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六十章 名字(1 / 1)

長寧帝軍 知白 1743 字 24天前

韓喚枝的馬車在迎新樓外邊一停下來,那四五個原本盯著迎新樓的漢子立刻就走了,幾乎沒有任何遲疑,顯然他們對於韓喚枝十分忌憚。

韓喚枝下車的時候問了沈冷一句:“要不要去熱熱身?”

沈冷歎道:“韓大人,你看看我身上這件衣服。”

韓喚枝轉頭就走:“當我沒問。”

沈冷身上一件國公常服,超一品的品級,更何況還有個禁軍大將軍的身份,用沈冷自己的話說就是,這種事他也上去親自動手的話,逼-格何在?

三個人邁步進了迎新樓,就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幾個人似的,可是真的要到這一步才會安排人去追去盯?如果是的話,那麼廷尉府一點兒都不可怕,韓喚枝一點兒都不可怕。

那四五個人離開的很快,可是再快也已經遲了,哪怕沈冷沒有在馬車裡恰好看到這一幕,他們也已經被盯上了。

長安城這個地方,你看起來歌舞升平,可是實際上在暗中有多少人保護著這歌舞升平你卻看不到。

每一條大街上,每一個可以俯瞰城內的高處,每一個重要的地點,都有大量的人暗中守著。

也許你走在大街上看到的行人,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各職權衙門的便衣。

百姓們都聽過一個傳聞,說是靠近未央宮一圈的每一條大街上,每一個角落都有人盯著,十二個時辰不間斷。

至於是真的還是假的誰也說不好,知情的不會說,不知情的也隻能是瞎猜。

那幾個人離開迎新樓之後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之中,可是廷尉府的人也已經跟了上去。

如果迎新樓還是原來的那座迎新樓,可能這幾個人連走都走不了,除非迎新樓裡的人同意。

那時候迎新樓裡有誰?

且不說葉流雲,還有黑眼白牙,有斷舍離,有少年堂和掌管少年堂的那位虞白發。

如今的迎新樓已經沒有往日的那種風采,可依然強悍,斷舍離都去了西北,葉流雲去做了第一任安西都護府大都護,很多流雲會的兄弟都跟過去了,他們應該是在西北曠野上縱馬,肆意飛揚。

大概半個時辰之後,沈冷正在用筷子夾起來一口菜,外麵有人敲了敲門。

“大人,他們繞了很多圈,沒有去一個相同的地方,分散走的,各自回了客棧,也沒有住在一起。”

“先彆打草驚蛇,我們還不知道這是哪方的人。”

韓喚枝朝著門口吩咐道:“暗中盯著就是了,不用靠的太近。”

沈冷問:“不怕他們丟了?”

“他們不像是有經驗的。”

韓喚枝道:“如果真的是經驗豐富的殺手,在動手之前就會先把一切都打聽好,他們既然能跟到迎新樓,就說明還完全不熟悉長安城裡的事,不熟悉長安城裡的江湖。”

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後說道:“所以我更想知道的是,這些人是哪邊的人?同存會已經沒了,薛城已經死了,還對薛華衣的人感興趣的人會是誰。”

他看向沈冷說道:“最主要的是他為什麼要對薛華衣的兩個隨從感興趣?”

沈冷道:“他們更感興趣的可能是薛華衣。”

韓喚枝嗯了一聲:“可是這樣暴露出來,是蠢嗎?還是故意的?”

他不是很願意相信對手比較低能,已經很久都沒有什麼有趣的事讓他能提起興趣來。

與此同時,距離迎新樓大概有三四裡的一家客棧,門外進來一個帶著鬥笠的鄉下農夫模樣的漢子,看起來四十歲左右,臉色黝黑,人看著就很忠厚。

他摘下鬥笠後對掌櫃的歉然笑了笑道:“貪圖看長安城裡的風景,不知不覺就晚了,掌櫃的,可還有房住?”

掌櫃的點頭道:“咱們做客棧生意的人,不怕客人上門晚,隻怕客人不上門,哈哈哈,老哥是第一次來長安?我給你安排一間臨街的屋子,你推開窗就能看看咱們這長安夜景。”

“好的嘞!”

憨厚的農夫從懷裡摸出來一個錢袋子,打開之前先問了一句:“貴不貴?”

“管飯的話,一晚要三百錢,不管飯的話,算你兩百四十錢。”

“這麼貴。”

農夫顯然吃了一驚,回頭往門外看了看,大概是想走,可是又猶豫著,最終還是一咬牙:“住了。”

他取出來一貫銅錢,一個一個的數出來二百四十錢,一邊數一邊說道:“長安城裡啥都好,唯獨就是什麼都貴,我來的時候在路上住大車店,一晚上二十錢。”

掌櫃的笑道:“老哥,那不一樣啊。”

農夫憨厚的笑了笑,交了錢,被夥計領著上樓,他進房間之後就在木床上躺下來,閉著眼睛像是很快就睡著了,好一會兒之後,他起身開門,往外看了看,確定走廊上沒有人這才出來,在這一排的每一個房間門口都駐足片刻。

