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拉沉默了下,又上下打量了羅南一番:“你認真的?”
羅南微笑。
墨拉也笑:“怎麼突然搞得殺氣騰騰的?”
羅南老實回應:“是師姐的建議讓我突然心動了下。”
墨拉“切”了聲:“小小年紀,可不要學得那麼油膩,以後不招人喜歡。”
“哦。”
羅南卻是認真考慮,如今他以“大通意”加持,解析出“齧空菌”這個之前隱而未顯的元素,幾乎等於重塑了對周邊時空環境的認知。其實深藍世界那邊還差一點兒,真正重塑的,應該是霧氣迷宮。
有“齧空菌”集聚標識,又有“透鏡星雲”輔助監聽,哪怕霧氣迷宮結構在不斷扭曲變化,在裡麵尋找洛元“位麵弩”的根基所在,難度也大大降低。
從洛元與屠格交流透露的信息看,他是真的知道很多隱秘的。
拿下他,用些手段,很多疑惑,當可得到解答。
就是用什麼手段,比較費思量。
羅南看著微波蕩漾的湖麵,有些走神。
墨拉伸手,在他眼前虛揮一記:“想什麼呢?”
“怎麼給洛元上手段。”
“……你正經點兒!”
“你也彆著急啊。”羅南瞥了眼墨拉,卻是在想,這位遮遮掩掩的“情報販子”,知道的秘密,雖未必與洛元等同,但也應該是各有千秋。
不過,他還是暫時擱置這些念頭,身體倚著欄杆:“行吧,我們就來正經討論正經事。”
羅南視線轉向星巫,其實是看他周邊精神層麵正謹慎藏匿波動的死巫,也不客氣,直接道:
“死巫女士的痛點和訴求,大家都清楚。先說結論吧,要拯救已經破敗不堪的身體,使之重獲青春,是不可能的;但如果是要獲得一具‘靈魂載體’,實現低代價低時延的‘轉生’,穩它個二三十年,以待轉機,卻是有選擇餘地的……當然會有一個試驗和匹配的過程。”
羅南言語果斷,意思清晰,甚至說出了“二三十年”這麼一個相對明確的期限。
這肯定與死巫心中的最高期待差之甚遠,但又比她的心理底線高出一截。
周邊精神層麵微微波動,死巫意念傳入:“當真?”
“當真。”羅南無比確定,“大家走錯了路再修正,還想正點到達很麻煩;但在中途找個站點休息一下緩緩勁,又有什麼難的?”
他與死巫對話,水榭裡其他人卻也各有心思。
星巫倒是習慣性地保持沉默,剛來沒多久的康士坦茨卻是低語:“走錯了路?”
墨拉則是關注另一點:“轉機?”
羅南扭頭看向康士坦茨:“對的,路子肯定錯了。”
他見識過含光星係天淵遺族們的生活和戰鬥狀態,特彆是跟著藍鏃教授,做了許多的資料收集和談心談話工作。他可以肯定,地球這邊超凡種的修行之路,起碼死巫的路徑,肯定是有問題的。
畸變環境覆蓋下的地球,隻不過是孽毒環境下的含光星係的無限弱化版,而且不像含光星係那邊,幾乎時時刻刻處在戰爭狀態下,論生存環境之惡劣,遠遠不及。
然而就算排除普通人,畸變時代開啟後幾十年,地球上的能力者,尤其比較典型的就是像死巫這樣的第一批能力者,在壽命上,在身體機能維持和衰減曲線上,遠遠沒有達到他們擁有的超凡力量能夠托舉的極限高度。
按照天淵帝國的標準,四舍五入,死巫也算是一位校官級彆的精英了。然而她的身體機能在一百三十歲左右就開始大幅衰減,雖然還能勉強維持靈魂力量的強度,保持超凡種的境界,可這也是一種不正常的現象。
在天淵帝國,像她這樣的勉強可以攀爬天梯的人物,可統計的平均壽命是187歲。
要注意,這是天淵帝國的時間標準,換算成地球年歲,還要乘以一個1.7的係數,也就是320歲左右。
這還不是自然壽命,而是在屢經戰火、隨時可能橫死的年代,統計出來的。
在中央星區其他區域,這個標準可能會輕輕鬆鬆再翻上一倍。
至於身體機能的成長、巔峰維持和下滑曲線,也遠比地球這邊的超凡種要好看得多。
當然,這個320歲的標準,還有一個基礎前提:含光星係完成通識教育且真傳五科合格的普通人,也有240歲左右的壽元。
這裡麵有多少是高等星際文明千百代以來,持續進行“基因”和“布法”優化的先天優勢,算不清楚。可要看到,隨著在天梯的不斷攀登,哪怕是短命的遺傳種,也是有可能成長為壽元無儘的長生種的。
這不恰是證明了,路線正誤的差彆嗎?
