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是某人甚至還招來了丫鬟,給白純跟錦瑟準備了紙筆,如此市儈的行為,讓兩女神色尷尬至極,當著正廳裡王倫的麵,羞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
王倫隻是微笑著把正廳門口的一切看在眼裡,他要做的隻是回到宮裡後,讓太上皇驗證自己的看法,以及把眼前所見到的,敘述給太上皇罷了。
打發走兩女之後,葉青再次回到正廳,麵對笑意盈盈的王倫,以及那笑容裡麵那種:你無恥的樣子,很有我當年的風範的訊息,葉青打著哈哈,這就開始以主人身份自居的請王倫喝茶。
“葉統領打算何時動身?可有何計策?”王倫放下茶杯,揮了揮手,正廳裡原本站著的丫鬟、下人,立刻無聲的行禮後,便一一離開了正廳。
諾大的正廳之內,瞬間便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葉青對於這樣的情形視若無睹,仿佛壓根兒就沒有看懂王倫這一揮手,丫鬟、下人無聲的離去,代表著什麼,依然是以主人身份自居道:“今日一早已經有五十人出發了,爭取在他們到達泗州之前,驗清真偽,不被他們萬一擺出來的假象迷惑。”
王倫默默的點頭:“還有呢?”
“五日之後,我帶另外五十人出發,爭取在十日之後到達泗州。”葉青正色的說道,剛才表現出來的貪婪已經消失不見。
“人數……會不會少了一些?按理說此事兒不該咱家插手,但葉統領總共隻帶一百人……。”
“一百人是有點兒少,但這已經是我一個副統領的極限了,統領才可以帶兩百人,而且根據我大宋律,超過兩百人的調動,就要上報兵部,甚至是樞密院。我也是沒辦法啊,此事兒昨日裡您陪著太上皇親自過來,顯然是要在下秘密行事,在下也不敢太過於興師動眾。但中貴人您放心,這一百人都是在下精挑細選,到時候絕不會讓您失望。”葉青很認真,在王倫看來,這是要抓住難得機會的表現。
“咱家是無所謂,重要的是不要天家失望才對。”王倫指了指頭頂,而後繼續說道:“想必葉統領也知道機會難得,即然天家給了您這一次的機會,當該好好把握才對。如若不然……眼前的這一切,可都隻是過眼雲煙、稍縱即逝啊。得想辦法,完完全全的抓在手裡才行。”
“謝中貴人提醒,葉青定然不會讓天家失望的。”葉青親自給王倫斟茶道。
“那就好,即然葉統領已經入主,那麼這些契約等,葉統領先收好。”王倫趁著葉青給自己斟茶的功夫,而後從懷裡掏出了厚厚一遝紙,上麵既有工部,也有臨安府、甚至是錢塘縣衙的印章等等,一應俱全,顯然這份契約,王倫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一個斟茶,一個放契約,幾乎如同演練過的天衣無縫的,兩人就在轉瞬間,把一切交代完成。
坐在正廳裡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王倫說著一些趙構對皇城司的期望,葉青則是說這一些皇城司自己麾下人手的用途,總之,在兩人的聊天中,葉青把未來自己手裡統領的禁卒,該做何用途,該說的都一一告訴了王倫。
而王倫也不吝嗇,同樣是隱隱約約的,給著葉青繼續往上爬的機會跟曙光,比如龍大淵在任多年,但碌碌無為,對皇城司如今天家很不滿意,但是如今就是缺一個能夠全權統領之人。
皇城司畢竟是皇家衙門,能夠擔當大任者,必然是要有功勞才行,龍大淵雖然無功,但多年在皇城司也算是中規中矩,沒功勞也有苦勞。
但一切又不是沒辦法,這種事情心照不宣,到時候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看看誰能得到天家的信任跟青睞了。
含蓄是兩人聊了大半天的主旨,王倫若有若無的示意著,此次泗州之行如果成功的話,那麼葉青有可能便是皇城司統領的不二人選。
葉青謙虛謹慎、半推半就著,連言自己隻求儘心竭力辦差,至於升遷之事兒,從不在考慮之中,為太上皇解憂才是他心裡頭的首要重任,第二重任,自然還是為皇家辦差。
白純跟錦瑟的身影再次出現在正廳門口,隻是兩女的神色尷尬至極,站在門口晃悠了半天,就是不好意思拿著手裡的紙張走進來。
對於白純跟錦瑟來說,這種近乎於無賴、過於市儈的行徑,是她們內心裡所不恥的行徑,但礙於葉青的警告,又不得不如此做,所以此刻心裡自然是矛盾糾結的想死。
葉青走到門口,接過兩女手裡的紙張,看了看上麵稀稀拉拉的列的清單,不由一愣,我在這兒跟中貴人扯乎了半天,你們兩人就給我看這個?你對得起我剛才的卑躬屈膝、阿諛奉承嗎?
