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金國在元日後,本以為襲擊了近一個冬季的暴雪終於能夠停下來,但令完顏珣以及眾官員,包括百姓沒有料到的是,元日後不過是停了三五天的大雪再次襲擊而來。
而哪怕是沒有降雪的那幾日,天空也依舊是灰蒙蒙一片,太陽仿佛已經徹底從這片大地消失了一般,寒風呼嘯著席卷整個大地,帶來的刺骨寒潮甚至是有些讓人感到絕望。
上元節之後的雪花略微小了一些,但也是僅僅限於上元節這一天,而到了第二日清晨,原本稀疏的雪花再次如同鵝毛一般,彌漫在整個天空。
從金國各地開始向遼陽運送糧草的馬車,戰線已經是拉得越來越長,路上厚厚的積雪讓人寸步難行,但即便是如此,這些人也不得不冒著暴風雪,艱難的把一車車的糧草送往遼陽府。
在遼陽宋鎮消失許久的墨小寶跟鐘蠶,上元節時倒是在遼陽出現了一次,隨即在第二日之後,再次神不知鬼不覺的消失不見。
而與墨小寶、鐘蠶一同消失的,還有當初金國忠孝軍的三位將領:乞石烈白山、完顏斜烈以及完顏陳和尚三人。
李師兒一大早就跑到了葉青這裡詢問乞石烈白山三人的去向,葉青隻是對著李師兒笑了笑,那種心照不宣的感覺,讓李師兒的心頭突突的狂跳著,她知道,葉青的陰謀即將要在金國各地通往遼陽的路上實施了。
“你真的打算這麼做?”李師兒緊追不舍,跟隨著葉青來到溫暖如春的書房問道:“你可知道,你這樣的搶掠之舉,隻會讓百姓跟著遭殃?你真的忍心嗎?”?“而且就算是你第一次搶劫成功了,但官府就不會加大守護力度嗎?更重要的是,一旦他們發現是你所為,而不是百姓所為,你到時候還怎麼在遼陽立足?何況,你搶來的糧食,你敢明目張膽的拉到遼陽城外的大營內嗎?”李師兒既為金國的百姓擔憂,也為他們在遼陽的安危擔憂。
葉青親自為他自己與李師兒沏茶,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被他送到了李師兒的手邊,笑著道:“本以為你隻在乎為完顏璟報仇,沒想到竟然還如此關心金國的百姓,這倒是讓我感到有些意外啊。”
“百姓也是人,你如此假冒百姓去搶劫,到時候官府豈會不找百姓的麻煩,難道這是你願意看到的嗎?”李師兒帶著一股深深的憂慮說道。
“完顏珣恐怕到時候都無暇顧及這些了,眼下在他眼裡,糧草比任何東西都要重要。何況……既然我決定如此,又豈會讓他發現,又豈會給他找出證據?”葉青胸有成竹的說道。
李師兒則是不安的蹙眉,完顏陳和尚三人今日不見了,就連趙盼兒也自昨天晚上去向不明,這讓李師兒感到深深的不安,因為不清楚葉青計劃的緣故,讓她在不安的同時甚至是感到有種惶恐。
而與此同時,墨小寶、鐘蠶與完顏陳和尚三人已經是兵分三路,每一路帶著三百到五百的不等人數,在銀裝素裹的曠野中探索著原有的道路,深一腳淺一腳的向著三個方向出發。
由遼陽出發前往正北的方向便是前往隆安府的道路,而偏西一些方向的則是可以攔住由鹹平府出來的運送糧草隊伍,至於另外一隊,專門由乞石烈白山一個人負責的五百人,則是在兩人中間的一條小路上設伏,目的並非是為了糧草,而是為了以防萬一,防止兩路搶劫的人馬被剩餘駐守遼陽的金軍發現。
