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仲很不喜歡,或者是說極其討厭像趙乞兒、潑李三、老劉頭跟梁興等這些人人,當初在禁軍時,他一直對這些人沒有好感。
所以在葉青被貶到禁軍之後,盧仲就毫不猶豫的,連想都沒有想,就把趙乞兒、老劉頭等人給了葉青這個禁軍都頭來統領。
在他眼裡,不論是葉青還是李橫,或者是潑李三等人,都是屬於那種他極其討厭的人,所以燕鴻淵在找王之王私自雇傭禁軍時,盧仲當然不會放過這個繼續打壓葉青跟老劉頭等人的機會,自然是推薦葉青等人,去燕府做護衛。
如同天有不測風雲、世事變幻無常,任誰也沒有想到,已經被打壓到最低層,成為了商賈護衛的一群人,竟然時來運轉,在短短的時間內,竟然鹹魚翻身,一躍成為了皇城司的副統領。
而當初他極其討厭的老劉頭等人,竟然跟那葉青臭味相投,因為葉青的被提拔,從而也跟著變得人五人六的。
雖然如今職位還不如自己高,但以皇城司的地位,即便是一個隊官,都比他這個禁軍正將要在人前有分量的多。
所以此時,盧仲眼下看到最不想看見的人,又不得不懼的人,心中的酸甜苦辣就可想而知了。
看著李橫走入那間茶鋪,加上葉青早就撕開了封條在裡麵,盧仲跟吳貴對望了一眼,示意身後的禁卒在此守衛,而後不得不認命的跟著李橫走了進去。
當初的葉青他們還得罪的起,可以隨意的指使、支配,但如今的葉青,可就不是他們得罪的起的了。
所以既然是知道了葉統領在此,他們若是不過來打個招呼,陪在跟前,那可是極其失禮的事情,很容易被葉統領抓住小辮子不放,或者是暗地裡給他們穿小鞋的。
不過好在,葉青並沒有為難他們的意思,畢竟當初在葉青要被提拔的風聲出來時,盧仲可是還在三嬸兒酒館請過葉青喝酒的。
盧仲跟吳貴對於這間茶鋪的信息所知甚少,他們平日裡在大瓦子,隻不過是乾一些被各大勢力忽視的,入不了各大勢力法眼的青樓、賭場,收一些作為酒錢的保護費而已。
當然,那些入不了各大勢力法眼,上不了台麵的青樓、賭場等場所,也可以算是各大勢力不曾趕儘殺絕,給他們這些禁軍,刻意留下的一點兒灰色收入而已。
王倫跟葉青打交道多了,自然而然的,就知道葉青的一些行事風格了,所以從宮裡帶著趙構的旨意出來後,馬車根本就沒有進萬鬆坊,而是直接向大瓦子奔了過來。
一是他相信上葉青家裡找葉青,不如來大瓦子找葉青的機率大,二自然是,他也要看看大瓦子被禍害了一夜之後,如今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五百人的慘死,是不是大瓦子已經被毀的差不多了?
所以當他一路過來,隔著馬車的窗簾,看著與往常情景差不多的大瓦子,心裡還是多少有些感到不可思議。
看著一輛皇城司的馬車停在一間茶鋪的門口,王倫便直接讓馬車停了下來,不用王倫說話,車夫就跳下了馬車,那手裡的鞭子捅了捅望著他們的禁卒,讓他們立刻去把皇城司統領葉青找過來。
守在茶鋪門口四周的禁卒一愣,剛想要說話,就聽見頭頂傳來了葉青的聲音:“去請馬車裡的貴人上樓。”
說完後,葉青便笑嗬嗬的對身後的盧仲等人說道:“看來宮裡的旨意到了,你們是撤是留,恐怕就要看,宮裡把大瓦子凶殺案的差事兒交給哪個衙門來辦了。”
“那是自然,末將覺得,就應該由葉統領您查辦才最合適。”盧仲跟在葉青的身後,急忙陪笑說道。
任誰都知道,若是能夠查辦如此要案、答案,那其中的好處自然是巨大的。
何況還是一向最為人流密集、三教九流混雜的大瓦子,先不說彆的,就是把大瓦子的所有商鋪轉一圈,估計恐怕拿到手的銀子,就不是一個小數目。
更彆提這大瓦子裡麵,還有那不少做賊心虛、平日裡沒少乾違法亂紀勾當的商賈等。
所以即便是盧仲跟吳貴二人,若是領著禁軍氣勢衝衝、凶神惡煞的轉一圈,特彆是逢此大瓦子最為緊張、重要的時刻,能夠得到的好處自然也是不菲。
更彆提葉青這樣的皇城司衙門裡麵的人了,恐怕到時候,一些想要破財免災的商賈,都會一個個手捧著銀子,跪求葉青收下了。
“為何?”葉青隨和的笑著,明知故問道。
“末將以為隻有葉統領這樣的大才,才能夠查的了如此大案、要案,即便是大理寺、刑部,怕是都比不得將軍您更有資格查辦此案。”盧仲小心翼翼的斟酌著,隻要現在能夠把葉青維護好,若真是皇城司查辦此案的話,那麼他們必然是能夠撈得一份好處。
即便是宮裡並沒有差遣葉青查辦此案,那麼身為禁軍正將的他,在皇城司副統領麵前,說上幾句討好的話,也不失他盧仲的麵子。
而且說不準以後,有什麼事兒了,葉青還會看在這些情分上,幫自己一把不是?