終於在走廊儘頭的那個房間門口看到了他在找的隱秘標誌,於是敲了敲門,裡邊一個漢子拉開門看向他,眼神裡閃過一抹驚懼。

“羽爺。”

屋裡的這個漢子是剛剛從迎新樓那邊回來的,還帶著些心有餘悸,雖然他們一直都在苦練武藝,可是人對廷尉府的那種懼意好像是與生俱來的一樣,很難克服。

“進去說。”

農夫邁步進門。

不到一刻之後,他從後窗挑了出去,手裡拿著一張紙條,上麵寫明了每個人住在哪一家客棧,他一家一家的去,一個一個的殺,所有去過迎新樓的人全都被他殺了,而殺完人之後他又避開所有了暗樁眼線回到客棧裡。

第二天一早他就起來退了房間,說是要去看看早晨的雁塔,掌櫃的也沒有懷疑,另外一個房間裡的屍體一直到晚上才被發現,因為死的那個直接給了十天的房錢,閒來無事還不許有人打擾,若不是他讓人拿去洗的衣服送回來,可能屍體還不會被發現。

而這個離開了客棧的農夫出門之後沒多久就拐進了一條小巷子裡,巷子的另外一頭停著一輛馬車,他上了馬車後在裡邊換了一身衣服,揭了臉上的麵具和假胡子,瞬間就變成了一個看起來二十幾歲氣質儒雅的書生。

馬車在學府街停下來,這個年輕人穿著一身書院的院服,手裡拿著一把折扇,和那些書院弟子看起來沒有任何不同,施施然的朝著書院那邊走了過去。

到了書院門口,他笑著朝著守門人點頭,守門人隻是覺得他麵生,卻並沒有阻攔,人的慣性思維之下,不會去想這個穿著院服的年輕人是不是真的書院弟子。

可實際上這個人已經三十幾歲了,他和李長澤同歲。

那一年,為了保護自己的兒子不出意外,或是應對什麼意外,楊皇後委托洛東賦找來了六個和李長澤年紀相當的小孩兒,這六個小孩兒那時候在麵相上都和李長澤很相似。

可是隨著時間推移,在這六個小孩兒逐漸長大之後,其中四個已經不能再成為李長澤的替身。

但是他們沒有被除掉,而是繼續接受訓練,三十年來都沒有間斷過,也沒有讓他們執行過任何彆的什麼任務。

這六個人從一開始接受的訓練就是變成一個無情的殺戮機器,他們從小開始學習各種殺人技,不管是武技還是用毒,他們也如同皇家的孩子一樣,接受各種各樣的教導,天文地理曆史古籍,四書五經甚至奇聞異事。

他們還精通音律,精於棋道,他們這三十年來每一天都在學習。

他的名字叫洛塵羽,這是他第一次來執行任務,所以會有一些疏漏,他的疏漏就是忘記提醒他的人不要靠近迎新樓,不要盯的太近了。

他以為這是常識,他手下的人完全有能力自己領悟,畢竟也都訓練了那麼久,可是那幾個人卻直接跟到了迎新樓,如果他們不死的話,廷尉府的人就可能順藤摸瓜發現什麼。

所以知道自己犯了錯的洛塵羽就自己動手把錯誤都抹掉,然後他親自到了書院。

他氣質非凡,如果是一個從來都沒有讀過書的人,大字不識一個,就算給他穿上書院的院服也會顯得有些彆扭,猛的看起來可能還沒有人注意,仔細看一看就能看出來不同的地方,那是氣質上的事。

有一句古話說......你所讀過的書走過的路見過的人,都會體現在你的氣質中。

洛塵羽就這麼順利的進了書院,然後打聽著朝三年期那些學生們住的地方過去,一路走一路打聽,他看起來相貌俊美,而且人又和善,書院裡的弟子們誰會無緣無故的懷疑人,他們又不是廷尉府的人。

所以他就這麼一路打聽到了三年期學生們的住處,然後又直接打聽了薛昭這個人住在哪兒,沒多久就有一個書院弟子願意幫忙把他直接帶了過去。

洛塵羽說他是受人之托給薛昭來送東西的,這種借口根本就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因為他完全不在乎。

他算計過時間,這一路上走過來,再到書院,再到這,正好是書院弟子們午休的時間。

他在門外敲了敲:“請問薛昭在嗎?”

門外有人回答:“薛昭剛出去打水了,你是誰?”

“我是他的客人,也是你的客人。”

洛塵羽輕笑著推開門,屋子裡的人看到他都很詫異。

洛塵羽抬起手數了數:“一,二,三......書院的條件這麼差麼?四個人住一間屋子,還好是有四張床。”

誰也沒懂他是什麼意思。

洛塵羽回身把門關上,幾息之後,三張床的床底下都有一具屍體。

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薛昭拎著一壺水進門,然後就看到坐在那朝著他微笑的洛塵羽。

薛昭一怔:“你是?”

洛塵羽起身,微笑著說道:“是我你同窗的表親,怎麼剛剛你們屋子裡一個人都沒有,都去做什麼了?”

薛昭猛的轉身。

洛塵羽在他身後說了兩個字:“薛甄。”

薛昭的腳步驟然一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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