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燕背著韋睿狂掠,一直在徹底耗儘了自己的真元之後,她才停了下來,將韋睿放了下來。
在成為修行者之後,她也從未徹底的耗光過自己的真元,一種強烈的虛弱和疲憊感瞬間將她席卷,讓她渾身汗如雨下。
一種恐怖的元氣波動,從之前驛站的方位爆發開來,出現在她和韋睿的感知裡。
韋睿和她都不是普通人,一個真元耗儘,一個身受重傷,但在這種時刻,兩人卻依舊能夠保持鎮定。
“這種元氣波動….即便是對付我的時候,魔宗都沒有如此傾儘全力。”
韋睿看著驛站的方位,略微鬆了一口氣,道:“如此可怕的真元噴發,魔宗就算能夠對付這名神秘人物,恐怕自身也未必能夠討得便宜。”
元燕的臉上卻是沒有任何放鬆的神色,她沉著臉也看著驛站的方向,說道:“但以魔宗此時的詭異,就算他為了殺死此人付出慘重的代價,但對手越強,他隻要能夠最終殺死這人,便也能夠從對方的身上汲取更多的元氣,若是如此,我們還是逃不了。”
“本來你就可以走,不必要和我綁在一起。”
韋睿轉頭看著她依舊有些稚嫩但卻顯得十分堅毅的臉龐,認真的勸誡道:“哪怕你此時和我分頭走,活命的幾率終究要大一些。”
“你是什麼人?”
元燕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問道。
韋睿怔了怔。
他有些不明所以。
“你是南朝的大將。”
元燕替他回答,然後接著說道:“我又是什麼人?我是北魏的長公主,我原本便隻是借助你想要和蕭衍一談,你又不是北魏人,你身為南朝大將,原本就不必護我周全,我身為北魏長公主,你對我如此,我卻棄你不顧,難道我能如此不義?你當我是何人。”
她的語氣雖然冷厲,但韋睿卻是反而又怔了片刻,忍不住搖了搖頭,道:“還是孩子氣。”
“不要看不起人。”
元燕坐了下來,她看著驛站的方向,等待著。
她渾身發汗,體內的經絡卻是空空蕩蕩,沒有了平時熟悉的真元流動,她隻覺得渾身都開始有些發冷,所以她團縮起身體,雙手很自然的抱住了自己的膝蓋。
韋睿也在她身旁坐了下來。
他原本就已經很老,而在方才的一戰之中,他不隻是損失了自己大量的真元和本命元氣,他更是以玉石俱焚的手段,損失了自己的大量生機,所以他此時顯得很蒼老。
他和元燕結伴坐在野地的荒草叢中,此時若是有人路過看見,恐怕怎麼都不會想到這是韋睿大將軍和北魏長公主坐在一起,他們兩個人落在絕大多數人的眼中,恐怕都像是丟失了自己放牧的牛羊,顯得很淒涼的爺爺和孫女。
兩人沉默的等待了很久的時間,沒有感覺到有任何可怕的氣息逼近。
“看來運氣還不錯,還能多活幾年。”韋睿笑了起來,說道。
“南朝皇太後是怎麼回事?”
元燕卻是坐直了身體,她不再像是丟失了放牧的牛羊的牧羊女,她語氣再次銳利起來,很直接的問道。
韋睿輕輕的搖了搖頭,他沒有猶豫,緩聲說道:“南天三聖之前,南方最厲害的修行者應該就是道聖王庭青,你想必聽說過…南方道宗的興盛,有很大程度也是因為此人。此人改進了許多修行方法,他遺留下來的諸多筆記,甚至直接衍生出了許多道門流派。後世的典籍記載,大多將此人的成就歸結於他的天賦和刻苦,但也有一些在他那個時代和他為敵的敵人或是敵對宗門有不同記載,那些敵人和敵對宗門留下的一些典籍之中,說王庭青能夠在那個時代迥異於眾人,隻是因為他機緣巧合,從一處古墓之中得到了一顆龍丹,是這顆龍丹讓他的汲取天地靈氣的速度是尋常修行者的不知多少倍。對於我們這種後世的修行者而言,自然也不會去耗費精力推敲這種說法的真實與否,隻是當年南朝皇太後見過這種記載,又恰好發現了道聖王庭青的陵墓。她便直接暗中發掘了道聖王庭青的墓穴,便真的得到了傳說中的那件龍丹法器,之後修行速度便遠超常人所想,很快成為南天三聖之一。”
“這種事情,連魔宗都根本查不出來,應該是十分隱秘之事,按我所知,你和南朝皇太後也不算太近,那你為何會知道這樣的事情?”
元燕看著韋睿,她雖然此時覺得韋睿不會說謊,但之前魔宗所說的話,還是讓她心中不斷生出疑雲,“而且按魔宗所說,南朝皇太後也知道你知道她的事情,對你十分忌憚,就像她忌憚何修行一般。”
“南朝之前一共有三處道陵,一處在雍州,一處在豫州,一處在建康紫金山中。她所發掘的道聖王庭青的陵墓,在豫州,而那時,我正任前朝豫州刺史,我在豫州修行,道陵之中那日驟然元氣劇變,我修行陣法,自然有感應,我去時,她已得手離去,但畢竟留下諸多線索,我到場之後便發現那處陵墓竟然是道聖王庭青墓,之後種種線索,也讓我查出盜墓者是她。”韋睿有些感慨道,“不過那時她的修為已經突飛猛進,而且蕭衍很快起兵,再過數年,天下將定,蕭衍又是沈約看重之人,若是各道宗得知真相,群起抗之,那南朝還不知道要亂多久。”
“所以你並未將她挖了道聖墳墓的消息散布出去。”元燕點了點頭,道:“的確按你的意願和所處的位置,既然你不忍再多讓百姓受苦,你也應該覺得這種消息傳播出去,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
韋睿點了點頭,道:“她知道我是陣法大家,當年又在追查此事,心中肯定知曉我知道真相,但見我並無表態,便也明白此事我是爛在了肚裡,但按魔宗所言,恐怕這些年皇帝雖然待我也不薄,但她恐怕是很想將我除掉以絕後患的。”
元燕忍不住幸災樂禍般微微一笑,道:“若不是她自己後來很快死在了魔宗手裡,恐怕她離了那湖心靜院之後,用不了多久的時間,就會對你這個告老還鄉的將軍下手。”
韋睿並不反駁,隻是道:“魔宗有些想錯,以為我和她有什麼彆的隱情…今日跟著你而來的那名神秘人,我卻是全然不知。”
元燕沉默了片刻,她也聽出了韋睿的意思,她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然後道:“我也不知。”
韋睿輕聲歎息了一聲,不知如何,雖然今日僥幸逃了一命,但他此時心中隱隱更是不安。
若是那名神秘人不敵魔宗,他尚且不會多想。
但此時那神秘人似乎連魔宗都對付了,他便隱約覺得對方要麼不露麵,既然露麵了,便會有更加可怕的事情要發生,要水落石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