皇城司副統領啊,不是說什麼人想認識,想套近乎就能套近乎的。
所以接下來,當王倫把趙構的旨意,當著幾人的麵,交代的一清二楚的時候,盧仲的心裡則是大呼自己英明,剛才那一番阿諛奉承的說辭,顯然是沒有白說啊,眼看著就能在大瓦子撈一筆了。
隨著李橫走出茶鋪,盧仲跟吳貴也急忙跟著走出茶鋪,把整個茶鋪留給了葉青跟宮裡的中貴人來密談。
“你小子行動夠快的啊,迫不及待啊。”王倫走在前麵,葉青跟在後麵,兩人在此走到了茶鋪的二樓。
茶鋪雖然不大,但卻是五臟俱全,一樓除了隻賣茶葉外,還有幾間簡單的,供客人品茶的茶室,而在二樓臨窗的位置,也是有幾間稍微彆致的茶室。
王倫與葉青打量著那二樓三五間的茶室,看著王倫頗有興趣的樣子,於是直接說道:“範念德找到了。”
“哦?在哪裡找到的?咱家還以為昨天晚上一出事兒,他跑了呢!”王倫坐在茶室的椅子上,推開一扇窗戶,讓陽光灑了進來。
“在我家。”葉青輕笑著在王倫對麵坐下,桌麵上的茶具一塵不染,顯然在昨夜查封此茶鋪時,這家茶鋪是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危險,還跟平日裡一樣,認真仔細的打理著這家茶鋪。
不過回頭想想也是,若是這間茶鋪察覺到了危險的話,恐怕大理寺卿徐喜,也就不會那麼如此輕易的被潑李三刺殺了。
葉青把範念德跑到自己家的狼狽模樣兒,以及目的跟王倫說了一遍,王倫的眼神顯得有些意外跟驚喜。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啊,竟然自投羅網了他!”王倫多少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
“雖是商賈,但終究還是一個文人,在昨夜裡那種環境之下,病急亂投醫很正常,也符合文人的迂腐與固執,單純的以為隻要說清楚就沒事兒了,就能證明他是冤枉的了。”葉青分析著範念德昨夜裡跑到自己家的心思道。
“嗯,頗有道理,文人終究是有那股子迂腐勁兒,說好聽點兒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說不好聽一些,那就是不通世事、不知險惡。既然做了,就得負責任啊,哪有兩句話三句話就撇清乾係的,那樣的話,朝堂之上,都是好官、清官了。”王倫把玩著手裡的茶具,已經空無一人被查封的茶鋪,自然是沒有人能夠給他們二人沏茶。
“如今皇城司統領的位子是你的了,若想要那聽起來威風凜凜的龍圖閣大學士的頭銜,那就親自把範念德手裡的珍品,送到皇宮吧,如此一來,說不準太上皇一高興,還真會把龍圖閣大學士的頭銜就當場給你了。”王倫玩味兒的看著葉青,而後嘖了一聲奇道:“你小子是不是複原那元祐渾天儀象沒有把握啊,所以想要提前弄個龍圖閣大學士的頭銜保命?咱家可告訴你啊,這事兒事關國運可沒有玩笑一說,若是你自告奮勇之後,無法複原,那麼欺君之罪可就真的做實了,彆說是龍圖閣大學士的頭銜,就是當朝宰相的頭銜,也保不住你的腦袋!”
“您這說的哪裡的話,既然我敢自告奮勇,自然是有把握,我可不是嫌命長了,沒事兒找事兒去招惹太上皇他老人家,我還沒活夠呢。”葉青也嘖了一聲辯解道。
“但我看你小子是活的夠夠的了,昨夜裡你竟然在大瓦子整出這麼大的動靜,知道嗎?即便不是來找你,太上皇也要我來此看看,看看大瓦子被你皇城司拆的是不是差不多了。你跟我說實話,徐喜是不是你派人殺的?”王倫緊緊盯著葉青的眼睛問道。
“不是。”葉青回憶著昨夜裡徐喜遇刺的時候,其樣子就像是在思考,昨天晚上,到底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斜刺裡殺出,將徐喜給刺殺了。
“不是你就好,徐喜的死,看似是小事兒,但在朝堂之上牽連甚廣,昨夜咱家問過你後,想了一晚上,還是有些不踏實,所以今日才再次問你的,既然不是你,那就好。接下來趕緊讓範念德就範,把東西送到皇宮裡去,打鐵要趁熱的道理你總懂吧?”王倫自從跟葉青一同遇刺後,對於葉青絕對是發自內心的青睞有加。
“嗯,您放心吧,我接下來就三件事兒,讓範念德就範、複原元祐渾天儀象、整治皇城司。”葉青堅定的說道。
“算你小子還識趣,分得清楚主次。”王倫滿意的說道。
顯然,在趙構的心裡,找到宋徽宗的字畫,比複原元祐渾天儀象還要迫切,至於整治皇城司恢複當年的樣子,在趙構心裡,隻能是排第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