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家的葉青,在經過二進院的時候,還是扭頭喊住了一個剛剛給他行禮的下人,張了半天嘴,也沒有想起來這個下人叫什麼,於是隻好直接讓那下人去找趙乞兒過來,自己就在中園子等他。
所謂的中園子,不過是這諾大的府邸內,一進院跟二進院之間,留出來的亭台樓閣,跟一處諾大的田園式的風格的花園,更多的時候,這裡應該才是主人見客活動的地方。
而至於再往後後花園等等,則算是後宅,平日裡按規矩,是沒有人會在後宅見客的,除了不懂這些常識禮儀的葉青外。
趙乞兒有些驚詫葉青神情上的凝重,當葉青把燕鴻淵的憂心之事兒告訴了他之後,趙乞兒才理解了葉青為何會如此。
聽著葉青的提醒跟警告,不準告訴任何人,不論是白純還是燕傾城,都不能讓她們得知此事兒。
一邊點頭一邊在心中默記的趙乞兒,在聽到葉青讓他明日一早出發後,也是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最後臨走時,想了下還是說道:“都頭,如今當務之急,還是真正控製皇城司才行,如此一來不管咱們做什麼都算是師出有名。”
葉青默默點點頭,自顧自道:“知道,這幾日就會有結果,不過今日燕鴻淵在書房跟我說了這事兒……。”
“當然該插手,必須得插手。這我曉得,以您跟燕小姐的關係來說,那燕慶之可算是您未來的大舅哥,嶽丈交代的事情……。”趙乞兒一副我了解的表情說道。
“你真三八。”葉青衝著趙乞兒比劃了個中指,不過看他那猥瑣滿意的表情,顯然趙乞兒一番話是說道他心縫裡去了。
當下想了下對趙乞兒繼續交代道:“你放心去吧,不必有所顧忌,咱們手裡現在有的是牌可以用。但這一次一定要長臉才是,就像你說的,老嶽丈好不容易開口求我一次,這事兒得辦的漂漂亮亮才行。”
“這種事兒不難,若是他們幾人上頭沒有牽扯到臨安朝堂的大官,即便是有地方要員牽扯其中,對皇城司也不是很難。主要擔心的還是臨安您這裡,咱們上有龍大淵,左有林光巢,彬州一事兒若是牽扯過大,或者是被龍大淵、林光巢知道的話,若是他們為難您,您這裡可不一定好受啊。”趙乞兒跟在葉青旁邊,有些憂慮的說道。
“放心,我心裡自有計較。林光巢或許不會,何況此人還算是不錯,這些日子來,不論是你這裡還是李橫,都沒有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就是腦子直了一些,適合現在的皇城司,不適合以後的皇城司。至於龍大淵也不可怕,怕的是他身後的湯府,不過這事兒我會小心的。”葉青的笑容裡透著一股自信。
在他看來,若是能夠在劉蘊古跟羅晉之間,找到什麼破綻,或者是跟金人有瓜葛的證據,隻要一旦做實劉蘊古跟金人有瓜葛,龍大淵皇城司統領的位置,就是湯思退一天往德壽宮跑八趟,估計也保不住的。
至於另外一個競爭對手林光巢,相比於自己,兩人都不算是有後台、背景之人,但葉青卻是勝在,如今他是皇恩浩蕩,這麼大的一處府邸,是風險,但也意味著是皇家給的機會不是?
所以隻要是搞定了龍大淵,那麼皇城司則是很快就會被自己全盤掌握,而後便會立刻悄無聲息的在臨安城消失匿跡,在暗中開始恢複成趙構當年在位時的,那個神秘的皇城司的模樣兒。
站在家門口看著趙乞兒離去,一些細節葉青則讓他直接去找燕鴻淵了解,而後便可以在明日一早出發前往彬州了。
正準備扭身回府的葉青,聽到趙乞兒跟他人打招呼的聲音,不由露出了笑容,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
本想著等到明日見了潑李三,再讓潑李三給還在揚州的虞允文去信,如今看來,現在就可以交代潑李三去辦了。
葉青在趙師雄指認他就是李寶後,也曾旁敲側擊過,但這家夥就是不承認,問急了之後便一句話也不說了,所以葉青也暫時放棄了對於他們幾人的好奇心。
讓潑李三給虞允文的信很肩膀,簡單到就是一句話:彬州有沒有熟人?常寧縣縣尉燕慶之有事兒,這忙我得幫。
潑李三拿著葉青那封簡單的信,有些詫異道:“這就完了?”
