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孤山園林的皇室建築燈火通明,遊走在山與水之間的趙構,心裡並不是很輕鬆,在葉青沒有送來奏章之前,他的心一直都是焦躁不安的。
拖的時間越長,就越發的說明,湯思退這些年在朝堂之上的黨羽勢力越發的根深蒂固,不然的話,以葉青這把對付金人都能又快又狠、綽綽有餘的利刃,不可能在臨安城對付一個湯思退,還要這麼的費勁。
心情不安的隨著山徑走來走去,但依然無法讓他心中的焦躁跟不安有些許的平息,時不時的抬頭望望臨安城的方向,一時之間,有些後悔自己不該來到孤山,一時之間又覺得自己來到孤山避禍,算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不過好在,就在趙構實在按耐不住心中的焦躁之時,王倫快步流星的跑了過來,瞬間便讓趙構心頭大鬆了一口氣:“如何?葉青解決的怎麼樣兒了?”
王倫連忙把皇城司送過來的密信遞給了趙構,而後語氣帶著一絲輕鬆說道:“回太上皇的話,如今葉青已經連夜進宮,奏請聖上晉封湯相為歧國公,由長子湯穎恩蔭其爵位。”
“宮裡就沒有湯思退的人?”趙構飛快的閱讀完葉青的密信,而後交給了王倫,王倫就著旁邊的宮燈,隨即讓那封密信化為灰燼。
“葉青如今正在德壽宮,因皇太後在宮裡的關係,怕是需要一些時間的。”王倫目光閃爍道。
趙構看了一眼神態恭敬的王倫,而後雙手背負在後,來回踱步思索著,最終仰頭說道:“你立刻趕回宮裡從旁協助葉青查明宮裡有幾人已被湯思退收買,宮中不比其他地方,告訴葉青儘量不要鬨出動靜來,至於查出來的人……交由皇城司秘密處置。”
“那奴婢現在就……。”王倫極力掩飾著眼中的激動與興奮,神色之間帶著一絲錯愕的問道。
“自然就是趁現在,越快越好,朕這裡有他們侍奉就夠了。”趙構擺擺手,對有些遲疑的王倫不耐煩的說道。
王倫幾乎有些壓抑不住自己狂喜的心情,竭力的在趙構跟前作出一副擔憂的樣子,在看到葉青正要第二次擺手時,立刻便向王倫行禮而後離去。
這是王倫第一次發現騎在馬背上時,心情可以如同放飛一樣的感覺,整個人是恨不得立刻肋下生翅,瞬間就能落在德壽宮的葉青旁邊。
而此時的葉青,則是在心裡頭一邊咒罵王倫的八輩祖宗,一邊罵著趙構這個懦弱的小人!
還未來得及跟隨關禮奉旨盤查德壽宮的宮女、太監,就被鐘晴逮了個正著,於是新晉的葉少卿如今正在德壽宮的一間宮殿裡,站在廳中央如同蠟像一樣,在被皇太後熱情的關心著。
“怎麼樣兒,額頭上的傷還疼嗎?聽晴丫頭跟皇後那天夜裡跟我說了,因為幫她解圍,倒是讓你觸了太上皇的黴頭,不過你也是,勸走就好了,何必跟那些野蠻的金人一般見識,殺人又豈能有小事兒?太上皇盛怒之下,又豈是好說話的?”皇太後吳氏,坐在那裡如同普通老太太一樣,開始對著葉青嘮叨了起來。
而且在其中,時不時的也會夾雜著把鐘晴訓斥一番,比如一個人帶著宮女就敢上街,也不怕鬨笑話等等關心多於責備的話語,聽的鐘晴自然是連連點頭稱是,笑顏如畫般的望著皇太後。
葉大人的心裡頭則是頗為焦急,不過好在,王倫給的名單之上,並沒有皇太後身邊的宮女與太監,這倒是讓葉青輕鬆了一些。
畢竟,若是當著一向仁慈、平易近人的皇太後,想要帶走在人家身邊的宮女,這事兒即便是當今聖上出來,恐怕都不太好使。
“臣多謝皇太後關心,臣的傷勢無大礙,如今已經徹底好了。”葉青行禮說道。
雖然他很想跑出去,但這個時候,皇太後不發話,他也沒有膽子敢跑出去,微微有些焦急之餘,眼光瞟向正好把目光望過來的鐘晴身上。
於是趁著皇太後不注意,示意鐘晴趕緊讓皇太後讓自己離開,但鐘晴卻是視若無睹,隨意的撇了他一眼後,便開始繼續跟皇太後說著話。
沒一會兒的功夫,葉青今年殿試、省試的頭名事情,也被鐘晴說了出來。
皇太後錯愕之餘,眼底閃爍著一絲絲的高興,連連說道:“喲,沒想到你還是個文武雙全的全才啊,本以為太上皇用你,是看中了你的武功,這下不是更好了,人儘其才,你可莫要辜負了太上皇的厚望才行。對了,今日在殿試之上,聖上考了你什麼策論?”皇太後極為感興致的連連問道。
實在是跟皇太後沒有話題與共同語言的葉青,腦子裡儘是每次不經意間望向王倫時,王倫那一臉極為舒服的,但卻是裝作出來的柔和笑容。
儘力的讓自己臉上的笑容看起來自然一些,抬頭對著皇太後說道:“今日聖上考校臣的題目是君臣大義,臣不過是一點兒淺見罷了,聖上給予臣殿試頭名,想必也是念及臣乃是受差遣之身,所以便大方的……。”
“不會,怎麼會呢?昚兒豈是會假公濟私的聖上?自然是你有真本事兒,才會給予你頭名的,若是像你所言這般,那宗室裡的一些人,豈不是都成了殿試頭名了?不論是吏治還是社稷、百姓,昚兒都能夠做到不徇私情,秉公辦理,難得的好聖上,如今你是殿試頭名,可不能辜負了聖上的一番厚望才是。”皇太後絲毫沒有讓葉青落座的意思,就那麼看著孤零零的站在廳中央的葉大人說道。
一旁的鐘晴此時心裡頭已經笑開了花,她不知道,若是皇太後知道了葉青的省試,還是自己替他抄的題卷,他則是單獨一個人坐在房間裡美滋滋的喝茶、畫畫的話,不知道會作何感想?若是再知道,今日殿試,聖上壓根兒就沒有考校葉青,直接任其為大理寺左少卿的話,會不會還認為當今聖上不會假公濟私呢?
