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財帛動人心(1 / 1)

仙都 陳猿 1140 字 25天前

數月後,昆侖派正式進駐東溟城,五行宗,毒劍宗,禦劍宗各開一間肆廛,門下弟子輪值,生疏而笨拙地做起了生意,同時赤星功德殿也向嫡係開放,該收的抽成,一厘也不能少。

魏十七名義上是禦劍宗的門人,東溟城名義上是昆侖派的產業,然而在褚戈造訪虎子溝後,誰都沒有再提這一茬事,嫡係老老實實遵從他定下的章程,把自己放低到仙都、平淵、玄通同一地位,掌門樸天衛從始至終保持沉默,嫡係宗主隻作不知,流石峰的反應透著詭異,明眼人都覺得哪裡不對勁。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既然嫡係願意接受現狀,不再動旁的心思,魏十七也不介意給他們一些額外的好處,在他的授意下,東溟城內設立了質庫,交由昆侖派掌管,按章程行通兌、押當之務,所得收益,儘歸昆侖所有。這是很大的讓步,押當是一個無底的金礦,操作得好,完全可以與赤星功德殿相媲美,褚戈放下心來,他說服師尊的一番口舌並沒有白費,魏十七雖然桀驁不馴,但他有一點好處,你不負他,他也不會負你,前提是,昆侖派願意放低身段,視其為合作的一方。

對合作者,魏十七還是很大方的。

在褚戈看來,一個初窺劍域的修士,完全有資格跟流石峰分庭抗禮,這就是劍修的規矩,強者為尊,即便是樸天衛,也要在二相殿露一手劍絲化靈的神通,才能堂堂正正登上掌門之位。

況且,魏十七並非孤身一人。褚戈私下裡跟陸葳打聽過,秦貞和餘瑤都已突破劍氣關,再加上奪舍重生的阮靜,數十年閉生死關,一朝破關而出的荀冶,他手頭的實力並不弱。陸葳告誡他,魏十七此人,不可深信,更不可為敵,這是金玉良言,褚戈深以為然。

保持距離的合作者,或許是最好的選擇,有秦貞這一層關係在,這樣的合作,應該能一直持續到他飛升前。

魏十七對嫡係的偏袒讓人鬆了口氣,這意味著,東溟城背後有昆侖派扶持,安如泰山。然而成厚卻嗅出了不同的氣味,他是太一宗的老人,楚天佑的記名弟子,深知質庫的底細,在連濤城內,通兌押當隻是旁枝末節,質庫至關重要的職責,就是對肆廛出售的貨物進行鑒定核價,魏十七把這一層權力從質庫剝離,整個東溟城,物價完全放任自流,是疏忽,還是有意為之?他看不懂。

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這麼做的好處漸漸顯露出來,物價在一定範圍內波動,最終趨向於穩定和合理,魏十七隨口嘀咕的一句話,他始終記在心裡,越琢磨越覺得有道理。

“供求決定價格。”

昆侖派的介入改變了東溟城原有的格局,大體來說,成厚掌管下的肆廛交易,荀冶掌管下的赤星功德殿,昆侖派掌管下的質庫,鼎足而三,控製了絕大部分的利益,然而這樣的平衡並沒有維持太久,第四方勢力悄然興起,帶來了某種意料之中的變數。

成厚當初的預言一樁樁成為了現實,繼質庫之後,賭坊和青樓相繼開業,鬼王隱身於幕後,代表了地下黑幫勢力,正式登上了東溟城的舞台。

銀鉤坊沿襲東溟鬼城的舊招牌,鬼王麾下第一打手徐壺坐鎮於此,妖嬈女鬼充當侍女和荷官,長短簽,牌九,骰子,葉子牌,各色賭桌俱全,唯一的變動就是賭注由紙錢換成了魚眼石。

沉默之歌則完全放棄了明月樓的格局,取而代之的是山水庭院式的彆墅,一戶一女,衣食考究,美輪美奐,俱是錦紋毒鴆羅刹女精心調教的妖女,色藝雙絕,嫵媚勾人,當然,春風一夜的纏頭,也不是人人都消受得起。

東溟城的改變有目共睹,銀鉤坊提供了一夜暴富的機會,沉默之歌提供了極致的享樂,能抵擋住誘惑的,畢竟是少數,這兩個去處,很快就成為日進鬥金的銷金窟,就連成厚都按捺不住好奇,小賭幾把,在沉默之歌荒唐了一宿。

個中滋味,讓他回味不已。

但成厚始終沒想通,“沉默之歌”這四字,到底是什麼出處。

至此,東溟城名聲遠播,享有海內第一仙城的美譽,普天下的修士雲集於此,這裡有修行所需的一切,也有享樂所需的一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修士亦不能例外,東溟城的橫空出世,也引來了諸多不懷好意的窺視,但昆侖派的反應始終是潛在的威脅,東溟城的麻煩,止步於小打小鬨的試探。

強買強賣,欺行霸市,賭場出老千,青樓吃白食,這些試探才露苗頭,就被五行宗強行扼殺,由此坐實了昆侖派的態度。

東溟城,是昆侖派的東溟城。

天長日久,東溟城秩序井然,所有人都把這一切視作理所當然,很少有人會記起,這座仙城的始作俑者究竟是誰。

聞雙陸一直沒忘。

從踏入東溟城的那一刻起,他就意識到這座城池乃是洞天至寶衍化而成的一方天地,成厚諱莫如深,始終不肯透露底細的城主,才是幕後的真正推手。

他一直在留心收集城主的資料。

城主很少露麵,他知人善用,手下為他分擔了幾乎所有的事務。赤星外城的陳素真、曹近仁,東溟內城的成厚、荀冶、衛蓉娘、李蘭香、劉木蓮、鬼王、徐壺、羅刹女,都不是冠絕一時的高手,但他們各有所長,或顯或隱,共同締造了東溟城的繁榮。

某種意義上,城主隻做了一件事,定下章程,公之於眾,一切按章程行事。

聞雙陸跟很多人交談過,昆侖旁支的仙都、平淵、玄通,嫡係的五行宗、毒劍宗、禦劍宗,都是些下層的弟子門人,旁敲側擊,打聽消息,有人言之鑿鑿,有人猜疑不定,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同一人,昆侖前掌門的師侄,禦劍宗的魏十七。

魏十七的出身,習慣,喜好,性情,乃至走過的路,做過的事,見過的人,說過的話,片言隻語,點點滴滴,就像拚圖一樣,漸漸拚湊出一個模糊而矛盾的形象,聞雙陸並不認為這麼做可以徹底了解一個人,但涉及一生最重要的抉擇,他不得不慎重。

下定決心後,他找到成厚,請他引見城主。

一開始成厚沒有答應,但聞雙陸勢在必行,將多年的積蓄儘數贈與成厚,財帛動人心,他這才勉為其難答應一試。

聞雙陸寫了一封拜帖,托他代為轉交,在這封拜帖中,他提到了役魂宗和“魂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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