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玄界。

夜裡淒風颯颯，今日忽逢大變，整個公孫家族士氣低糜，這次與無欲天一戰，可說是公孫家族有史以來，傷亡最慘重的一次。

在過去的幾千年，上萬年裡，公孫家族並非沒有與人發生過大戰，但那時敵人往往是另外的隱界古族，而這次的敵人，是無欲天。

此時在一座秘殿裡，公孫無忌正在運功療傷，這些天他為凝住公孫羽的魂魄，本就消耗過大，而今日白天，為了躲避蕭塵和夜影的最後一擊，他又損耗了將近三成的血元。

這回沒個十年八載，這傷恐怕是難以複原了，第九境界，無疑顯得更加遙遙無期了，宛如雪上加霜。

而這一切，皆是拜那蕭一塵所賜，公孫無忌此時臉色陰沉，倘若這次，一切順利的話，他甚至可以奪下無欲天那片上古仙域，然後一點一點控製玄魔兩道，最終聚斂人間靈脈之力。

可是這一切，他又怎料得，這蕭一塵會突然從古仙界裡回來，而且他更加沒想到，此人一身修為竟如此之高，不但本身修為極高，還能請來諸多高手，甚至是第九境的強者。

這些是他萬萬沒有料到的，倘若早知如此，他必然會更加小心，甚至去聯合其他隱界古族，可這一切，現在說來也晚了。

這次公孫家族元氣大傷，不但死了族中許多精銳，就連三位太長老都受了損傷，這回不知要到何時，才能恢複。

就在這時，殿外忽然有一陣腳步聲靠近，此處秘殿，乃是公孫無忌閉關療傷之處，尋常弟子來不到這裡，能夠來這裡的人，那麼便不是尋常公孫族人。

“燁兒，你有事嗎？”公孫無忌緩緩將雙手從丹田處放下，睜開眼來，看向外麵道。

“父親，您好些了嗎？”

此時在殿外，有一個身穿紅衣的中年人駐足不前，原來卻是公孫無忌的幼子，名叫公孫燁，亦是公孫羽的父親。

“暫已無礙，你進來罷。”

公孫無忌輕輕歎了聲氣，他本有兩個兒子，可是大兒子多年前已歿，未留下子嗣，所以他對幼子公孫燁，以及兩個孫兒，向來是十分偏愛。

也正是因此，這些年來，族裡的其餘長老，也大多對他頗有微詞，尤其是這一次，他為凝聚公孫羽的魂魄，而不顧全大局，導致天罡地煞陣輕易被破，這回怕是有些難以說得過去，他族長之位，恐也不穩了。

“父親……”

公孫燁走了進來，當看見此時臉色蒼白的父親，也不禁心中一顫：“父親，你……”

“沒事，今日消耗過大，等過些時日便好。”

公孫無忌手一抬，他自是不會告訴公孫燁，他今日損耗了三成血元，至少損了五百年的道行，連境界也差些退到第七境去。

聽聞此言，公孫燁始才稍稍安心一些，又問道：“羽兒他……”

“羽兒的魂魄，我已經保住，隻可惜了他這一世的修為，唉……”

公孫無忌搖頭一歎，如今湮滅時代已至，超脫了生死桎梏，則未來便有著無限可能，而在這個時候折損，無疑是沉重可惜的。

聞言，公孫燁也不再多言了，能夠從那人手裡保住羽兒的魂魄，已是十分不易了，接下來的一切，也隻有看羽兒自己的造化了。

可是接下來，公孫一族又當如何？難道就一直被困在這玄界裡麵嗎？忘川玄界再是靈氣充沛，可總有靈氣枯竭的時候，到那時，族人應當如何？可是現在，彆說他們出去不了，便是能夠出去，外麵有無欲天守著，他們敢出去嗎？

“嘿嘿……”

公孫無忌麵色蒼白地笑了笑，想不到如今，公孫家族會落得如此田地，現在竟讓人打得不敢出去了，若是等到將來那一日，他有何麵目去見當年公孫一氏的那位太祖？

“父親，那現在怎麼辦？”

公孫燁愁容滿麵，總不可能，一直被困在這玄界裡，可是外麵，那人太強了，除非是玄祖出關，方有可能對付此人。

可玄祖在玄境深處閉關，這幾百年裡，隻偶爾以神識向外麵族人傳達過訊息，這一次公孫家族忽逢大變，那位玄祖在玄境深處必然有所感應，可他並未出來，則說明暫時不能出來，否則多年來的努力，極可能會前功儘棄。

這一刻，公孫燁忽然又想到什麼，不由得臉上神情一凝，麵前公孫無忌見他神色忽然變得如此凝重，問道：“燁兒，你怎麼了？”

“父親，我想到一件事……”

隻見公孫燁臉上，此刻變得凝重無比，公孫無忌眼神一凝，看著他道：“什麼事？你說。”

公孫燁想了想，說道：“我記得許多年前，父親曾與大哥提起過，當年我們公孫一氏的那位太祖，那時燁兒雖小，可當時卻在門外，一字一句都聽得清清楚楚……父親說，我們公孫家族的那位太祖，在亙古一道裡，身份也不低。”

“太祖……”

此時此刻，公孫無忌也像是陷入了多年前的回憶，關於太祖，如今公孫一族裡，包括玄祖都未曾親眼見過，不過這些族中秘史裡的記載，必然不會是假。

公孫燁見他沉思不語，又繼續道：“既然太祖在亙古道裡身份不低，我們何不去向亙古道求助？亙古道乃是八荒之首，要滅一個小小的無欲天，簡直不費吹灰之力……父親以為如何？”

“唉……”

不料公孫無忌聽完之後，卻隻是輕輕搖頭歎了聲氣，說道：“燁兒，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這亙古一道裡麵的明爭暗鬥，你不知這其中水深，況且我們即使去了，也不會有人搭理，你明白嗎？”

他話到此處，停頓了片刻，輕歎一聲氣，皺眉道：“當年那位太祖，去了九重天外，與人爭奪那個破碎的世界，如今我們即使去了四海八荒，也見不到他……”

“九重天外……”

公孫燁眼神一凝，沉思片刻後問道：“那要如何，才能去到九重天外？若是以玄祖的修為，能否上得去……”

“嗬嗬……”

聽他如此一問，公孫無忌搖頭笑了笑，似是在笑他的天真無知，過了一會兒，才看著他道：“燁兒，你知道九重天外是什麼地方嗎？”

公孫燁想了想，最終搖了搖頭：“孩兒不知，請父親指點。”

公孫無忌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那漆黑不見星月的天空，說道：“九重天外，那是曾經，諸神向往的地方，也是曾經，諸神隕落的地方……那是，天之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