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慌張的張齊顏幾乎是連滾帶爬的闖進了宋鎮葉青所在的府邸,原本應該是被凍得通紅的臉色,此刻卻是顯得煞白,一雙眼睛充滿了驚慌失措,看著有些莫名其妙的葉青急急道:“燕王,大事兒不好了,出大事兒了啊。”
看著哭喪著臉的張齊顏,葉青神情一震,急忙扶住搖搖欲墜的張齊顏雙臂,急切問道:“怎麼了?高麗人打過來不成?彆急,先坐下來慢慢說。”
上氣不接下氣的張齊顏擺擺手,艱難的吞咽著唾沫,道:“糧草被劫了,這下可是要出大亂子了啊。”
“糧草被劫了?什麼糧草被劫了?”葉青有些茫然問道。
“從各地運往這裡,準備運送至高麗的糧草,被一夥不明身份的劫匪給劫了。”張齊顏都快要哭出來了一般,雖然在遼陽架空了完顏弼權利的感覺很爽,可這個時候,對於張齊顏而言,糧草被劫的消息就如同是一個悲天噩耗,讓張齊顏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給完顏弼這個遼陽知府。
“什麼?何人如此大膽,竟然敢公然劫糧草!在哪裡被劫的?”葉青拍案而起,神色之間充滿了怒火,顯然,對於糧草被劫一事兒,讓燕王感到很生氣!
“如今正是不知道是誰劫持了糧草啊,而且就在距離遼陽不過三五十距離的路上設伏,無論是來自隆安還是鹹平的糧草,統統都被人給劫走了。”張齊顏絕望的說道。
而漸漸冷靜下來的葉青,一雙深邃的眼睛忽然間變得極為銳利,一眨不眨的盯著張齊顏,像是要從張齊顏的臉上發現一些什麼似的。
直到看的張齊顏整個人都有些茫然與不自在時,葉青才搖頭緩緩道:“不對,這其中必然是有蹊蹺。”
“蹊蹺?有何蹊蹺?還望燕王您直言。”張齊顏再一次把葉青當成了救命稻草,就像是在會寧府時,葉青助他得到完顏珣的信任那般,更是讓他在朝堂之上痛快的贏了完顏福興他們一次。
“難道那些押送糧草的兵士,就沒有看清楚那些劫匪的麵目?就像張大人所言,每一隊算上民夫在內,這每一隊押送糧草的隊伍都達兩三千人,這若是想要劫持,那得多少人才能劫持的了?”葉青疑惑的問道。
“問題就是,跑過來報信的人,根本不知道劫匪有多少人,按照他們的說辭,人數是一定比他們的人數多得多,若不然的話,他們也不會輕易棄掉糧草跑到遼陽報信。”張齊顏苦惱的說道。
葉青緊皺著眉頭,像是在思索這件事情還有沒有其他破綻一般,不自覺的起身在廳內來回踱步,而張齊顏也是一言不發的看著葉青,深怕是打斷了葉青思緒,但此刻他又是心急如焚,期望著葉青能夠在這個時刻再次幫他拿一個度過難關的主意來。
“如此說來,那豈不是我們到現在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可曾派人去事發之地查探過?”踱步好幾個來回的葉青,看著一旁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張齊顏問道。
張齊顏突然之間變得有些猶豫,而後神情無奈的看了一眼窗外已經小了很多,但依舊在空中翻飛的雪花,長歎口氣道:“實不相瞞,事情……事情其實是發生在昨日裡,而如今……事發之地就算是有什麼痕跡,恐怕也早已經被這大雪遮掩的嚴嚴實實了。下官今日一早才得到消息,立刻就派人趕了過去,但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傳回。下官是一個人在衙署坐立不安,所以這才跑到燕王這裡,是希望燕王能夠幫下官拿一個主意。畢竟,此事兒一旦被聖上知曉……這已經算是進入遼陽範圍了,下官的責任可是不小啊。”張齊顏憂心的坦誠道。
