我的第二天,大寧邊軍就會向北進攻。”
武新宇道:“好,我立刻讓人去給元輔機送消息。”
他問:“如果元輔機真的拒絕,真的開戰?”
“真的。”
孟長安道:“我出長安之前,就已經派人回東疆,下令刀兵想北疆這邊行軍,已經一個多月,就算再遲,半個月之後刀兵也會到。”
“除此之外,陛下還有給你的旨意,是口諭。”
聽到孟長安這句話,武新宇向後退了一步,俯身拜倒:“臣孟長安接旨。”
孟長安肅然道:“陛下口諭,著北疆大將軍武新宇以輪訓新兵為由,調息烽口大營所有兵馬至珞珈湖,一月之內務必趕到。”
武新宇俯身道:“臣遵旨。”
他起身後問道:“若是隻調集息烽口新兵大營的人馬過來,似乎給元輔機的壓力不夠大,我可以往西北邊疆送信,讓西北的軍隊以輪訓的名義過來。”
孟長安點了點頭:“陛下說,你酌情處置。”
武新宇點了點頭:“那就安排明天的事。”
他轉身叫過來自己的親兵校尉吩咐道:“派人去對麵黑武邊城給元輔機送個信,就說我明天要在珞珈湖畔見他,如果他明天不來的話,我後天去他的邊城裡見他。”
“是!”
親兵校尉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孟長安忍不住笑了笑:“說的好,明日不見,後天換個地方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