不過鐘晴倒是越來越覺得葉青這個家夥膽子是真的很大了,當著聖上的麵他敢眼都不眨的瞎說亂講,今日當著皇太後的麵,他也敢胡說八道,即便是旁邊有自己這個知道真相的人,他難道就不怕麼?
就不怕自己戳穿他的謊言,然後讓皇太後對他一下子失去好印象嗎?
想到此處的鐘晴,目光不由的再次望向葉青,今日托人找自己給皇後送他家的戶籍,而後據說今日在朝堂之上殿試時,跟監察禦史尹穡又是鬥的死去活來的,難不成他跟白純之間……?
想到此處的鐘晴,隻見王倫恭恭敬敬的在門口恭候,隨著皇太後的話語王倫恭敬的邁步走進,此時的皇太後才算是淡了一些繼續跟葉青聊天的意思。
看了看外麵漆黑的夜色,而後又意味深長的看了葉青一眼,突然說道:“天也不早了,這些時日臨安城怕是不怎麼太平,葉青你就替本宮送信王妃回府吧,免得再出現像上次那般被金人圍堵的事情。今日太上皇不在德壽宮,你就算是有事稟奏,也得明日太上皇回來後了,所以就一同下去吧。”
對鐘晴擺擺手後,皇太後便連看也不看王倫一眼,更不問王倫為何不在孤山園林陪侍太上皇,而是自己一個人回到宮裡的事情,在宮女的陪同下直接往宮殿後方行去。
待皇太後徹底離開後,王倫與葉青立刻走出宮殿的大門,對於皇太後讓他送鐘晴回府的事情,葉青第一時間就給拋到了腦後。
“你怎麼才來啊,急死我了都快,都不知道該跟皇太後聊什麼了,再不來,我估計再聊下去,殿試、省試都得穿幫,明日我就不再是今年殿試的頭名了。”葉青拉著王倫的衣袖,一臉不滿的抱怨著。
而王倫則是神色有些尷尬的連連向其使眼色,一雙眼珠子在燈籠的照耀下,連連往葉青的身後翻。
“什麼意思?怎麼了?從孤山園林趕回來,忘帶眼珠子了?”葉青有些發愣的問道。
王倫對於葉青的打趣徹底無語,但當著信王妃的麵又不敢太過放肆,於是隻好甩開葉青拉著衣袖的手,向葉青身後不遠處的信王妃行禮道:“奴婢見過信王妃。”
“中貴人有禮了。”信王妃微笑著點頭示意,便算是跟王倫見禮了。
王倫在葉青轉過身後,目光從信王妃的臉上移到葉青身上,而後笑了下說道:“奴婢鬥膽耽誤信王妃一些時間,奉太上皇的旨意,有幾句聖俞需告知葉少卿。”
“無妨,本宮便在這裡等候就是。”信王妃大度的回答道。
與葉青一同謝過信王妃的兩人,快步走向另外一邊,看了看緩步與宮女走到萬壽橋橋首的信王妃一眼,王倫急忙問道:“如何了?湯思退驗明真身了沒有?”
“大理寺裡躺著呢,一會兒你可以親自去查驗一番,那口箱子如今在皇城司,不知道太上皇打算如何處置,昭告天下還是大事兒化小、小事兒化了?”葉青兩手揣進寬大的袖子裡,但奈何不得勁,於是又把兩手抓著袖子背在了身後說道。
“既然你看過了,那麼就不必再去查驗了,你跟湯思退之間是不死不休,這點兒太上皇還是知道的。但如今宮裡頭……。”王倫眼睛閃爍著光芒道。
“您跟關中貴人處置就是了,大理寺跟皇城司幫著您跟關禮收底便是。”葉青認真的說道。
“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我要清除幾個看不慣的異己?”王倫挑眉道。
“這麼好的機會,要是我我也不放過,除非是傻子才會看著大好機會從眼前溜走。”葉青笑著道。
(ps:我卡文了,今天周日出去忙活了一天,沒來得及構思,有點兒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