“完了。虞允文看了就會明白的。”葉青隨和笑著道,示意潑李三明日一早便派人送去揚州。
待潑李三離去,剛一扭頭準備回去的他,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隻黑鳥,一人一鳥差點兒撞了個正著,不過好在葉青微微側頭避開了那黑鳥。
而那隻黑鳥顯然也被葉青的突然回頭嚇了一跳,翅膀擦著葉青側過的脖子歪歪扭扭的飛了過去,而後又動作有些笨拙的飛了回來,在葉青的肩膀上落下。
“嚇死我了你。”葉青望著那肩膀上的黑烏鴉葉小白,伸出指頭輕輕點了下鳥頭說道。
帶著肩膀上的葉小白,隨著匆忙追趕出來的錦瑟,一同回到後院,卻是沒有看見白純的身影。
“人呢?”葉青抖了抖肩膀,葉小白卻是賴在肩膀上不下去。
“後花園呢。”錦瑟皺著鼻子說道。
而後就開始數落葉小白是個叛徒,有了新人忘了舊人,平日裡自己對它那麼好,它竟然忘恩負義的往葉青的肩膀飛。
葉青伸手在錦瑟頭頂,把錦瑟梳的整齊、簡潔的頭發弄亂,而後便不負責任,不理會身後錦瑟抗議的往後花園走去。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借著燈籠的亮光,白純看到葉青的瞬間,臉上便立刻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櫻唇輕啟道:“本以為你今日去趟皇宮很快就可以回來了,沒想到又是一天的時間。”
“找我有事兒?”葉青抖了下肩膀,葉小白這才震動著翅膀,飛停在了白純的肩膀上。
白純絕美的臉上繼續蕩漾著微笑,一雙明亮的眸子看著葉青微微搖了搖頭,看著葉青在對麵坐下後,才說道:“你的傷如何了?”
葉青一拍額頭,恍然大悟道:“哦,對了,換藥給忘了,現在還來得及嗎?”
“葉小白,你說還來得及嗎?”白純白了葉青一眼,逗了逗肩膀上有些呆萌的烏鴉,笑著說道。
房間裡,葉青再次除去上衣,隻是這一次房間裡多了一個錦瑟在旁給白純打下手,所以葉青也隻能老老實實的趴在床上,讓白純給自己換藥。
心裡麵在羨慕嫉妒恨著李橫的同時,又覺得自己之所以沒有跟白純更近一步,恐怕是跟錦瑟有關,畢竟人家劉蘭兒身邊沒有丫鬟,所以李橫那貨才容易得手。
自己這邊不單有錦瑟這個小叛徒,還有白純心理上的顧忌跟壓力,所以並不是自己不如李橫,而是自己的基礎太過於薄弱了。
昨日裡白純就仔細的看著那大夫如何給葉青換藥,加上今日顯然自己一天又沒少練習,雖然看著葉青背上那嚇人的疤痕,忍不住的還是有些手抖跟心顫,不過好在,葉青在旁邊跟她時不時的閒聊幾句,倒是也讓白純心裡的緊張減少了不少。
錦瑟看著那嚇人的傷疤,總是要自問自答著剛一受傷時傷有多嚇人的樣子,惹得一旁的白純隻剩下唉聲歎氣,雖然她很不願意去想,當初葉青剛剛受傷的時候,那刀傷比現在要有多可怕、多恐怖。
但奈何錦瑟這個煩人精,就像是複讀機一樣,一直在旁邊嘰嘰喳喳,比葉小白叫喚的聲音都還要多。
葉青沒有跟白純說起今日與李立方的衝突,他心裡也知道,即便是說了,也隻能是惹得白純自責內疚,跟擔心自己的安危,所以還不如不說為妙。
或許是因為一天的忙碌,讓葉青這個大病初愈之人也感覺到了困乏,所以在白純換好藥,接近尾聲的時候,趴在床上的葉青,已經響起了微微的鼾聲。
簡單的收拾好東西,小心翼翼的給葉青蓋上新棉花做的薄被,而後示意錦瑟先出去之後,白純便坐在床頭,望著葉青熟睡的側臉開始發呆。
看的入迷的時候,甚至還會伸出手,輕輕撫過葉青的額頭或者是臉頰。
接下來的幾日,葉青並沒有像那天一樣一出去就是一天,甚至有時候一天都可以連門都不出,至於前往皇城司上差的事情,也因為元祐渾天儀象一事兒,讓頗有微詞的龍大淵跟林光巢無話可說。
經不住白純跟錦瑟對葉青當初所說的肥皂團一事兒的好奇,在家的這幾天,葉青再次拿出當初自己做新燭時,記錄筆記的筆記本,開始按照早就已經計劃好的配方,試著做起了那香皂與肥皂。
因為之前有了製那新燭的經驗,所以在實驗起來,比起當初要順利了很多,偶有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脾的香味從後院的房間散發出來,都會引得白純跟錦瑟歡呼雀躍,興奮的跳起來。
一麵試著做那香皂、肥皂,一麵則是開始繪製元祐渾天儀象的圖紙,雖然說都已經刻在了腦海裡,但要把這些都原封不動的搬運到紙張上,也是一件費時費力的事情。
自從接下了元祐渾天儀象這複原的差事兒後,麗正門前每天都會有宦官出現觀望,工部尚書李道,也會每天在工部,等著葉青的擺放。
但葉青在他們眼裡,就像是消失在了臨安一樣,一連好幾天都是沒有任何的動靜。
如此平靜的現象,不單讓趙構都有些心頭冒火,就是李道、湯思退,甚至是左相王淮,都不知道葉青既然接了這複原的差事兒,為何到現在還是一點兒動靜沒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