雖然完顏珣已經往高麗調集了八萬多大軍,但因為葉青在遼陽駐守兩萬人馬的事實,讓完顏珣也不得不在遼陽繼續駐守著一路號稱足足有八千人的大軍。
可自金國在最後一次調集大軍前往高麗後,墨小寶與鐘蠶其實就已經發現,如今駐守在遼陽號稱八千人的金軍,真實人數如今還不過兩千人。
之所以號稱是八千人,顯然也是想要達到對葉青與其麾下兩萬大軍的一個震懾。
空曠的野外灰蒙蒙一片,因為暴風雪還在下的緣故,如今已經齊腰深的積雪使得不管是運送糧草的隊伍,還是打算搶劫這些糧草的人馬,在漫天風雪中顯得都極為的渺小。
就像是軍中兵士開玩笑說的一般,那從頭頂飄落的雪花,大的都如同包子一般往人臉上撲,而視線所及之處,也不過是二十來步的距離,再遠一些的話,隻能夠看到模糊一片,根本都無法看清人臉長什麼樣子。
完顏陳和尚與完顏斜烈,元日前就曾經在種花家軍中待過,而這一次冒著暴風雪行軍,則是再一次讓他們對種花家軍的兵士感到震驚,甚至是一種給他們心靈上造成的震撼。
種花家軍的強悍早已經是天下皆知,但不管是完顏陳和尚還是完顏斜烈,總認為是人們誇大了種花家軍的悍勇,對於種花家軍的實力,雖然認同,但也不認為就已經強悍到了沒有人可以戰勝的地步。
甚至在元日前進入種花家軍後,完顏陳和尚、完顏斜烈以及乞石烈白山還曾偷偷的私下裡比較過,若是給他們同等的兵力與種花家軍交手,雖然他們不敢說能夠輕鬆的打贏種花家軍,但他們也自負的認為,種花家軍若是想要戰勝他們,恐怕也要接受一個可怕的傷亡數字才行。
但這一次與種花家軍的數百人一同冒雪行軍,則是真正讓他們見識到了種花家軍的強悍。
平日在營地裡還能夠嘻嘻哈哈的種花家軍兵士,一旦離開營地之後,立刻就給人一種肅殺的感覺,那種無聲的壓力一開始還讓完顏陳和尚等人以為是錯覺。
可是在這兩天的行軍途中,他接觸到的種花家軍與他們在營地裡見到的種花家軍,幾乎是判若兩人,特彆是彼此之間的默契,以及單兵的能力,還有那鐵一般的紀律,都讓他們感到震撼甚至是難以置信。
無論是行軍的過程中,還是在休息的時候,種花家軍的兵士之間的默契,以及對於墨小寶、鐘蠶命令的無條件的聽從,都讓他們兩人感到震驚。
隨著運送糧草的車隊在白雪皚皚的大地上拉出一條又細又長的黑色長線,艱難的行走在積雪齊腰的路上時,被墨小寶與鐘蠶差遣出來的斥候,也如同狼群一般,開始在運送糧草車隊的四周遊弋著,就像是盯著自己的獵物一般。
因為下雪的緣故,所以這一路上的消息傳遞的較慢,但這樣的速度,對於完顏陳和尚與完顏斜烈來說,已經足以是稱得上閃電一般的速度了。
自從他們在這一片小山林停下來後,斥候的來回稟報就沒有停下來過。與他們一同來到此處的不過四百人,而這四百人既是整個四百人的戰鬥力,幾乎每一個人也都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大軍斥候。
也正是因為這四百人既能夠勝任斥候的差遣,也能夠成為一路大軍的主力攻城拔寨,甚至是在必要的時候,按照他們在軍中的職位,每個人都能夠親自率領自己的麾下兵士獨立作戰,所以就使得種花家軍在刺探軍情上,以及在與敵軍作戰時,具有其他人不具備的靈活性與強大的情報能力。