葉青聽到最後,嘴角莫名多了一抹笑意,安慰的拍了拍張齊顏的肩膀,道:“張大人何必庸人自擾呢?張大人雖然與完顏弼交好,但誰不知道張大人如今是在會寧任差遣,來遼陽不過是因為要協助遠在高麗的完顏福興搞好這糧草的差遣罷了。所以這糧草既然出了問題,也該是遼陽知府完顏弼的責任不是?又不是在從遼陽前往高麗的路上出了差錯。”
張齊顏並沒有因為葉青的寬慰而眉頭舒展,依舊是緊皺著眉頭,張了張嘴後,最終重重的歎口氣,懊惱道:“是,燕王所言極是,隻不過……隻不過如今遼陽的……這遼陽的大事小情,幾乎都是下官一人經手。”
看著葉青漸漸變得有些不自然的神情,張齊顏還道是葉青在為他自己感到擔憂,又是歎了口氣後道:“燕王應該還記得吧,元日前您從高麗保州回遼陽時,隻有下官一人出城迎候。而遼陽知府完顏弼……其實並非是身體有恙,而是因為在燕王不在遼陽的這段時間,遼陽的政務頗為繁重自然也是一個原因,所以這就……最終是下官想著能者多勞,再者因為下官與完顏弼私交甚好,就因此給忘了遼陽的大事小情,應該是由完顏弼拿主意才是。而下官的差遣,不過就是……聖上差遣的保證完顏福興的糧草供給不出任何差錯。”
“所以……張大人的意思是,那一日本王回遼陽,其實完顏弼並無任何異樣,隻是因為與張大人在遼陽政務的……見地不同,所以就乾脆閉門不出?豈有此理,完顏弼如此豈不是小覷本王不成!”葉青怒哼一聲,不自主的拍著桌子說道。
“是啊,下官也曾在燕王快回來時好言相勸過,但奈何……完顏弼因為與下官在遼陽政務上的爭執,竟然是一句話也聽不進去,即便是下官已經明確告知完顏弼,這不出城迎候燕王您,雖然表麵上看是不給燕王您麵子,但往深了想……這可是連聖上都沒有放在眼裡啊。”張齊顏說的是苦口婆心、懊惱不已,連連感歎是自己的錯,才使得迎候葉青的排場顯得那麼寒酸。
正所謂聽話要聽音,葉青從張齊顏剛剛一番看似坦陳的話語中,豈能聽不出來那言外之意!
雖然葉青正是如此打算的,但此刻他並不著急把一切都挑明了,畢竟,有時候一些事情挑明的越晚,也就越能夠讓當事人對你感恩戴德。
更何況張齊顏既然已經來到了這裡,而後加上剛剛那一番話,也就意味著:對於他張齊顏來說,隻要葉青接下來的條件不是很過分,隻要葉青願意與自己沆瀣一氣,隻要能夠把他自己身上的責任減小到最低,那麼他張齊顏什麼都可以商量。
整個遼陽府的地界內,雖然葉青是一個外人,但因為完顏福興遠在高麗保州的緣故,那麼如今的遼陽府內,能夠直通會寧府的官員,除了張齊顏就隻有完顏弼。
而葉青雖然是一個十足十的外人,可葉青與金國之間的關係,上到與完顏珣、下到與他們這些官員之間的關係,又都絕非是那麼簡簡單單的外國使臣與本國官員那麼簡單的關係。
所以也正是因為葉青這個外人,也能夠直通會寧府的能力,使得此刻的張齊顏,為了擺脫自己身上因糧草被劫的責任,便不得不跑到葉青這裡來與葉青沆瀣一氣,爭取把糧草被劫的罪名全部嫁禍到完顏弼的身上。
因而在這個時候,葉青在遼陽的態度就變得至關重要,不管葉青傾向哪一方,那麼哪一方必然就將會是在會寧府的勝利者。
完顏弼此刻還沒有趕到宋鎮葉青的府邸,張齊顏則是捷足先登,加上兩人曾經在會寧的默契一致的針對完顏福興,以及出謀劃策出兵助高麗崔忠獻一事兒,所以在這個時候,在張齊顏看來,葉青更像是與他站在同一條戰線上的同僚!
