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白純還沒有來得及再次詢問葉青那四百兩銀票到底是如何來的,葉青就早早的跟李橫出門當差去了。
而一宿因為那四百兩銀票,以及湯鶴溪的一番言論,而被擾的心煩意亂的白純,躺在床上輾轉難眠,眼睜睜的等到了天蒙蒙亮。
連她自己也記不清楚,昨夜裡,自己透過窗戶,到底往小叔子房間的方向瞧了多少次,也不知道小叔子房間裡的燈,是亮到了幾更才熄滅的,更不知道,他一晚上亮著燈在忙乎什麼。
燕傾城一早剛剛與父親燕鴻淵吃完早飯,而後父女兩人便坐在客廳,再次談起了昨日裡,燕鴻升差些直接強硬攤牌的事情。
“那個禁軍的話,你覺得有幾分可信度?”燕鴻淵輕輕咳嗽了一聲,早起的濕氣都讓他覺得有些難受。
起身關上透風散氣的窗戶,燕傾城緊蹙眉頭,昨夜裡她就有些後悔了,自己怎麼會那麼容易就被人騙了五百兩銀子呢,這與平時精明的自己,完全像是兩個人啊。
待那禁軍葉青離開後,就是連自己的丫鬟幽兒都說:“小姐,您這次是不是莽撞了一些,五百兩銀子雖然對小姐不算什麼,但如此輕易送人,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生平頭一次,燕傾城竟然是為了區區五百兩銀子,輾轉反側一夜難以入睡,她並非是在乎那五百兩銀子,而是擔心如果那個禁軍拿不出辦法的話,這就是等於赤裸裸的騙了自己,這對她來說,打擊就有些大了。
而且還是在她剛剛接手家裡的這些生意之際,如果自己真的被那禁軍騙了,自己可就是真的有些沒臉見父親了。
畢竟一向心高氣傲、精明能乾的她,即便是兄長未去彬州赴任時,家裡生意的好多決策,兄長都會詢問自己的意見的。
“應該有個三五分吧……。”
“三五分?”燕鴻淵都被自己閨女的話嚇了一跳,而後想了下苦笑著說道:“傾城啊,這可不像你啊,往日裡,就是你哥他都要詢問你的意見,知道為什麼嗎?”
“當然知道。可……昨日有些不同……。”
“就因為他敢於在你二叔跟前蒙騙你二叔一家子?敢於說他是皇城司的人?”燕鴻淵雖說對葉青多少也有些另眼相看,但也隻是僅限於感覺,並沒有實際了解過。
“不是。”燕傾城撅著嘴,小女兒狀十足,搖著頭回憶著昨日裡偷聽到的話語,而後說道:“那人……那人有些古怪,就是連說話都古裡古怪的,透露著一股說不清的感覺。而且他那一番話,是女兒偷聽來的,所以不像是騙女兒的。”
燕鴻淵溺愛的看著女兒可愛調皮的樣子,繼續微笑著說道:“你啥時候也開始相信直覺了?我可記得,你當初說你大哥的時候,可是說過,商人,特彆是做大到如我們家這樣的商人,直覺是萬萬不可帶到生意上的,怎麼你……。”
“不一樣。”燕傾城搖頭否認著,美麗的眸子看著眼前的父親,再次想了下說道:“我想了一夜沒有想明白,但感覺順著他的思路下去,好像……好像跟二叔分家後,並不是一件對咱們不利的事情。但具體到事情的細節上,我就一頭霧水了,如果昨日裡他能哪怕再多說幾句話被我聽到,說不準我就能琢磨出他的想法來,而不用去跟他做交易,並被他訛了五百兩銀子了。”
說道最後,燕傾城的語氣裡多少有一些憤憤不平跟不甘心,畢竟,她可是燕家乃至臨安都數得上的才女,怎麼可能就這麼被人三言兩語的騙去五百兩銀子,這要是傳出去了,豈不是讓人家小瞧自己跟父親。
“好了,五百兩銀而已,萬一他真的能夠幫你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那你豈不就是賺了?生意嘛,畢竟是有賺就有賠,吃一塹長一智,對你還是對我們燕家都是好事兒。你二叔跟你三叔要分家,你都不怕,還怕賠五百兩銀子?”燕鴻淵打心底裡安慰著自己的女兒,自從他夫人過世後,他也沒有續弦,也沒有那個心思,畢竟這麼大的家業等著他操持呢。
等兒女都長成了,能夠幫他分擔負擔了,他那續弦的心思就更淡了,加上身體不好,所以乾脆就不再往那方麵想了。
父女兩人正說著話的時候,燕傾城的丫鬟便急匆匆的從外麵小跑著進來,小臉上掛著前所未有的嚴肅跟認真:“幽兒見過老爺,見過小姐。小姐,那禁軍來了。”
“還真回來了啊?那看來他是真的有主意了?”燕傾城本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那就是那禁軍葉青,拿了自己五百兩銀子後,一定是不敢回來了,但沒想到,竟然還真回來了。