而這也就是為何他們在這片小山林停下來休息時,刺探情報的人員一直能夠源源不絕的緣故,沒有一個兵士會作為第二次的斥候被差遣出去,往往都是在完成一次刺探之後便停下來休息,後麵的其他同伴,便會立刻接替他們之前的差遣,而後還能夠準確無誤的把一切情報完美的結合在一起,保證不會存在任何偏差與漏洞。
隨著一個個如同在雪地裡覓食狩獵的狼一般,在回到小山林向墨小寶與完顏陳和尚稟報著運送糧草的隊伍已經到達何方,以及運送的人數時,小山林裡與墨小寶並坐在一處樹樁上的完顏陳和尚,神色之間不由的一驚。
“運送糧草就達三千人?我們是不是應該……。”完顏陳和尚有些猶豫道,畢竟,他們這一邊全部加起來也不過才四百人而已。
墨小寶則是順手抓起一把雪混在臉上用力的搓了搓,而後抖落掉通紅的手掌心裡剩餘的殘雪,臉頰上帶著淡淡的凍瘡,笑著道:“運送糧草雖然有三天人,但大多數都是民夫罷了,當然更多的人數是用來開路的。”
“會不會也意味著……這一次他們押送的糧草比往常多?畢竟,這也是元日後他們第一次運送糧草?”完顏陳和尚有些擔憂的說道。
“你雖然對金國的各路大軍比較熟悉,但顯然對於你們金國的糧草運送並不是很清楚啊。”墨小寶望著眼前那綿延厚實的雪花,再次笑了下道:“每一次運送的糧草都是有一定數目的,既不會多也不會少,因為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夠準確的把握每一隊糧草都要運送到哪裡才行。當然,因為大雪的緣故會增加路途上的損耗,所以如今的糧草自然是會比平日的時候多一些,而這也是為何我們要跑這麼遠的路來搶劫的緣故,為的就是希望能夠多獲取一些糧草。”
“即便是民夫為大多數,但運送糧草那些大軍的戰力也不能小覷,我們還是要小心一些才行。”完顏陳和尚倒是認同墨小寶的話,他也確實是對運送糧草不熟悉。
當然,他也知道,墨小寶之所以這麼熟悉,並非是一直以來都對金國押送糧草的隊伍就這麼熟悉,完全是因為自葉青謀劃開始後,他們在行動之前就已經做足了各種準備與了解而已。
雖說運送糧草的隊伍已經離他們這片小山林很近,但在這個惡劣的天氣下,押送糧草的三千人,足足用了近一個時辰的時間,才堪堪進入到了墨小寶等人要伏擊的範圍。
就在完顏陳和尚感覺到自己都快要凍僵的時候,墨小寶這才在最後一個斥候回報後起身,原地活動了活動自己的手腳,看了看自己身邊不過百十來個也在活動手腳的兵士,而後道:“完顏將軍不必憂心,不管是民夫還是押送糧草的金兵,其實在這個風雪天啊……巴不得碰到有人來打劫他們。”
不等完顏陳和尚一頭霧水的問為何,墨小寶就主動說道:“你想想,誰願意在這個破天氣下跑出來乾活?誰不願意這個時候窩在暖和的房間裡喝點兒酒?”
完顏陳和尚有些默然,這大半天的相處,以及元日前在種花家軍的日子,讓他對宋人的兵士有了更深的了解,相比較於更在乎自己官階的金兵來,宋人大軍中的將領與兵士,對於官階的追求反而要平常心很多。
當然,他也很清楚,這可能跟這些人本就在宋廷最為精銳的種花家軍有著莫大的關係,畢竟,能夠進入種花家軍本就是一種莫大的榮耀,更何況還是距離燕王葉青最近的一支大軍,這樣的榮耀比起官階來,恐怕還要有影響力與吸引力。
暴風雪絲毫沒有減緩的意思,寒風從小山林呼嘯而過,原本飄舞在空中的厚實雪花隨風狂舞,使得原本就不佳的視線變得更是一片模糊。
