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燕傾城高挑的身材後麵往前走,葉青時不時悄聲問幾句幽兒:“你家小姐這是怎麼了?”
但小丫頭片子卻是對葉青愛答不理,扭著她那還未完全發育全的腰肢,不吭聲的往前走。
不等燕傾城坐下,葉青就率先坐了下來,他估摸著,接下來恐怕燕大小姐要跟自己攤牌了。
可等了半天,剛才還氣衝衝的燕傾城,回過身看著已經先於她坐下後的葉青,卻是突然間又變得心平氣和了起來。
疑問的眼神看著那高挑的身軀,愣了下問道:“燕大小姐剛才還怒火衝天,大有一言不合就拆房的架勢,怎麼現在又不說話了?”
燕傾城出乎意料的並沒有因為葉青有些揶揄的語氣生氣,緩緩坐下後,眼神清澈認真的看著葉青問道:“昨日你說的那能夠讓布料顏色變得靚麗的秘方,到底存不存在?”
“說不好。”葉青眼中,被燕傾城認定的貪婪之光一閃而過,淡淡的回答道。
“你想要什麼條件?我都能夠跟你談,但……隻要你不在賣關子。”燕傾城強忍著心中的怒氣,態度很真誠的說道。
她原本以為在禁軍的庭院門口,給這個家夥一個下馬威,這家夥便會老老實實的,回答她的問題,而不會還像現在這般,想要套燕家的底線。
但不想,這家夥奸猾狡詐的很,一下子就猜到了自己的心思,此刻正用那琢磨人的眼神,似笑非笑的表情打量著自己,所以立刻轉變態度來跟對方談判。
“條件還是那個條件,我跟你合作,而不是把秘方一次價格買斷給你。至於秘方到底存在不存在,那就得看你的誠意了。”葉青敏銳的察覺到,燕傾城雷聲大雨點小的讓自己滾出來後,又開始心平氣和的問關於布料顏色的事情。
這顯然是他們家又遇到了什麼迫在眉睫的難關了,不然的話,燕傾城在知道自己坑了他父親每個月多給的餉銀後,以她摳門兒、一毛不拔的鐵公雞脾氣,應該找自己先要那份合約才對。
“五五分成不可能,最多三七分成。”燕傾城緊了緊自己放在桌麵上的拳頭,下定決心的說道。
“那就沒得談了。”葉青也不著急,雙手一攤看著燕傾城說道。
“你……你真以為換了我們家,彆人也能夠給你更優惠的條件?我告訴你,你這是……。”
“彆人家有可能也跟我是三七分成,但是是我七你三,你願意嗎?願意的話……。”
“你做夢,我七你三還差不多。”燕傾城氣的想打人,這個家夥怎麼這麼頑固不化,枉自己昨天晚上點燈熬油的,親嘴幫他先把背包上的一個洞給縫補好了。
早知道這家夥如此難纏,如此不懂……不懂知恩圖報,隻會恩將仇報,自己才不會熬夜幫著他縫補那破包,更不會熬到天快亮了才好不容易縫上了一個。
不過這倒不是她燕傾城的女紅不行,而是在繡那蘭花兒上,讓她消耗了太多的時間,那蘭花兒被她打著燈繡了好幾回,每次都有些不滿意,於是又拆了繼續繡。
可即便是這樣,以她那足以自傲的女紅跟刺繡技術,也是用了快要一整夜,才在那背包上繡出了一個自己極為稱心如意的蘭花兒。
葉青也不著急,看著氣呼呼的燕傾城,好整以暇的端著幽兒給倒的茶水慢慢品著。
幽兒看著小姐被這家夥吃的死死的樣子,有心不讓這個家夥喝茶,但又礙於小姐的情麵,以及家裡布料的問題,也隻好站在一邊暗自在心裡忍著。
想了好一會兒,或者是跟葉青大眼瞪小眼,比拚了半天的耐心,終於是沒有耗過葉青,有些無奈以及帶著警告意味的說道:“四六分成,我六你四,如果你同意,我願意立刻跟你簽協議,如果你不同意,那你就帶著你那不一定的秘方去找彆家吧。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跟彆家合作,到時候出現……。”
“行吧,那就這樣,我答應了。”葉青放下茶杯,示意幽兒倒茶,然後看著燕傾城,神情也同樣極為誠懇的說道。
“你……你真的答應了?”燕傾城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她以為這家夥還會跟她扯皮半天,或者是死咬五五分成而不妥協呢。
“答應了啊,這有什麼,既然雙方都有誠意,為什麼要拒絕呢。”葉青奇怪的問道。
燕傾城回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而後越想越覺得自己又有種上當的感覺,其實這家夥是不是從一開始,壓根兒就沒有想過五五分成,他想要的就是四六分成呢?
