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冷覺得自己應該救孟長安,又忍不住的想到,孟長安是在長安城裡的書院習武,應該很厲害的才對,怎麼會被抓住?
“臭小子!”
一個水匪在孟長安的腦袋上敲了一下:“小小年紀殺人那麼凶,幾個兄弟都被你乾掉了,雖然說少了幾個人,分錢的時候又可以多分一些,但是你這樣很是招人恨啊,要不是你......”
“閉嘴!”
另外一個人瞪了他一眼:“把他先關在這,一會兒再說。”
那幾個人推搡著孟長安進來,然後轉身出去了。
孟長安跌倒在地上,因為被捆的結實想站起來都不行,沈冷從貨堆後麵跳出去,用自己沒開鋒的小獵刀將孟長安身上的繩索費力的割開:“噓。”
孟長安看到他的時候楞了一下:“怎麼是你。”
沈冷咧開嘴笑了笑,那潔白的牙齒笑起來特彆有親和力,還稍稍有些傻。
“彆笑!”
孟長安瞪了他一眼:“知道有多危險嗎?還沒心沒肺的笑。”
“哦。”
沈冷不笑了,把孟長安扶起來:“你怎麼會被抓住的,水匪襲擊的是沈先生的船。”
“你先告訴我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是來救沈先生的。”
沈冷如實回答:“沈先生待我很好,還送我禮物,這小獵刀就是他送的。”
孟長安一把將小獵刀搶過來看了看:“沒開鋒,西瓜都不好切開,可是當下湊合用吧。”
他把小獵刀放進自己懷裡,沈冷看的愣了:“我......我的。”
“我先用用,在你手裡屁用沒有。”
孟長安貓著腰走到窗口位置往外看了看,然後回來坐在那大口喘息:“這群混賬東西,在我家鄉做惡,我早晚把他們斬儘殺絕!對了,傻冷子,你知道這是哪兒嗎?我瞧著有些眼熟......”
沈冷爬起來跑到窗口看了一眼,又快速的跑回來:“我知道,這是咱們家庫房後邊一座廢棄的宅子,我在這家門口撒過尿,都說這戶人家惹了臟東西,家裡鬨鬼搬走了,後來有膽子大的進來過,第二天一早被人發現死在宅子外麵,就再也沒人敢進來了。”
“這群水匪真的是膽大包天,居然把庫房就放在我家庫房後邊,狗屁的鬨鬼,還不是怕人發現故意弄出來的噱頭,既然這地方離我家很近,一會兒你跟著我出去,出了院子直接往家裡跑。”
“我不回去,我得救沈先生。”
“你有病啊。”
孟長安瞪了一眼,雖然他和沈冷一樣大,可是比沈冷成熟的多,個頭比沈冷也要高一些,壯一些,模樣也俊美一些。
他出身還好,家財萬貫,又在長安城的書院裡讀書習武,所以這就造成了兩個人極大的差距......自信的氣質。
孟長安看起來果斷,強硬,而沈冷看起來很......普通。
孟長安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這樣做像個英雄。”
沈冷:“我不是英雄,我是阿冷。”
“白癡!”
孟長安哼了一聲,忽然想起來什麼:“還有啊,你給我記住,以後和我說話的時候彆咱家咱家的,你不是我家人,我爹收養你,隻是收養你。”
“哦。”
沈冷又哦了一聲。
孟長安看著他就來氣,凶巴巴的說道:“給我老老實實在這蹲著......一會兒我想辦法把人引開,你立刻衝出去跑回咱家,見到我爹讓他立刻去織造府衙門報官,彆去鎮衙門,鎮衙門裡那幾個三腳貓功夫的捕快根本不是對手,況且,水匪敢在魚鱗鎮裡放個庫房,說不定和鎮衙門裡那些王八蛋是一丘之貉。”
“什麼意思?”
“什麼什麼意思?”
“你說的那一什麼丘什麼是什麼意思?”
“你閉嘴!”
孟長安眼珠子一瞪:“記住我的話了沒有,你要是誤了事,我就把你趕出家門。”
沈冷:“你剛才說咱家了。”
孟長安:“你有病啊,我能說你不能說!”
“哦。”
孟長安直起身子,舒展了一下四肢:“記住了,我出去,把人引開,你立刻跑回家找我爹,讓他去織造府衙門報官,記住了嗎?!”
“記住了!”
沈冷嗯了一聲,指了指孟長安懷裡的小獵刀:“我......我的。”
孟長安抬起手在沈冷腦殼上敲了一下,還挺疼。
“我在乎你這個破東西?!用完了就還給你,不......我不還了!”
沈冷:“哦......那你用的時候小心點,彆弄壞了。”
“你!”
孟長安抬起手要打:“你就能不能爺們兒點?能不能彆什麼都可以,你的東西,你搶回去行不行?!”