而葉青有意忽略了張齊顏與完顏弼在遼陽權利上的爭鬥一事兒,反而把注意力與重點全部放在了完顏弼當初未曾出城迎接他一事兒上,因而這樣的舉動對於張齊顏來說,就像是一個欲語還羞的投懷送抱女子一般,更是讓張齊顏的心頭燃起了更多瞎想空間的可能。
“還請燕王息怒。其實……。”張齊顏察言觀色著葉青臉上因為完顏弼未出城迎候自己的怒意,試探著繼續說道:“其實下官在更早之前就已經知曉完顏弼多少有些對燕王您不滿,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下官便想要在來到遼陽後,給那完顏弼一些苦頭吃,讓他看清楚,雖然燕王是宋廷的燕王,但燕王您與我大金國聖上可是交情莫逆,即便是他完顏弼不懂尊重燕王您,也該看在聖上的麵子上對您禮遇有加才是。可自從下官來到遼陽後,完顏弼對燕王您則是頗多微詞,而下官為了大局著想,便想著先不告訴燕王此事兒,想著下官先來教訓一番這完顏弼,所以這才會在遼陽跟完顏弼在府衙的權利上……。”
“張大人不必說了,本王豈能不知你的一片心意!當初在會寧與張大人一見如故,便知張大人乃是性情中人,要不然的話,又怎麼會如此跟本王相投?至於那完顏弼,當初本王第一次到達這遼陽時,就已經對他跟完顏福興看不順眼了!”怒氣衝衝的宋廷燕王,在說道這裡時,突然停了下來,而後有些神秘的看了看四周,隨即壓低了聲音道:“當初本王剛到遼陽時,還道也在遼陽的完顏福興跟完顏弼是一條船上的,而這……也是為何本王到了會寧府後,願意幫張大人的原因,明白了吧?”說道最後,葉青打著哈哈給了張齊顏一個心照不宣。
而本來是一臉憂色的張齊顏,則是在葉青笑逐顏開時也跟著笑逐顏開,隨即借機起身向葉青行禮道:“其實那時候下官就已經有所察覺,但奈何下官愚笨,又怕猜錯了燕王的心意,所以一直未敢當麵謝過燕王。而今下官與燕王坦誠相待,還望燕王受下官一拜,在此多謝燕王對下官的鼎力相助。”?兩人雖然已經在言外之意上把所要做的事情挑明,可在明麵上的言語中,卻是誰也不願意率先捅破這層窗戶紙。
眼下就像是進入到了心理較量的程度,葉青開始示意著張齊顏喝茶,而張齊顏也是端起茶杯相陪,時不時用言語繼續挑唆著葉青,希望能夠借葉青之後說出來,接下來他們已經想到一塊兒的事情。
葉青可謂是老奸巨猾,能夠在宋廷朝堂之上脫穎而出,成為宋廷的唯一異姓王,其城府心計自然是非尋常人能夠相比擬。
而張齊顏則是如同金國朝堂之上的新貴,雖然步入金國權利中心的日子較短,但在金國朝堂之上,倒也是如同一顆冉冉升起的星星一般,可謂是前途無量,自然也在城府心計上,有著尋常人不能比擬的堅韌與深沉。
一直守候在外麵的李師兒,幾乎是把葉青與張齊顏的談話從頭聽到了尾,此時此刻的她,就像是當年完顏璟在上朝時,她有時候會心血來潮而後在側殿偷聽偷窺朝會一事兒一般。
當年完顏璟在上朝時,遇到了矛盾糾結的事情難以處置時,有時候偷聽的李師兒則是會在偏殿偷偷的咳嗽幾聲,以此來給完顏璟傳遞她的想法與看法,從而助完顏璟做出一個他們夫妻都滿意的選擇來。
也正是因為李師兒時常的偷聽偷窺,除了因而讓李師兒在完顏璟跟前備受寵愛之外,也是讓她榮登金國皇後寶座的一個重要原因。
此刻,李師兒雖然也隻是偷聽偷窺,但即便是連她,也不得不佩服這廳內兩個人的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甚至還要比朝堂之上的群臣相互攻訐還要精彩幾分。
特彆是兩個人嘴裡說的都是一些冠冕堂皇的話,但細細品味那話語中的弦外之音,便會驚奇的發現,這兩個人的一番話說的極有城府,以及對對方同樣是充滿了魅惑性。
“還請燕王十萬個放心,雖然剛剛這朝廷的糧草被不明劫匪所劫,至今還下落不明。但燕王麾下的兩萬大軍,下官在這可以保證,不管是任何時候,不管是再苦再難,下官都會保證燕王麾下的兩萬大軍,第一時間就能夠得到糧草的補給。哪怕是砸鍋賣鐵,下官也決不食言。”張齊顏顯然率先沉不住氣了,畢竟,這件事情說白了,著急的人是他,人家葉青除了麾下的兩萬大軍的糧草會稍稍受影響外,葉青本人則是根本不會有任何事不是?
