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垠的沙漠裡,突然響起了駝鈴聲。
一群騎著駱駝的旅人在沙丘上出現,然後又隨著沙丘的起伏消失了身影。
黃沙在天地間無儘的延伸,除了不斷響起的駝鈴聲和被風吹動的草球之外,這片沙漠裡似乎毫無生氣。
然而隨著這駝隊越過一片如山般的沙丘,眾多低矮的沙丘之中,竟然出現了一大片的綠洲,綠洲之中,有許多金碧輝煌的建築鱗次櫛比團聚在一起。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經曆了無數年風沙侵蝕的真正山體矗立在這片綠洲之中,這些山體上寸草不生,山體之間的峽穀之中,卻又有濃厚的綠意,甚至還有很多豔紅的色彩,似乎是大株大株的花木形成了成片的林地。
當這支駝隊越過最高的那座沙丘時,死寂的黃沙裡卻又多了些生氣。
一個沙丘的頂端,有不少黃沙滾落下來。
黃沙裡是一個個圓穹形的小帳篷,每頂帳篷裡堪堪隻能容納一個人。
這些帳篷本身也是黃沙一般的顏色,在覆蓋了沙塵之後,和整個沙漠融為一體,遠看就根本看不出來。
一名少女從其中一頂帳篷中首先鑽了出來。
她的頭發是紅色的,比那片綠洲峽穀裡的紅色還要鮮豔。
她的手中有一塊石佩,也是紅色的。
隻是除了本身的紅色之外,此時這塊石佩的表麵像是有一層水流般的元氣在流動,這層水流般的元氣從石佩的邊緣不斷湧出,又朝著駝隊消失的那一側方向彙聚。
這層水流般的元氣隱隱呈現青色,所以紅色的石佩上,有一角的青色便分外濃鬱,青色的光焰,就像是要形成一條小箭從這石佩的邊緣飛出去。
“果然是這樣。”
這名紅發少女感慨的笑了起來。
她的嘴角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野性和驕傲。
也就在這個時候,其餘的每一頂帳篷裡都鑽出了一名苦行僧。
這些苦行僧的膚色都像是風吹日曬了無數年的岩石,和她的光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些苦行僧的麵上也幾乎都沒有任何的表情,他們平靜的就像是洞窟裡的佛像。
“所以幫元燕尋找的這個影子,其實才是真正的北魏長公主,才是真正的擁有蒼狼血脈的修行者。而元燕,其實才是這個人的影子。”
紅發少女就是天都光,魔宗的部眾之一,在魔宗叛走南朝之後,有些魔宗部眾也和賀蘭黑雲一樣背叛了魔宗,有些則是返回了漠北,閉關苦修而不再追隨任何人,但不知為何,她卻是反而在收拾魔宗的舊部,顯示出了對魔宗無比的忠誠。
“這算什麼?”
天都光側轉過頭,看向其中一名最為年老,也是最為枯瘦的苦行僧,道:“厥餘大師,你說北魏皇帝和北魏皇太後為什麼要這麼做,是他們雖然身在皇室,但總覺得身在皇室是不幸?還是他們覺得女子根本不需要承擔國家之重,隻需要安穩的活著,但既然如此,他們為什麼又要將這真正的長公主派到林意的身邊,難道他們不清楚,像林意這樣的人,也是漩渦之眼?”
“世上沒有任何完全相同的人,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想法。”
這名年老的苦行僧侶雖然最為枯瘦,但身上的肌膚卻是最像金鐵,以至於他出聲時,身上的肌膚微微顫動,都隱隱發出森寒如金鐵般的光澤,他的麵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卻不代表他和其餘這些苦行僧沒有任何的情緒。
“我等當年都因為各種理由而宣誓此生將肉身和靈魂都交給魔宗大人,不管魔宗大人是何等樣的存在,我等自然不會背離。”他看了一眼天都光,道:“隻是我們到了這裡,卻隱然發現,是你召我們到此,並非得自魔宗大人的直接授意。雖然無論是鐵策軍還是北魏長公主都算是魔宗大人的敵人,你做這些事情,的確可以算是為魔宗大人效忠,隻是我等很清楚,你沒有一定要效忠魔宗大人的理由,你並未像我們一樣欠下無法還清的恩情和發下必須遵守的毒誓。那你為何還要為魔宗大人做這樣的事情?”
“你都說了,我是和你們不一樣的人,所以不要用你們的想法來想我。”天都光笑了起來,她現在笑得十分燦爛,甚至很像是那種天真浪漫的少女,“我和那些庸人也不一樣,庸人想的往往是不切實際的好處,他們效忠魔宗大人,想著的往往是從魔宗大人手中獲得相應的好處,但我不同,我效忠魔宗大人,一是為了好玩,我始終覺得魔宗大人這樣的人物,便比天下任何那些循規蹈矩的人要好玩,跟著他一定能夠做出無數令世俗想象不到的事情出來。除了好玩之外,我效忠魔宗大人,是因為我崇拜魔宗大人,我崇拜魔宗大人就是因為他行事始終讓人意想不到,他就像是一個真正的魔神,隨意的攪動天下風雲。既然如此,無論他叛不叛北魏,和我又有什麼關係,我隻是崇拜他,隻是因為好玩才效忠於他,他越是令人看不透,越是在很多人眼中顯得混賬和罪大惡極,便越是有趣。”
“你是個真正的怪物。”
這名苦行僧沉默了片刻,說道。
“規矩之所以存在,就是給人打破的。總有人背經離道,這個世界才會有趣。”天都光笑道。
“隻是這些人裡麵,那名獨臂道人的修為太高,他不隻是入聖境。”這名苦行僧麵無表情的看著綠洲的方向,說道:“無論你想得多麼有趣,我們所有人加起來也無法戰勝他,這事情便無趣。”
“這是西域,是廣袤的沙漠之地,在這種地帶,除了天地元氣之外,還有很多對付修行者的手段,隻要想,總是會有。”
天都光微笑道:“現在我最感興趣的,倒是明明林意都已經離開黨項進入了南朝,恐怕遲早都要和魔宗大人碰起來,但這些劍閣和鐵策軍的重要人物,卻偏偏趕到了花模國來,他們是想要做什麼?”
(每年十一左右都會感冒一場,今年的這場感冒分外的重,這兩天躺床上躺得欲仙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