當然,羅南自己的路都沒走通,要幫助死巫矯正道路,肯定是做不到的。
然而就是死巫自個兒,恐怕也沒有想著從他和洛元這裡,能夠獲得再延壽200年的方案,獲得在高等星際文明標準下,與她的身份、地位、實力全方位匹配的充滿生機活力的身體。
嗯,幻想中肯定是有的,然而現實早就教她做人。
彆的不說,至少李維那邊,並沒有將死巫作為一個“樣板”,向世人爽快展示他這方麵的能力。
否則,死巫以及LCRF那些老而不死的家夥,也不會在“血脈”項目上投入大量資源外,還在生命維持和延長領域的方方麵麵投下重金,隻為求一個可能;也輪不到洛元拿他那個克隆方案出來現世。
死巫是被逼得沒辦法了。
正如墨拉所言,死巫在這個時間節點上頗是高調的過來,找墨拉談合作,是想憑借她這個“三梅花”小團體當下的份量,搞競標或拍賣那套,抓緊時間賣個好價錢,不顧一切換算成壽元,苟延殘喘。
這是隻顧眼前、昏了頭的做法。
豈不見星巫、康士坦茨態度有多麼微妙麼?
既然是這樣,羅南貌似也沒必要一下子拿出多麼完善的方案,先吊著,看洛元,也包括李維那裡如何出價就是了。
這同樣也是查看敵方底細的好機會——這才是羅南摻和進來的關鍵因素。
隻是,羅南還有一層考慮:
從長遠來看,“爬坡”階段非常需要死巫這樣的有相當層次、又能不顧一切的“誌願者”。
如果能從一開始就運用好,會給後續有關人員做出很好的示範。
不管從哪方麵考慮,目前死巫這個“客戶”,最起碼是要吊住的,那麼從最現實的角度看,相對於李維和洛元這樣已經名聲在外的“友商”,羅南在“生命延長領域”還沒有特彆匹配的“競品”。
他多少需要展示一下。
看死巫這麼個惜命的狀態,多半是不敢到中繼站去考察的。
所以,羅南就喊了人過來。
此時羅南也看到了已經接近水榭這邊的袁無畏,還有被他推著,仿佛踩了風火輪的龍七。
後者暫且不提,羅南為什麼招過來袁無畏,就是想到這個大膽的大嘴巴,也曾經是在深藍世界長期生活過的,當然幫不到死巫,卻能幫著羅南將話題轉到他真正感興趣的領域……嗯?
羅南忽然發現,這哥們兒精神層麵的感知頻率,和“齧空菌”頗為匹配的樣子。雖然並不是完全對得上,但這家夥對“齧空菌”富集區域,肯定擁有遠超常人、甚至超出了大多數能力者的敏銳感知。
這應該是他能力的一個側麵。
不管是天然還是後天人工修正的,羅南對李維在“齧空菌”上的認知和作業能力判斷,都需要提高一個檔次。
也不奇怪,那邊還有屠格。
羅南心思電轉,就向那兩人招招手。
袁無畏見狀,哼的一聲笑,雄赳赳氣昂昂,推著龍七就往康士坦茨,不,是往水榭這邊來。
進入水榭,他眼神先往康士坦茨那邊去,卻總算還記得現階段的衣食父母是哪個,對著羅南行了一個頗帥氣的軍禮:
“空天軍少校袁無畏奉命報到。”
乍看還是挺有賣相的,然而在座的多多少少對他都有認識,知道他日常是多麼疲遝隨性,這個亮相的效果也就一般。
輪椅上的龍七,就更不用提,他沒有那麼響亮的背景,也不方便起身行禮,隻能是乾巴巴的說了聲:“羅老板,聽您的吩咐。”
話音未落,他已經被袁無畏扯著轉了個圈兒。
袁無畏倒是一點兒不客氣,借著找空的機會,坐在了康士坦茨對麵。原本是想著坐邊上的,但現在挨挨蹭蹭就是找死,這個位置更容易過眼癮。
“這樣,人就算是齊了。”
不用羅南提這一句,其他人也知道,袁無畏和龍七是羅南叫過來的。
但這兩位與死巫的事兒,無論如何也聯係不到一塊兒去啊?
那麼就是籌碼?
龍七不提,袁無畏的話,在場的人都是認識的。
也許死巫不是特彆熟,但有兩個弟子提醒,也很快明白過來,這家夥能夠關聯到哪個。
如此,羅南心思昭然若揭。
這一刻,水榭中人們的心思分明纏繞成一處:
深藍世界。
至於龍七,不可避免就被忽略了。
然而羅南頭一個提溜起來的,竟然就是這個輪椅上的病號:“怎麼樣?按照擬定方案進行治療,效果如何?”
“呃,很好,非常好。如果適應性訓練能再少一點兒……”
沒等龍七打完哈哈,羅南就麵向星巫,詢問他背後的“遊魂”:
“死巫女士,你覺得這位如何?”
「一晃就是一年過去,今年勉強能算是一個完整的更新年度吧,希望明年能更完整些。
哦,晚上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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