窗外偷聽的李師兒,聽到張齊顏再次開口後,便知道這是張齊顏已經開始說自己能夠給予葉青的好處了,而接下來,就是要看葉青的胃口到底有多大,他張齊顏到底能夠給多大的好處,以及是否會劃價了。
“這茶不錯,可是元日後臨安專門派人給本王送過來的。”葉青端起茶杯,像是沒有聽到張齊顏的話一般。
張齊顏默默點頭,心裡暗道討價還價開始了,但他也知道,自己因為深怕會寧府以及完顏珣怪罪的原因,恐怕如今在葉青這裡能夠擺在桌麵上的籌碼並不多。
不過葉青一句茶不錯,加上自己給出的好處,最起碼可以確定一件事情,在嫁禍完顏弼這一態度上,兩人做出了相同的選擇。
雖然沒有明說,可眼下這件事情已經是心照不宣,而想要這件事情板上釘釘,那麼就要看他張齊顏的能力了。
所以張齊顏此刻,不得不讓自己冷靜下來,好好地思量一番,葉青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窗外的李師兒忍住想要咳嗽的衝動,有些心急的繼續傾聽著張齊顏開始給葉青開出各種籌碼,而葉青的野心與討價劃價時的心狠手辣,雖然她李師兒早已經領教過,但當葉青依舊是不知足時,李師兒都有些氣的牙癢癢,可想而知,此刻在廳內的張齊顏,恐怕心裡都要對葉青罵娘了吧?
不過不管張齊顏心裡如何想,表麵上他還得和顏悅色,甚至是帶著一絲討好意味的繼續與葉青討價還價。
“下官誠懇真摯的向燕王請教。”張齊顏手裡已經沒有可以拿得出來的籌碼,何況,葉青也一直都隻是表示不夠,卻是絲毫不曾說出一些條件來,所以這讓張齊顏不得不高舉雙手投降認輸。
直到張齊顏起身再次對著葉青行禮,葉青這才緩緩放下手裡的茶杯,臉上帶著滿滿的笑容道:“其實此事兒倒是有解決之法,就是不知道張大人做不做的了主。”
張齊顏瞬間雙眼一亮,就連外麵偷聽的李師兒,也是不自覺的把自己的耳朵更加貼緊了窗戶,神情專注的偷聽著,這個梟雄又想打什麼主意來滿足他的野心。
“糧草被劫一事兒的責任自然不在你,畢竟,你不是遼陽知府,但……勝似遼陽知府。所以糧草被劫一事兒的責任,自然是在遼陽毫無作為的知府完顏弼身上。”葉青的話語讓張齊顏雙眼更是一亮,他確實沒有想到,這個時候葉青竟然會挑明了兩人之間的共同默契。
而窗外的李師兒,聽到葉青突然之間挑明了他與張齊顏之間的心照不宣,立刻是在心裡冷哼了一聲。
這些年沒少跟葉青打交道,所以李師兒很清楚的知道,這便是葉青談判時常用的手段,就像是那給一巴掌後接著給一個甜棗一樣,所以接下來葉青所說的話,既是葉青的目的所在,也是葉青的終極條件。
“不過糧草被劫,且下落不明,恐怕完顏珣怪罪下來的話,就算你不是主責,但你也未必就能夠全身而退。更何況……完顏福興眼下可就是在高麗保州,這一戰隻要完顏福興不會輸的太難堪,當然,依眼下的戰局來看,崔忠獻與完顏福興就算是想輸也很難,所以一旦完顏福興從高麗保州班師回朝時,今日糧草被劫一事兒到了那時候可就不是一件小事兒了啊。雖然此刻不會過多的牽涉到你張齊顏,可完顏福興回到朝中後,一旦把一些不利於戰局的因素歸咎於糧草時……張大人到時候還會認為今日這糧草被劫一事兒,是僅憑完顏弼一個人就能夠承擔的責任嗎?”葉青的話說得不緊不慢,但每一句好像都在理,而且每一句都好像在為他張齊顏著想一般。
張齊顏在聽到最後時,臉色再次變得有些慘白,他心中很清楚,葉青所言並非是危言聳聽,而是極有可能在他今日逃過一劫後,在完顏福興班師回朝時絕對會發生的事情,而到了那時候,自己這邊少了葉青的相助的話,那麼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啊。
驚出一身冷汗的張齊顏,慘白著一張臉,神情卻是極為誠懇的說道:“還請燕王教我。”
“你與完顏福興之間的恩恩怨怨,我自是不說你也是比我還要清楚。完顏弼與完顏福興也曾一同在遼陽共事,而他們共事的結果就是……助完顏珣取得了金國的皇位。”葉青淡淡的說道。
張齊顏卻是聽得冷汗直流、連連點頭,他與完顏福興之間其實雖然還沒有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但在朝堂之上用水火不容來形容卻也是毫不過分。
