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籠罩著西鳳山峽口。
風雪下籠罩的,還有黑壓壓的一批看不清數量的馬賊。
這批馬賊在所有黨項和西域、南朝、吐穀渾邊境遊走的馬賊之中,論實力而言,可以排名前五,但是按存在的時間以及行蹤詭秘的程度,卻至少可以排在最靠前的兩名。
這批馬賊有著自己的鐵律規矩,他們從不和任何權貴合作,從不和任何一個王朝有著暗中的勾結。
這種古老的鐵律帶來的好處,便是絕對的自由和很少有人能夠把握他們的行蹤,以及他們可以對任何一方下手,隻要有絕對的利益和把握。
之前這批馬賊極少會到這片區域來劫掠商隊,因為這片區域屬於細封氏的勢力範圍,這些過境的商隊每年都會給予細封氏足夠的孝敬,細封氏在這些地方雖然沒有直接駐軍,但在沿途那些牧民的聚居區域,都設有駐軍點,而且時常會有騎兵巡邏,他們要想完全穿越細封氏的大片領地而不和細封氏的軍隊起衝突,便多少有些麻煩。
更何況一些南朝的商隊和這邊的另外兩支馬賊也多少有些關係,那兩支馬賊和他們不同,那兩支馬賊很喜歡和真正的權貴合作,從那些權貴的生意之中分得一些利益,他們當然也進行殘暴的殺戮,但他們的殺戮往往針對妨礙那些權貴的生意的人,比如說像他們這種不速之客。
但在過往的數十天裡,黨項已經發生了驚天巨變,夏巴族將黨項最強的王族拓跋氏打得一敗塗地,繼達爾般城之後,拓跋氏的羅布要塞和風火城也相繼被攻克,夏巴族已經正式立國為夏,女族長夏巴螢稱王,而野利氏和細封氏和夏巴螢聯盟,此時大軍已經逼近黨項中部咽喉重城夏爾康城。
隨著細封氏大量的軍隊調離,細封氏的大部分領地對於他們這樣的馬賊而言已經出現了難得的空當時候,他們可以任意穿梭,
最為重要的是,另外那幾支曾經對他們極有威脅的馬賊,不知受了哪些權貴的意思,已經悄然的從細封氏甚至野利氏的領地之中撤出,最近他們得到的消息,已經是在千裡之外的西域和吐穀渾的邊境遊走。
那些馬賊到底想要獲得什麼樣的利益,因為什麼大事而像遊牧部落一樣遷徙,這並不是他們關心的事情。
對於他們這種可以用“傳統”兩字形容的馬賊而言,他們就是下水道的老鼠,隻要儘可能的撿到足夠多可以吃的殘渣而已。
這支即將通過這個峽口的商隊他們之前已經仔細的查探過了,這是來自南朝的商隊,運送的應該是武器類的東西,之前應該是和細封氏打好了交道,所以隨行的人員很少,也不見有任何的軍隊保護。
這批馬賊安心的等待著。
兩道身影出現在他們的視線裡,從風雪那頭走過來。
令他們感到驚異的是,這是兩名殘疾人。
這兩名殘疾人年紀都不輕,一人跛腳,一人卻是雙手都齊腕而斷,在這風雪之中,就像是雙手始終縮在袖口裡不拿出來一般。
在這樣的高山峽口的風雪道上,任誰見到這樣的兩名殘疾人,都會覺得很詭異。
然而最詭異的是,即便這些馬賊安心的潛伏在風雪之中的陰影裡,甚至他們的身體都已漸漸被白雪覆蓋,此時也並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這兩名殘疾人卻似乎已經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所在,看穿了他們的意圖。
“橋歸橋,路歸路,不要惹我們。”
那名雙手齊腕而斷的殘疾人看著他們藏匿之處,直接說了這一句。
這算是威脅?
藏匿在風雪裡的馬賊紛紛站了起來,包括這些馬賊的首領在內,所有這些馬賊都覺得很滑稽。
他們覺得對方應該有些實力,隻是似乎也估計錯了他們的規模和來曆。
隻是這些馬賊的運氣不算好。
因為他們和這兩名殘疾人相比都顯得太過年輕,他們之中的修行者也沒有經曆過南朝最為動蕩的那些年,所以也沒有人懂得,這句“橋歸橋、路歸路,不要惹我們”,其實並不算是威脅,而是一句隱然代表身份的江湖切口。
他們很守馬賊的規矩,但卻不懂很多南朝修行者世界的舊事。
看著這些在沉默中冷笑著出現的馬賊,這兩名殘疾人便已經知道這批馬賊的態度,他們也沒有再說任何的話語,隻是繼續朝著前方行來。
最前沿的一群馬賊不約而同的全部抬起了手中的強弩。
他們雖然覺得這兩名殘疾人太過囂張和狂妄,但是在他們全部露出身影之後,對方還能保持這樣的姿態,便讓他們不得不小心。
“找死!”
一道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
隻是異常簡單的兩個字,甚至在風雪之中也無法聽清到底是兩個殘疾人之中的哪一個出聲,但隨著這道聲音的響起,風雪之中驟然亮起了一道更寒的劍光。
隨著這道劍光乍亮,這些抬起強弩的馬賊的動作便瞬間靜止。
他們的咽喉全部碎了。
不是被洞穿,而是徹底粉碎。
大塊的血肉和堅硬的喉骨直接被強大的力量激成粉末,他們身前的風雪裡就像是驟然被灑了無數顏料,直接燃起了一層詭異的粉紅色霧氣。
馬賊群中驟然一片死寂,數息之後,一片驚怒的聲音響起,數名修行者同時破開風雪,朝著這兩名殘疾人攻了過去。
一陣暴烈的轟鳴聲和脆響聲響起。
絕大多數籠罩在風雪之中的馬賊甚至都沒有看清楚到底是兩名殘疾人之中的哪一名出手,他們隻看到所有攻向這兩名殘疾人的真元力量和劍光紛紛破碎,接著這攻去的數名修行者的身體就像是充了太多氣的羊皮筏子一樣炸裂了開來。
隻在一刹那間,數百塊碎肉和內臟就像是暴雨一般落在地上,這些破碎的血肉甚至在風雪之中還熱意繚繞,散發著白氣。
看到這樣的畫麵,所有這些在刀頭上舔血的馬賊全部感到了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懼。
他們的身體不斷後退,就像是要將自己的身體壓到後方山坡上的雪堆裡。
這些馬賊見過許多窮凶極惡的對手,但此時這兩名殘疾人表現出來的不隻是強大,他們在殺人時,眼中那份沉靜和漠然,就連那些最鐵血的軍中修行者都無法與之相比。
這些馬賊也經曆過許多次殘酷的絞殺,然而此時和這兩名殘疾人相比,他們卻覺得自己就像是剛剛離開巢穴的幼獸。
到底是誰?
怎麼會如此可怕?
就在此時,峽口的風雪裡出現了更多的身影。
陸續出現的人也並不多,但一眼望去,大多卻都帶著殘疾,而且都散發著一種森然的殺意和劍意。
“劍閣?”
馬賊之中一名修行者終於反應了過來,駭然驚叫道:“你們是鐵策軍的人?”
這一聲駭然驚呼直接打消了所有這些馬賊的戰意,所有人全部拚命轉身朝著後方的風雪之中逃去。
(今天看個IG的比賽...所以暫就這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