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葉青講述著趙構匆匆南逃立國,甚至整個趙宋朝廷為躲金兵,而跑到了海上避難,以及苗劉兵變,逼迫趙構禪位給自己的兒子趙旉。
再到趙旉繼位不過二十六天,而後趙構又匆匆上位,年僅兩歲的唯一的親生兒子兒子趙旉,卻在兵變中夭折。
七人臉上的表情在震驚中,以及葉青的敘述中不斷的來回變換著,當他們知道趙構已經禪位,而是由宋太祖趙匡胤的七世孫,被趙構收為養子的趙昚,繼承了皇位時,一個個嘴巴張得老大,不敢相信葉青所說的都是事實。
他們完全沒料到,南宋立國竟然也是如此的艱辛,甚至他們從來都沒有想到過,他們父皇唯一的兒子康王趙構,在成了漏網之魚之後,也是經曆了重重苦難,才保全了今日今時、偏安一隅的趙宋王朝。
臉上的表情不斷的來回變化,在聽到逃到南邊的柔福帝姬,在趙構迎回宋徽宗的棺槨,跟韋貴妃之後,柔福帝姬便被趙構的生母韋貴妃指認為冒充,而後被殺時,七人中的六人又一次露出了害怕跟猶豫的表情。
唯獨趙訓一個人,仿佛葉青所說的跟他完全沒有一丁點兒關係般,一直都像是一個合格的聽眾一樣,聽著南宋的事情從葉青的嘴裡娓娓道來。
不論是趙訓,還是趙棟、趙桐或者是趙珠、趙月等人,他們在北地五國城,基本上過的就是信息閉塞的日子,對於這個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根本是一無所知。
甚至在葉青看來,他們連最起碼的處世之道都不太懂,雖然在金人五國城吃了很多苦,但就像是圈養的動物一樣,接受不到外界的信息,也沒有常人與他們打交道的經曆。
從而使得他們的人格更加分明,一種便是麵對金人時的卑躬屈膝、誠惶誠恐的卑賤人格,一種便是剛才麵對葉青自己時,流露出來的,當初還是國公時的高傲與自大的上位者人格。
無疑他們的一生是可悲的,生在帝王之家,沒有死在皇室的勾心鬥角上,卻是在亡國的曆史長河裡,成為了可憐的無知之人,成為了金人泄憤、泄欲的對象。
“我們還能不能回到金國?”一直不曾說話的話福帝姬趙月,手捧自己的朝服,看著葉青哀怨的說道。
葉青搖了搖頭,最終從嘴裡吐出兩個字:“不能。”
“為什麼?難道真要殺了我們才行?難道我們沒有死人金人的手裡,在金國受儘屈辱、苟延殘喘還不夠?難道非要死在我大宋的手裡,皇叔才肯罷休不成?我們不要他的皇位,我們不求再回到南邊,我們隻求你給我們一條生路,放我們回金國!”趙訓突然通紅著眼睛,走到葉青的跟前,拉著葉青的胳膊質問道。
“你們回到金國,那麼接下來就該大宋朝廷倒黴了。”葉青不為幾人那悲憤交加的神色所動,聳了聳肩膀繼續說道:“你覺得你們還有可能回到金國嗎?回到金國,你覺得他們還會接受你們嗎?五百二十個金人的死,他們難道就不會算在大宋的頭上?”
“即便我們不能再回到金國,這筆帳你以為金人就不會算到大宋朝廷的頭上?”趙珠據理力爭道。
“這裡是金人的地界,所有人都死在了他們的土地上,就算是他們知道是大宋乾的,但若是手裡沒有證據,他們拿什麼質問大宋朝廷?”葉青一一把他們手裡的朝服收了起來,而後回頭,聽著帳篷門口傳來匆匆的腳步聲,轉瞬之間,老劉頭便出現在了門口。
“都頭,人拿到了。”老劉頭衝著葉青嘿嘿一笑,顯然計謀已經得逞。
飛快的沉思了一下後,葉青對門口的老劉頭說道:“羅世傳帶走由你來審,若是營地已經沒有活口,連夜往河邊立刻撤離,讓桑昆跟蒲盧渾過來,其他人都撤,包括董晁他們。”
“是,將軍,末將這就去辦。”老劉頭看著帳篷裡頭七個人回頭看向自己,再看看那七個人淒苦哀怨的表情,不知道為何,突然間覺得自己應該在此時此刻,給葉青掙點兒氣說道。
於是隨著老劉頭離去之後,不一會兒的功夫,桑昆那嚎笑聲就從帳篷外頭傳了進來,葉青望向門口時,隻見桑昆那狗熊一般的肋下,夾著一個鼻青臉腫,差點兒認不出來的蒲盧渾。
走進帳篷裡後,就像是扔貨物似的,把蒲盧渾往眾人腳底下一扔,拍了拍手說道:“怎麼樣兒?是不是很容易?不是我說你,你那手下辦事兒真是拖遝,到了該動手的時候了,竟然肚子疼,這要不是我在跟前幫忙,恐怕就誤了你的大事兒了!”
“那就多謝了,還是那句話,這裡所有的一切我都不要,你都可以帶走。”葉青用下巴指了指外麵的營地,意思是金人所帶來的所有東西,都歸他桑昆所有了。
“那就不客氣了,方便不?”桑昆大大咧咧的在案頭上坐下,看著葉青問道。
葉青翻了個白眼,你特麼都坐下了,明擺著不打算離開,還問我方便不?