隱沒在隱約能夠看得出是道路一側的小破上,三千多人的押運糧草的大軍已經開始從他們眼前不足七八十步的距離經過,整個押送糧草的大軍顯得比較沉默,但隱隱還是能夠聽到一些咒罵聲、喝斥聲響起。
隱隱約約的看著押送糧草的大軍經過,完顏陳和尚的心則是不由自主的往下沉,對於這押送糧草的大軍同時也是充滿了失望。
三千人的押送糧草的大軍,竟然是一個斥候都沒有派出來,完全就像是民夫的作風一樣,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危機感,顯然是更沒有想過,在這麼惡劣的天氣下,竟然還會有人打劫他們的糧車。
民夫開道、民夫推車、民夫與牲口一同拉車,為數不多的金兵則是穿的嚴嚴實實騎在馬背上,雖然並沒有所謂手裡的皮鞭一鞭一鞭的落在弓腰彎背的民夫身上,但時不時的咒罵聲正是從他們嘴裡傳出。
尤其是最為前方清除積雪開道的民夫,幾乎占據了押送兩千人數的大半數,而在他們的身後便是押送糧草的金兵,因為前方烏央烏央的民夫開道的緣故,所以也就使得這些金兵以及身後那一輛輛馬車,走在被夯實的積雪道路上時顯得輕鬆了很多。
長長的隊伍幾乎都是清除積雪開道的民夫,墨小寶與完顏陳和尚已經從小山林處快要走到了路邊,前方當初被他們踩踏的印記,也早已經被新的積雪掩蓋,再加上金兵根本就沒有想過會有人劫糧車,所以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在他們的兩周已經聚集起了搶劫的狼群。
隨著民夫長長的開道隊伍走過墨小寶等人的跟前,完顏陳和尚的臉色也越發顯得有些難堪,被暴風席卷的風雪仿佛都無法使完顏陳和尚眨眼一般,一直是一眨不眨的盯著前方隱隱約約的人群,耳邊傳來的則是更為清楚的金兵對民夫的喝斥聲。
“先讓他們過去大半,然後我們再動手。雖然說這已經是囊中之物了,但還是不能大意,既然要搶,就得給他全搶到手才行。”墨小寶哈著熱氣暖和著雙手說道。
“難怪你隻帶四百人來劫糧車,這些人根本就毫無一戰之力。”完顏陳和尚的語氣顯得有些沉重。
墨小寶有些詫異的扭頭,絲毫不理會往衣領裡鑽的風雪看著神情凝重的完顏陳和尚,隨即有些明白完顏陳和尚為何會突然變得如此沉重。
想了下後道:“燕王曾經說過,無論是金國還是夏國、蒙古、遼國,其實都是華夏百姓,若是大宋能夠一統,對於百姓而言……少了戰事的襲擾後,或許才能夠真正過上平安溫飽的日子。”
“我隻是為了替先帝報仇,至於百姓與金國如何,並不在我陳和尚的考慮範圍。墨將軍多慮了。”完顏陳和尚語氣依舊是有些沉重,空中的雪花借著他說話的機會飛進嘴裡,一股苦澀的味道讓完顏陳和尚心頭更顯沉重。
“人常說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你也曾經在燕京停過,也見過在燕王治下的燕京到底如何,或者你不知道這一年燕京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想必你在燕京時,最起碼也能夠看到,燕王治下可曾發生過苛待百姓的事情?哪怕是你認為的金人百姓。”墨小寶豈能看不出來,完顏陳和尚嘴上說的跟心裡想的完全是兩回事兒。