“你愛怎麼寫怎麼寫,我反正做不來。”白純生氣了,把手裡的筆往葉青手上一拍,轉身扭頭就走了。
“公子……錦瑟、錦瑟真的做不來的,而且……而且這裡太大了,錦瑟看哪裡都很好,有的以前錦瑟都不曾見過,更不知道是好是壞了。所以……實在是找不到有哪裡不滿意了,所以……所以還是您自己來吧。”錦瑟麵對葉青要吃人的表情,皺著眉頭把筆塞到葉青手裡,而後頭也不回的向白純追去。
“真是窩裡橫,一到關鍵時刻就指望不上了。還得我自己來!”葉青看著兩女消失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
這座宅子乃是趙構嘴裡的老宅子,雖然是老宅子,但顯然也是經常會有人來打理的。
雖然不是處處嶄新,如同剛剛修建而成,但最起碼這座宅子的意境跟風格,包括這裡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可都是皇家手筆,都是大有講究,都是精心設計修繕的,自然是很難挑出有哪些地方,能讓不滿意的。
王倫看著葉青拿著手裡的紙張,一臉鬱悶的坐在了自己旁邊,而後掃了掃上麵清秀的字跡,差點兒沒笑出聲來。
“葉統領,那……是不是就算是沒有不滿意之處了?”王倫因為那幾行字,實在是無法憋住笑意,不由自主的有些失態的笑著說道。
葉青無奈的向王倫翻了個白眼,歎口氣道:“我能不能親自寫上幾條?”
王倫臉上笑意猶存,拿起那兩張念道:“前庭花園芍藥一株枯萎,其他無。”
“這一看就是白純寫的,應付我的。我就納悶兒了,找點兒不滿意的地方就那麼難嗎?”王倫念完後,葉青就氣不打一處來,這特麼的也能叫不滿意的地方?
那個小丫頭倒是說了一處,王倫強忍笑意道:“中廚碗太多了,剛才不小心打碎一個。葉統領,要不要我稟奏太上皇,讓皇宮賠您一個?”
葉青被王倫調侃的有點兒牙疼,撇撇嘴有些尷尬的說道:“嗬嗬……都是小門小戶的,沒見過個世麵,倒是讓中貴人見笑了啊。其實……其實我上次來就發現了,這座宅子年久失修,好多房頂都需要重新修繕,包括一些窗戶,據說夏不遮陽冬不擋風,這些恐怕要修繕起來,就得一大筆銀子……。”
“葉統領不妨寫出來就是,咱家定會呈給太上皇來處置,如何?”王倫眼含笑意的說道。
“如此甚好,多謝中貴人了,下次請您喝酒。”葉青眼睛一亮,急忙把白純跟錦瑟那兩張揉成一團,習慣性的扔到角落,而後提筆寫上:“門窗七十八處需修繕,條石兩百七十餘塊需更換,十四間房屋透光、漏雨需修繕,合計……。”
“以咱家來看,這些修繕即便是按照宮裡的價格,三千兩足夠。”王倫低著頭,看著葉青那沒有什麼功底的字跡說道。
“三千五百七十八兩吧,有整有零會不會好一些?何況過幾日還要前往北地,兜裡沒錢不行啊,龍統領就給批了一百兩銀子,這哪夠啊,對吧?”葉青一邊琢磨,一邊問著王倫。
“葉統領高,咱家看行。”王倫豎起大拇指讚歎道,而後親自拿起那張紙看了一遍,吹乾墨跡之後,小心翼翼的折疊起來,放進懷裡才起身告辭。
走到門口跟葉青相互行禮之後,又從懷裡掏出一個令牌遞給了葉青道:“以後如果葉統領有事兒找咱家,拿這塊兒令牌前往和寧門處,交給侍衛司的人,便會有人通知咱家來見您。至於當初太上皇賜給您的墨玉佩,想必葉統領也知道事關重大,切記不到緊要關頭,不可拿出來。”
葉青接過跟自己皇城司的魚符差不多樣式的令牌,握在手裡謝過王倫,才目送著王倫坐上馬車離開了中和巷。
轉身往府裡走去的葉青,隻見白純跟錦瑟兩人,站在那巨大的影壁強跟前,正在認真、仔細的打量著上麵,葉青完全不懂的山水畫麵。
“有功夫看這個,剛才不如找找不滿意的地方,這麼大的宅子,還多了二十張嘴,咱們沒有錢,拿什麼養活?”葉青沒好氣的看了一眼主仆二人,便打算繞過影壁往裡麵走去。
“你知道這影壁之上,雕刻的是哪裡嗎?為何要雕刻這幅景象?”白純強忍著心中的怒氣,懶得跟這個突然間變得市儈的小叔子計較,而是指了指那影壁問道。
“怎麼了?彆告訴我這麵牆似的影壁價值萬金啊。”葉青瞟了一眼白純,白純看著葉青不耐煩的樣子,也想生氣,不過好在旁邊的錦瑟,適時的偷偷拽了下白純的衣袖,這才讓白純再次忍住發火。
“價值萬金毫不為過,這是當年徽宗皇帝在汴京建的艮嶽,也叫萬歲山,與臨安城的艮山門有異曲同工之意,就是北望中原,立誌收複失地。”白純蹙眉,心情很不好的看著葉青冷冷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