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要看你們是否言而有信了。”
林意並沒有停止激將法,他衝著這些人的背影喝道。
風中傳來一聲冷笑。
對於林意的這句話,這些天母蠟的人似乎根本不屑辯解。
林意也不多說什麼,他直接朝著前方瘴氣彌漫的山林行去。
這些黃綠色的瘴氣對於樹木似乎並沒有什麼妨礙,鬆木依舊長得鬱鬱蔥蔥,隻是感知裡卻沒有任何蛇蟲的動靜。
林意很自然的閉住呼吸,連身上的毛孔都收縮起來。
這些黃綠色的瘴氣原本稀薄如紗,但是當他走入瘴氣籠罩的區域時,他周圍的瘴氣驟然變得異常濃厚起來。
一時間他的身影被驟濃的瘴氣徹底淹沒。
木恩忍不住看了身周的白月露和沈鯤等人,看著他們都是毫無反應的樣子,他便愈發忍不住,輕聲道:“我們做什麼?”
“我們暫且什麼都不用做。”
沈鯤忍不住笑了笑,道:“我們等著看。”
木恩還想再說什麼,但沈鯤卻已經接著說道:“放心,若換了我是這些天母蠟的人,我也根本想不到有什麼方法可以對付他。”
木恩愣了愣,他強迫自己信服沈鯤的話,但是心中卻是想到,林意這個時候是赤手空拳,他進入這林地,似乎根本就沒有帶任何的兵刃。
也就在此時,林間原本流動不快的瘴氣突然湍動起來。
林意早已經閉上了眼睛。
這些瘴氣雖然流淌過他的身體時,給他一種黏稠的感覺,但是卻並沒有給他帶來任何不適的感受,所以他心中大定。
在他的感知裡,數十枝箭矢和十餘根標槍從前方的林地裡呼嘯而來。
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他抬起雙臂,交叉擋在麵前,與此同時,他依舊穩定的朝著前方行去。
噗噗噗噗…..
箭矢和標槍落在他的身上,發出令人心悸的沉悶撞擊聲。
這些箭矢的箭杆十分堅韌,竟然沒有折斷。
但越是如此,當這些箭矢微微彎曲從他的身上彈跳開來,將他前方的瘴氣攪得更亂時,這種畫麵落在寨中高處的那些天母蠟人的眼中,便顯得分外驚悚。
林意的確是赤手空拳進入了這片瘴氣籠罩的山林,他的刀劍在鐘離之戰遺失,後來也未曾找到,不知是沉入了大河之中,被水流衝走,還是被北魏殘軍帶走。他的鎮河塔心太過沉重,這次趕來這裡,便沒有隨身攜帶。
隻是當這些箭矢和標槍落下,他卻是反而順手撈了兩根標槍。
天母蠟的這些標槍的槍杆也是某種硬木,但是槍頭卻是三棱形的某種玄鋼,血槽很深,這樣的槍頭若是刺入血肉之中,出血點便很難止血。
一些皮鞭炸裂般的聲音在他的身後林間響起。
許多粗藤的一端係著堅硬的石塊飛舞而來,在他原先所在的地方抽打著,如無頭的蛇一樣亂跳著。
負責第一波阻擊的天母蠟人根本沒有想到這些箭矢和標槍根本沒有對林意造成任何的威脅,甚至沒有能夠讓林意有半分停頓,這些又是如同套索,又是如同流星錘一般的粗藤完全落在了林意的身後,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
林意並不想有意賣弄,這些年輕的天母蠟戰士明顯也是不夠經驗,或者說他率領鐵策軍一開始接觸到的對手就是北魏的最精銳軍隊,所以此時這些年輕的天母蠟戰士的反應時間明顯有些過長。