“墨將軍怕是也聽說過當初我在燕京時,有多少金國的百姓被帶到了衙署問罪吧?”完顏陳和尚嘴角帶著一絲譏諷道。
“當然聽說過,不過完顏將軍認為那些人能夠代表真的金國百姓嗎?說白了,還不是因為你們的蠱惑,才使得他們想要鋌而走險?若不是你們蠱惑,他們在燕京的日子可是太平著呢。就像眼前的這些百姓一般,若不是被他們奴役、驅使,誰會願意被帶過來頂風冒雪的出苦力?誰不知道窩在家裡暖和?”墨小寶笑著反駁道,時不時有人跑到旁邊在墨小寶耳邊耳語一番,向其報告著眼前不遠處押送糧草隊伍的動向。
耳邊依然還是那些金兵的喝罵聲,時不時也會有一些不入流的調侃摻雜在其中,無非就是一些金兵與相熟的百姓開著一些,隻跟對方女性有關的玩笑。
完顏陳和尚深吸一口氣,抹去眼睫毛、鼻孔裡的雪花,雙手用力的搓了搓臉頰,而後又狠狠的拍了幾下自己已經快要麻木的臉頰,硬是擠出一絲笑容道:“我相信燕王,若不然的話,我也不會投奔燕王麾下效力。就像今日,我也很清楚,這不過是一次燕王對我們三人的考校罷了。但這並不代表我就相信宋廷,若是宋廷真的也像燕王治下的北地一般,那麼當年我們金國又怎麼可能……你懂得。”
說道最後,完顏陳和尚還是給墨小寶以及身邊的種花家軍兵士留了不少麵子。當然,至於那沒有被完顏陳和尚說出口的話,墨小寶等人自然是明白是什麼意思。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但終歸宋廷是華夏正統才是。”墨小寶笑著回應道。
完顏陳和尚則是默默點點頭,對於墨小寶的大度感到有些意外,顯然沒有料到,宋廷當年的恥辱在墨小寶等人的心裡,並不像其他一些宋廷官員心裡那般忌諱。
“放心吧,既然我們三人答應了,便絕不會反悔。”完顏陳和尚低頭吐掉灌進嘴裡的風雪。
呼嘯而過的寒風夾雜著風雪絲毫不見漸弱的現象,而此時那長達幾裡地的押送糧草長龍,也終於是走了一大半。
不等完顏陳和尚示意,墨小寶就在微微衡量了一下眼前的形勢後,隨即一隻手放在了嘴邊,腮幫子瞬間也鼓了起來,一道嘹亮至能夠刺穿風雪的口哨聲瞬間響徹天空。
“這麼發號施令?”完顏陳和尚有些吃驚,這一路上種花家軍給他看到的都是種種驚喜,但想不到在下達最後的命令時,墨小寶竟然選擇了最為原始的口哨來下令。
而墨小寶則是低下頭躲避著風雪,嘿嘿笑了一聲道:“這才能讓他們摸不透到底是何人劫了糧車不是?既然是劫匪,就得按照劫匪的規矩來,大軍的那一套……不管用,而且還容易暴露身份。”
完顏陳和尚恍然,還不等他說話,就先是聽到一陣的如同鄉野村夫的吼叫聲傳來,隨即便是幾聲利箭的破空聲在耳邊響起。
而後完顏陳和尚才明白,為何墨小寶這四百人這一次竟然沒有穿盔甲以及用他們平視最為順手的兵器的原因。
數十支質量參差不齊的箭矢射擊完畢後,就開始有人冒冒失失的要跑過去搶劫糧車,但完顏陳和尚卻是看到,那幾名剛剛要跑過去的兵士,則是被不遠處的將領給喝斥著退下:“他娘的,你著什麼急,等老子再放兩次箭雨多嚇跑一些人再搶。”
那名將領剛剛說完,被第一輪箭矢驚嚇到的金兵,已經勒緊了韁繩,瞬間在馬背上抽出了兵器,開始四下環顧著吼道:“什麼人,竟然敢搶劫官府的糧草……!”