燕鴻淵不動聲色了笑了笑,笑容裡既有欣慰,也有對燕傾城的心疼,畢竟,自己創下的這一大攤子家業,誰能想到最後竟然要靠自己柔弱的女兒來打理。
“快些忙去吧,父親今日也約了人,一會兒也該出城了。”燕鴻淵也站起身,對著燕傾城說道。
葉青也知道禁軍的名聲不好,吃喝嫖賭坑蒙拐騙樣樣都沾,調戲主家的丫鬟、偷竊主家的東西等等,禁軍這些事情都乾過。
所以當他與李橫,看到燕府大門口那四處張望的丫鬟時,葉青心裡也就大概明了了,這燕家大小姐心裡,還真是挺怕自己騙了她五百兩銀子,然後跑路啊。
走進燕府裡後,老劉頭、趙乞兒等人都已經比他們先到了,反正隻要燕家父女不出門,他們這十個禁軍就沒有什麼事兒,在燕府裡虛度光陰就是了。
隻是他剛剛跟幾人打完招呼,原本以為那燕傾城,會在第一時間派人來找自己時,讓他沒想到的是,第一個來找自己的竟然是燕家的護院總管司徒鬆。
司徒鬆仿佛眼睛長在了頭頂,自從葉青這十個禁軍過來後,他心裡就老大不樂意的,總是認為這幾個禁軍,會攪了他在燕家的差事兒,以及威脅到他在燕府護衛裡的威信跟地位。
所以沒見過幾麵的司徒鬆,已經把葉青等人,當成了他在燕府“升官發財”的絆腳石跟假想敵,昨日裡在大瓦子碰見葉青後,就開始有意無意的在燕傾城跟前,說一些莫名的挑撥話語。
“司徒總管有事兒?”葉青看見趾高氣揚,用下巴看自己等人的司徒鬆走過來,立刻滿臉堆笑的迎上去說道。
隻是他嘴裡的司徒總管,原本是一個在燕家下人裡,頗有威嚴跟份量的職位,但從他葉青的嘴裡出來後,司徒鬆總覺的哪裡好像不對,怎麼聽都覺得有些嘲諷的意味兒。
司徒鬆雙手背後,快走到他們幾人跟前時,還特意放慢了速度,並邁起了四方步,在幾人跟前不遠處站定後,先是咳嗽一聲,然後才老氣橫秋伸出手,指點道:“老爺要出城會幾個友人,你、還有你、你、你,你們五人跟著我陪老爺出城。”
被點名的老劉頭看了看那用下巴頦看人的司徒鬆,而後看了看葉青,眼睛一轉說道:“司徒總管,我們是護衛燕老爺跟燕小姐不假,但……誰去護衛老爺,誰來護衛小姐,該是由我們都頭說了算,你……隻能是傳話,並不能指派誰誰誰去。”
“還有啊司徒總管,要不你先回去問問蘇總管,看看這燕府裡有誰叫你你你,彆找錯了人,不然到時候燕老爺還得訓斥你辦事不力。”趙乞兒皮笑肉不笑的上前一步,與老劉頭並肩而立道。
“你……。”司徒鬆沒想到那葉青還沒說話,兩個禁軍混混就敢跟自己頂嘴。
“你是誰?”
“誰是你?”
“我……。”司徒鬆被老劉頭跟趙乞兒的一唱一和,氣的有些說不出話來了。
他哪裡知道,你是誰,我是你,如同俏皮話一樣的話語,都是這段時日這幾人跟葉青學的。
而且這還是源於前些日子,幾人當差蹲在牆角閒聊時,李橫因為他老娘的病,被老劉頭幾人的餿主意搞的心煩意亂,於是李橫便不耐煩的轟趕著那幾人,嘴裡不由自主的說道:“彆煩我,我想一個人靜靜。”
李橫剛說完,包括老劉頭、趙乞兒等人,就聽到同樣蹲在牆角,手拄雁翎刀的葉青問道:“靜靜是誰?”
“我……我是想靜靜!”李橫愣了下,還沒有回過味來,當是葉青會意錯了,於是還解釋道。
“對啊,你想靜靜,那靜靜是誰啊?”葉青一邊問,一邊還拿眼睛瞟了下站起身的老劉頭。
老劉頭一愣,還道是這個滿嘴非自己女兒不娶的李橫,在外麵沾花惹草、移情彆戀了,認識了一個叫靜靜地女子。
正要破口大罵跟李橫拚命,就聽到葉青哈哈的笑出了聲兒,而滿臉鬱悶的李橫,才知道自己上當了,看著要跟自己拚命的老劉頭,急忙求饒說好話。
最後加上葉青的連番解釋,這才讓老劉頭的氣消了,但也因為此事兒,讓老劉頭對於李橫向他提親的事情,變得更加的慎之又慎了,總覺得靜靜是一個被李橫金屋藏嬌的女子。
葉青樂於看到司徒鬆被老劉頭跟趙乞兒揶揄的說不出話來,雖然自己不屑與這樣的人計較,但不代表自己在他被人氣的說不出話來的時候,有義務幫他化解難堪。
“咳咳……。”就在司徒鬆被這幾個禁軍氣的說不出話,臉色發青的時候,眾人的旁邊響起了一個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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