乘著這些天母蠟戰士愣神的刹那,他的身體陡然加速,在這片林地裡變成了一連串狂暴的殘影。
他可以確定地麵上一定會有其它機關設計,所以他的身體騰空而起,落腳處都是前方鬆木的枝丫。
樹枝上不斷響起爆裂聲。
無數碎裂的樹皮四下飛濺。
事實上天母蠟在這片林地裡所設的機關自然不限於地麵,然而林意的身影太快,在許多機關埋伏觸發的刹那,他的身影已經遠離那片區域。
一些箭矢落在了林意的身上,隻是這些箭矢全部無力的彈開。
絕大多數天母蠟的年輕戰士還沒有從初時的震驚中恢複過來,林意的身影已經帶著一條如長蛇漫卷的瘴氣,直接衝出了瘴氣籠罩的林地。
縈繞著他的瘴氣無聲的消散,他的身上就像是有一些火焰的餘焰嫋嫋升起。
隨著數聲驚怒交加的曆嘯聲,林間濃厚的瘴氣重新變得稀薄。
木恩和沈鯤等人原本還想擇一高處再看,此時看著瘴氣稀薄,他們就近選了一株大樹掠了上去,便已經看清林意的身影。
林意又往前走了幾步,他確定再無瘴氣包裹,這才從容的睜開了眼睛。
有牛角號的聲音在他前方的村寨裡響起。
伴隨著這些牛角號聲音響起的是一些急促的腳步聲。
這些天母蠟的戰士終於徹底回過神來,明白那些箭矢和標槍對他似乎根本沒有用處,此時並沒有任何一枝箭矢再射來。
在下一刹那,上方的村寨之中響起了一陣急劇的爆鳴聲。
林意的眉頭微微往上挑起,他心中直覺這種聲音就像是牛筋繃斷般的聲音,在他抬頭往上看去隻是,隻見數十顆黑色球體已經從上方拋飛而至。
這數十顆球體拋飛而來的感覺,就像是投石車投出的石塊,但這些成人一抱般大小的黑色球體卻並不算沉重,表麵有著許多尖刺,看上去倒像是山中的某種刺藤纏繞而成,但從空中飛墜而下,內裡卻是有著奇特的嗡嗡的聲音,像是有許多活物。
林意心念動間,右手握著的標槍被他投了出去,正中一顆黑色球體。
他這一擊力量十分恐怖,標槍直接穿過這顆黑色球體,而這顆黑色球體啪啪啪一陣炸響,那纏繞成球的刺藤似乎十分乾脆,自己直接炸了開來。
嗤嗤嗤嗤….
無數帶著尖刺的碎木在空中激射的同時,內裡卻是無數黃黑相間的蜂蟲飛舞了出來。
“這種手段倒是奇特。”
林意有種大開眼界的感覺。
這種刺木團就像是平時天母蠟人蓄養這種山蜂的蜂箱,對敵之時,他們居然是直接就這樣投射了出來,而這些山蜂體型碩大,看上去經過特殊的蓄養,比起山中那些野蜂都要凶悍。
這樣一群群的野蜂要是在大軍之中亂飛亂叮,哪怕是精銳軍隊恐怕都要針腳大亂,損傷慘重,哪怕是修行者,也必須用真元密布全身,這樣一來,雖然能夠抵擋,但真元的消耗卻是太過劇烈。
隻是他現在毛孔收縮,肌膚緊繃之下,渾身和密不透風的皮甲一樣,隨著刺木團的不斷落地,不斷炸開,無數的山蜂蜂擁而來,落在他的身上,瞬間就積了厚厚一層,但是這些山蜂卻根本無法落針,隨著他重重踏步繼續前行,身體巨震之間,這些如毯一般掛在他身上的山蜂反而被大批大批的震死。
村寨之中的這些天母蠟的年輕戰士的視線全部凝固了。
林意的腳每一次落地,他們隻聽到一聲如雷般的轟鳴,大片的煙塵湧起的同時,他們都感覺到好像一場小型的地震。
等到他們再次反應過來時,林意已經走到正對寨門的山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