“跟你張齊顏清算後賬,是完顏福興一旦班師回朝後必然要做的事情。所以今日這糧草被劫一事兒,就如同常言道: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治標不治本,到頭來我葉青與其說是今日在救你,倒不如說是在害你。”葉青的言語雖然很輕,但卻是都重重的砸在了張齊顏的心坎上。
而窗外偷聽的李師兒,雖然也認同葉青的分析,但就像是條件反射一般,還是不自覺的撇了撇嘴,表現出一幅不以為然的姿態來。
“但不知道燕王高見,請燕王教我。”已經被葉青一番言語嚇出一身冷汗的張齊顏,已經徹底被葉青的思路牽著鼻子開始海闊天空的後知後覺的後怕起來。
而此時的葉青,則是不出窗外李師兒所料,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張齊顏的話,而是好整以暇的端起了冒著熱氣的茶水。
張齊顏看到這裡,豈能不知道,眼下葉青就在等自己一個承諾,或者說是自己能夠給葉青的最大的好處。
但張齊顏也知道,一旦自己接下來讓葉青鬆口,而葉青提出來的條件,也是足以讓自己陷入進退兩難困境的一個條件。
可眼下張齊顏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隻要一想到朝堂之上自己的死敵完顏福興,在班師回朝後一臉小人得誌的樣子,以及借著今日糧草被劫一事兒,在完顏珣麵前跟自己清算後賬時表情與後果,張齊顏就覺得,不管是什麼樣的條件,都值得他答應下來。
“請燕王教我,無論是什麼樣的後果,下官都能夠承受。隻要燕王之策……能夠保張齊顏在朝堂之上無憂,不會被完顏福興抓住小辮子。”張齊顏神情極為認真的說道。
窗外偷聽的李師兒心頭暗道一聲完了,張齊顏這是徹底上了葉青的賊船了。
“正好本王在元日前,也打算運送一批糧草至遼陽。畢竟,如今高麗保州戰事正緊,而本王又是親自從高麗保州回來的,自然是更清楚那邊的戰事緊要,以及糧草短缺的嚴重後果。所以在本王回到遼陽時,就已經命人從渝關運送糧草過來……。”
“燕王此話當真?”張齊顏臉上一陣難以置信的驚喜問道,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打斷了宋廷燕王的話語,會引起燕王的不悅來。
而燕王則是神情有些沉重的點了點頭,而後道:“糧草如今就在渝關,但……因為完顏珣一直不願意我宋廷再有大軍進駐遼陽,所以這糧草運送過來,恐怕還需要更多的時日。所以……張大人敢在完顏珣的旨意還未到遼陽,以及我宋軍經過的幾個城鎮的同意下,下令讓我軍的糧草進入金國境內嗎?”
“這……。”張齊顏原本滿是難以置信的驚喜的臉龐,一下子就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的不能蔫了。
窗外的李師兒在聽到葉青的條件後,也是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涼氣,她終於明白,為何葉青要搶劫這些糧草了,這完全是為了挑撥離間張齊顏與完顏弼之間的關係,以及通過糧草被劫一事兒,給遼陽的百姓指出了一條在這個寒冬季節,想要活命的效仿之道!
就在李師兒站在窗外琢磨著葉青的條件時,耳邊突然間響起了葉青的聲音:“在窗外偷聽夠了嗎?偷聽夠了就進來吧,就真不怕躲在外麵偷聽,把自己凍成一個雪人嗎?”
葉青的話語不單是讓窗外偷聽的李師兒一驚,就連正在權衡利弊的張齊顏,聞聽此話後也是一驚,若是被遼陽其他官員,特彆是完顏弼偷聽到了他跟葉青的談話的話,那麼他張齊顏……可就真是被逼入到了絕境中了!
但當李師兒仰著一張不悅的精致臉龐走進來時,張齊顏瞬間腦袋裡轟的一聲,看著李師兒的麵容腦海裡瞬間一片空白,但還是幾乎下意識的行禮道:“臣張齊顏見過皇後。”
“本宮早已經不是什麼皇後了,起來吧。”李師兒不滿的撇了一眼葉青,而後有些不高興的在葉青旁邊坐下。
張齊顏則是久久不能夠回過神來,雖然他知道原皇後就在葉青所在的這座宅院裡,可終究是從來沒有見過原皇後的真容,所以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再次見到原皇後李師兒的真容時,一時之間,張齊顏的心頭是五味雜陳,一時之間充滿了喜悅,一時之間又是充滿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