“隨意。”葉青笑了下說道。
而後走到蒲盧渾跟前,看著被桑昆如同捆牲口似的,把蒲盧渾倒捆四蹄般的捆住,此時正雙手雙腳朝天捆在一起向後朝上,而整個正麵卻是朝下趴在地上,正哼哼唧唧的,想要翻身都翻不過來。
把嘴裡的破布給拿開,看了看被捆住的雙手雙腳的繩索,葉青掏出野戰刀,輕而易舉的隔斷了雙腳與雙手之間的繩索連接,看著蒲盧渾的雙腿無力的倒向地麵,一雙手也是重重的落在了後背上。
抓起蒲盧渾的肩膀,把其翻過身後,剛想要說話,蒲盧渾就率先對著葉青罵了起來。
隻是不等他說出一句完整的話,葉青一拳就打在了蒲盧渾的腮幫子上,隨著一顆牙齒掉在了趙棟等人的身前,嚇得幾人齊齊往後退了好幾步。
“再特麼的不老實,滿口噴糞,老子就先剁了你!”葉青手裡的野戰刀,插在蒲盧渾張大的嘴巴內,冷聲說道。
“嗚嗚嗚……。”不敢閉嘴的蒲盧渾,感受著嘴巴裡那鋒利烏黑的匕首,急忙眨眼睛嗚嗚一通。
抽出野戰刀在蒲盧渾的衣服上緩緩的擦著刀身,而後淡淡的問道:“認識這七個人嗎?他們姓誰名誰?敢說錯一個字,我保證讓你掉一顆牙齒,不信咱們可以試試。”
腮幫子原本就腫脹的老高,此刻再被葉青打了一拳,此時的蒲盧渾已經疼的說不出話來了,心裡頭恨不得把葉青跟捆綁自己過來的桑昆,剁成肉醬喂狗。
雙目憤恨的看著葉青,直到葉青把擦拭乾淨的野戰刀,再次擺到他眼前的時候,蒲盧渾眼中的凶光才漸漸消散,換成了害怕的神色。
“認識。”蒲盧渾含混不清的說道。
“何人?”葉青再次問道。
隨著葉青繼續問下去,不論是寧福帝姬趙珠,還是話福帝姬趙月,還有那純福帝姬趙玲,臉色則是開始變得難看了起來,有心想要阻止葉青繼續盤問下去,但看著坐在案頭上,一臉陰冷笑意的桑昆,則是硬生生的把話吞進了肚子裡。
任由蒲盧渾把她們三人在金國的恥辱,當著她們的麵,原原本本的告訴了葉青。
三女不論是是哪一個,之所以被金國放回大宋,完全是因為金國上層的內鬥,在失去了該有的靠山之後,才被金人想要釋放回南宋。
三人早年被完顏宗雋掠之府裡成了玩物,而後隨著完顏宗乾的養子完顏亶繼承了金國皇位之後,完顏宗雋便被完顏亶所殺,三女則又被掠之金國皇宮,侍奉完顏亶。
而後完顏亶則又被自己的養父完顏宗乾的親子完顏亮所殺,於是又成了完顏亮手裡的玩物,隨著完顏亮前些年被自己的屬下弑殺在揚州。
完顏雍繼位之後,不論是趙珠還是趙月、趙玲,此時已經年老色衰,顯然金人也不會留著她們繼續在皇宮裡當成玩物了,於是便趁著完顏雍想要惡心趙構的機會,被一同連趙棟等人,想要送回南宋。
而至於趙棟、趙訓等人,則是在金國過的還不如趙珠三女,就像是金國皇室貴族裡的下人一般,被人呼來喝去,甚至有時候還要被拳打腳踢、隨意羞辱一番。
哪怕是如今已經沒有了人樣兒的蒲盧渾,在趙棟、趙訓等人心裡,都是惹不起的金國大人物,見了麵也都得畢恭畢敬,甚至這個時候,幾人都不敢望向那蒲盧渾一眼。
確認了趙宋宗室七人的身份無疑後,葉青看了看還坐在案頭的桑昆問道:“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來的路上我都問完了,不然的話,他的臉怎麼會腫的像頭豬呢。”桑昆看著依然躺在地上的蒲盧渾,冷笑著說道。
葉青並沒有問桑昆到底問了些什麼,但想來也不過是一些金人對他們草原人的忌憚跟看法罷了,頂多也就是金人往後,會如何對待他們韃靼人的問題了。
“幾位要不要報仇?這裡有刀,看看是不是捅他兩刀子?”野戰刀在葉青的手裡翻飛,葉青看著麵色難看,羞憤難當的趙珠幾人問道。
“葉青,你敢殺我?你要是殺了我,你可知道後果?就算是你們大宋的狗皇帝,也沒辦法救你!”蒲盧渾也不傻,自然是知道葉青問完了之後,就該殺自己滅口了。
“特麼的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葉青一腳踩在蒲盧渾的臉上,看著那張臉被踩在地上,隻能嗚嗚著說不出完整的話語。
“我來!”趙訓看了看其他六個戰戰兢兢的皇室長輩,突然向前一步,堅定的說道。
不等葉青說話示意,桑昆就把放在案頭處的陌刀,扔給了趙訓,而後輕鬆寫意的看著趙訓如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