那名像是押送糧草的金兵將領剛吼完,又是一陣箭雨向他們飛了過來,相比較第一輪箭雨來,這一輪箭雨雖然並沒有太過密集,但是精準度卻是比第一輪強了很多。
尤其是剛剛喊話的那名將領,便是飛過來的箭矢誤打誤撞的射中了胸口,隨即一個搖晃,就從馬背上跌落了下去。
“不好,馬大人中箭了。”也不知道是哪一個金兵喊了一聲,使得原本隻是受到驚嚇的其餘金兵,瞬間便徹底慌亂了起來。
而第三輪箭雨也在這個時候從空中而至,那名剛剛漢話的金兵,沒能幸免,同樣被箭矢三支箭矢射中,隨即從馬背上衰落了下去。
而這時候,已經慌作一團的金兵,在少了第一個將領後,又再次有人站出來開始對著亂作一團的金兵喊話下令:“彆慌,聽我命令,立刻下馬……。”
隻是不等他說完話,那些好幾輪都不準的箭矢,這一次竟然是再次射中了那名喊話的將士,而至於其他不說話的金兵,則是根本就沒有被箭矢射中。
已經與墨小寶繼續前行了數十步,距離那道路上的糧草大軍已經很近的完顏陳和尚,又驚又呆的看著眼前這戲劇性的一幕:箭矢仿佛是長了眼睛一般,隻射那些開口說話的金兵,而對於那些亂作一團的金兵,箭矢仿佛就像是瞎了一樣,無論如何都射不中。
一連幾次那些押送糧草的其餘金兵將領都想要喊話集結屬下來迎敵,但隻要一說話,則立刻就會被那瞎了眼的箭矢給射中。
一臉數次之後,已經開始有些膽寒的金兵,自然是不敢在鶴立雞群的說話,在慌亂之中,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殺向路邊的埋伏中去時,墨小寶這邊的人也終於是開始動了起來。
不同於剛剛笨拙的箭術,也不同於剛剛還有些莽撞的舉動,當數百人瞬間衝向那些也準備衝殺的金兵時,那震人心魄、一往無前的氣勢,則是著實把金兵給嚇了一跳。
剛剛的箭雨讓金兵判斷這些想要劫掠糧車的人,雖然每次都精準的射中了想要領頭下令的將領,但在他們看來幾乎每一次都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而已,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
可當他們準備衝殺進道路兩旁時,那些猛然跳出來的烏合之眾,竟然是發出了讓他們都感到膽寒的騰騰殺氣!
人數雖然不多,但氣勢與動靜卻是很大,而這些押送糧草的金兵,本就不擅長衝擊廝殺,平日裡嚇唬嚇唬百姓還行,真若是上戰場,他們恐怕也會是第一撥會逃跑投降的那群人。
所以當種花家軍兵士開始真正的衝擊他們時,這些還未從亂作一團的慌亂中,徹底站穩腳跟的金兵,瞬間就開始掉頭往回跑去。
而路上押送糧草的馬車則是一輛挨著一輛,在如此狹窄的空間內想要逃跑又是何其的艱難,於是隨著種花家軍開始衝過來時,除了最前麵為數不多的金人是被種花家軍的兵士衝散、衝落馬下外,其餘後麵的金兵,幾乎都是彼此相撞,或者是被押送糧草的馬車相阻,一個個要麼被同伴撞落馬下,要麼便是被押送糧草的馬車絆倒掉落馬下。
而那些又是推車、又是拉車的民夫,則是在第一時間就做鳥獸散,在箭雨襲擊的第二輪開始,就已經要麼是躲避到了馬車下麵,要麼便是蹲下了身子雙手抱頭。
而當衝擊開始的時候,已經完全處於嚇破膽狀況下的民夫,則是開始了慌不擇路的逃跑,一個個也不管那些兵馬的衝擊,反正是逮住眼前的空隙就往外跑。
一時之間,暴風雪彌漫的天地中,無數個小黑點開始向著厚厚的積雪中衝去,如同鴕鳥一般,自以為隻要把自己埋進及腰厚的積雪中,他們就安全了一般。
而此時最為前方的那些金兵與民夫,也同樣遭受了戲劇性的一幕,相比起攔腰處狼狽至極的金兵來,因為民夫更多的緣故,所以這前方的金兵則是更為狼狽,甚至是已經有數十人聞到了血腥的味道。
完全經不起種花家軍的一個衝擊,整個千多人的民夫以及數百人的金兵,就已經被種花家軍輕鬆的衝散,要麼是抱頭向前方繼續逃跑,要麼是跑向了道路兩側,要麼就是乾脆認命的蹲在了原地,總之,僅僅四百人的種花家軍,拿出了近千人的氣勢來,不過是半個時辰的功夫,整條數裡長的糧草車馬就已經完全被種花家軍所控製,而那些原本押送糧草的金兵,早已經不見蹤影,唯有數量不少的民夫,因為腳程以及太累的緣故,一個個都把自己埋進了厚厚的積雪中,期望以此來逃過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