沈冷:“你先用吧,反正是我的。”
孟長安:“你是想氣死我,然後繼承我爹的家產吧。”
沈冷:“我給自己找了個姓,沈......沈冷,沈先生的沈,你姓孟,那家產是你的。”
“放你大爺的屁!你他-媽的是我孟家的人,怎麼可以姓冷?!”
沈冷小聲提醒:“沈......不是冷。”
孟長安氣的來回轉圈:“我告訴你,你生是我孟家的人,死是我孟家的鬼,彆跟我再說什麼沈先生的冷,呸!我去你大爺的,彆再跟我說什麼沈先生的沈,我回去就找我爹,讓他給你正經取個名字。我孟家的人,胳膊肘往外拐,欠打!”
沈冷:“打過了,前天。”
孟長安臉色一變:“又打你了?憑什麼又打你!”
他快步過來抓著沈冷的肩膀轉了一圈:“打哪兒了?我看看!”
沈冷:“屁......屁股。”
孟長安伸手去扒沈冷的屁股,沈冷連忙躲開:“你乾嘛......”
孟長安反應過來,哼了一聲:“我隻是想看看我爹打的夠不夠重,打的不夠重我再打一頓!”
沈冷往後躲了躲:“重,挺重了,兩根木棍打斷了。”
孟長安一扭頭,不讓沈冷看自己的臉色:“你蹲在這吧,我爹打你也是為了你好,你這個人不打不行,打是......打是疼。對,打你疼了是疼你。咳咳......我......我以前是不是也狠狠欺負過你來著?那也是疼你......這次回來之前先生說,人人生而平等,我忽然間明白我並不比你高貴多少,啊不,我還是比你高貴一點的。大不了,大不了以後我少欺負你就好了。先生的話我還是要聽的......”
“你爹的話你都不聽,為什麼你會那麼聽你那個教書先生的話?”
“廢話,你爹舍得真打你嗎?”
“舍得啊。”
“你能好好說話嗎......是,爹舍得打你,但是爹舍不得打我啊,可是先生打人......我天,我告訴你,你挨的揍那真是太兒戲了。若是有朝一日你能去長安,一定讓你見識一下先生打人。”
孟長安心有餘悸,忘記了剛才自己眼圈微微發紅。
“那個什麼,我以前欺負你算是我不那麼對,你以後也長點記性,我欺負你的時候你就不能反抗?我打你,你也打我啊,我搶你東西,你搶回去啊。”
“哦。”
沈冷點頭,伸手:“小獵刀,我的。”
孟長安:“你有病啊,我讓你搶......”
沈冷站在那,咧開嘴笑,牙齒潔白。
“我不搶,反正你會還給我的。”
“不許笑!”
“哦......”
孟長安氣的不行,隻覺得自己看到沈冷就想揍他,這個家夥實在是有些......窩囊。
可是每次想揍他的時候又忍不住想,自己若是和沈冷換個位置,自己會有沈冷那麼開朗的性格嗎?那個家夥,明明日子過的那麼辛苦,為什麼笑起來的時候......總是很溫暖?
“記住我剛才說的。”
孟長安聽到腳步聲,往下壓了壓手掌:“找機會衝出去。”
他把地上的繩索胡亂在自己身上纏繞了幾圈然後在地上坐下來,小獵刀抓在他的右手,藏在背後。
沈冷一翻身靈活的跳到了貨堆後麵,屏住了呼吸。
門吱呀一聲開了,不少人的腳步聲進來。
沈冷穿過貨堆的縫隙看到了孟長安背後的手在發抖,他知道孟長安也會害怕的,一定比自己還要害怕。
所以他深吸一口氣,忽然從貨堆後麵衝了出去,嗷的喊了一嗓子:“我要去織造府衙門報官!你們是一什麼丘什麼!少爺你快跑!”
這一嗓子,把那些進來的人嚇了一跳,把孟長安也嚇了一跳。
“白癡!”
孟長安罵了一句,趁著那些人追向沈冷的時候身子一翻滾過去,小獵刀噗的一聲戳進一個水匪的後腰。
他握著小獵刀的手來回扭了兩下,抽刀出來,身子好像裝了彈簧一樣躍起來翻到另外一個水匪的肩膀上,小獵刀從脖子左邊刺進去,右邊刺穿出來,刀子抽出來的那一瞬間,血液噴灑。
孟長安好像一頭幼年的下山虎,雖然看起來還稍顯稚嫩,但已然有一股吞天下的氣勢。
他出手非常的快,而且又狠又準,最主要的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些水匪似乎有些投鼠忌器,居然沒人敢真的動他。
“住手!”
就在這時候門外走進來一群人,為首的是一個看起來很笨拙的胖子,一隻手裡提著鳥籠子,另一隻手裡托著茶壺。
他在往日裡看起來一直都很隨和的樣子,甚至有點......窩囊,他是那個被老板娘罵的時候唯唯諾諾的孟老板,也是那個打沈冷的時候狠的像個凶徒的孟老板。
最最主要的是,他是孟長安的爹,那個孟老板。
一群水匪看到孟老板進來,一起俯身抱拳:“大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