葉青當然從來沒有想過五五分成,技術再重要,即便是在上一世,也沒有完全重要到超過資金與銷售渠道去,所以四六對他來說,已經是最為滿意的結果了。
當然,如果燕傾城死咬三七不放,他自己也不會真的不跟燕傾城合作,到最後最終還是會妥協的。
畢竟在臨安城,數的上來的商賈裡麵,既有身份又有地位,而且最重要的還是皇商身份的,可是鳳毛麟角,加上其他商賈他也不認識,貿然上門推銷,恐怕還不得被人打出來啊。
燕傾城看著老神在在,誌得意滿的葉青,上當的感覺越來越強烈,銀牙緊咬、一雙玉手緊緊攥著拳頭,卻見自己庭院的門口,蘇金生慌慌張張的突然出現在了那裡。
“小姐,老爺有要事兒找你相商。”蘇金生神情有些慌張,但還並沒有失去平日裡的從容,快步走到廊亭處,對著燕傾城說道。
葉青眉頭一挑,心道:這麼快?燕府難道現在就知道消息了?
隻是他並不知道,送往皇宮的羊角燈籠,在進入皇宮後,便聽說了此事兒,而中貴人王德謙,也正好找到了他們,正準備拖人帶話過去給燕鴻淵。
想要問問燕鴻淵,這兩名金人的死,跟他們燕家有沒有關係,會不會是燕家被逼急了,所以才找的人,暗中刺殺了那兩名金人使臣。
看著燕傾城跟自己在口頭上,又再重複了一遍合作的事情後,便領著幽兒快步的離開她自己的庭院,往前麵燕鴻淵住的地方走去。
而至於細節的問題,葉青根本還沒有來得及跟燕傾城商量,比如找個燕家的鐵器作坊一用,或者是她家上好的陶瓷容器等等一用。
畢竟這些,都是他要做那些實驗,而需要的東西,自己花錢買,還挺貴的,不合適不是。
回到庭院裡的他,麵對李橫跟老劉頭等人的詢問眼神,自然是知道他們擔心的是,他們每個月到手的三十兩銀子,會不會不翼而飛。
連連安撫了手下幾句的他,卻不知道,他昨夜裡刺殺金人的事情,已經如同蝴蝶效應一般,在臨安城內,已經掀起了滔天巨浪。
輕撫著手臂的牙印傷口,葉青一邊猜測著燕鴻淵把燕傾城喊過去的用意,一邊開始琢磨著,這個在史書上最為富裕的南宋朝廷,顯然並不像是自己所看到的那般,在偏安一隅後過的太太平平。
最起碼兩名金人對白純、對燕家的事情,都足以說明,生在南宋臨安城,也不是沒有生命危險。
坐在燕家的小胡旁邊,打量著那湖中心的太湖石假山,或者是無意識的逗逗湖裡五顏六色的魚兒,燕傾城的聲音就在耳邊響了起來:“昨日那兩名金人在夜裡被人刺殺了,你知道嗎?”
“報應這麼快啊?看來我的祈禱成真了啊。”連頭都沒有回的葉青,望著快要浮出水麵找他要食的魚兒,淡淡的說道。
“你確定你不知道?”燕傾城望著那背影,但腦海裡全是昨日裡,這人不顧生命危險,撞飛那個金人的場景。
而更讓她起疑心的是,這家夥因為昨日被伏擊一事兒,今日找父親提高他們的餉銀,按理說本應該是無可厚非的事情。
畢竟昨日裡發生的一切都太過於凶險了,要不是他們比那些金人厲害,很有可能昨日裡躺在城外官道上的,就是他們這幾個禁軍,而不是那幾個金人了。
而這十個禁軍,除了葉青跟那個叫李橫的還年輕,其餘八個基本上都是處於上有老下有小的年紀,如果真的在昨日裡的伏擊中死了,到時候那八個人的一大家子,又該指著誰來養活呢?
所以燕傾城並不認為葉青找她父親,要更多的報酬是一件貪財怕死的事情,而是就如葉青對他父親所言的一樣,想要我們這些禁軍,提著腦袋冒著生命危險保護你燕家,替你燕家擋住那些明槍暗箭,那麼你就得讓我們無後顧之憂才對不是?
但讓燕傾城奇怪葉青舉動的是,原本隻要她父親口頭上答應即可,但這個白癡為什麼非要跟他立下字據,簽字畫押才行呢?
難道自己父親在他眼裡,連最起碼的信任都沒有?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如果父親在他們眼裡,沒有一點的信任度,那麼他們昨日裡,就不會冒著生命危險來保護自己的,完全可以在遇到伏擊的那一刻,一哄而散、各自逃命的。
所以,葉青的此舉,讓燕傾城不得不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先自己父親一步,就知道了那兩名金人已死?
因為燕家眼前的威脅已經暫時解除,所以才要讓父親立字據,以保證不會反悔提高他們的餉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