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沒有急於去找孫二狗解釋——以後有機會碰上再提兩句,對方若聽不進,那就算了——而是找了個隱蔽的樹洞,修煉白蛇精傳他的口訣,把巴蛇血脈的氣息鎖於體內,絲毫不外泄。
先後有三人,不,應該說三妖,察覺到巴蛇血脈的氣息,在她們眼裡,自己也許像黑暗中的火光,躲無可躲,藏無可藏。好在姥姥已經死了,阮靜和小白都對自己另眼相看,不會透露出去。萬一發覺這個秘密的人是奚鵠子,自己會有怎樣的命運?魏十七覺得不寒而栗。
白蛇精傳他的口訣並不艱深,魏十七花了三天工夫演練純熟,至於有沒有效果,他也說不準,想來有幾千年道行的大妖,應該不會閒得無聊糊弄他吧。
魏十七在接天嶺逗留了一個半月,收獲並不多,督脈一十二處後天竅已經貫通,凝結道胎之前,還要闖過“壓縮”元氣這一道難關,蓬萊袋中的血肉所剩無幾,他盤算定當,開始四處捕獵妖物,補充儲存,順便收集妖丹獸骨,累積些功勞。
冬去春來,草木返青,魏十七仿佛又回到了從前,獨來獨往,繼續獵戶的生涯,隻不過把老鴉嶺換作接天嶺,把尋常的野味換作成精的妖物。
他總是很小心,避開地圖上標注著粗“十”字的地方,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裡,與妖物近身搏殺,打到半死不活,再嘗試著用蓬萊袋攝取妖物,強奪魂魄。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蓬萊袋漸漸豐盈起來,妖丹也收集了二三十顆,外加一堆各色獸骨,魏十七覺得差不多了,動身往回走,打算回虎子溝休整,著手壓縮元氣。
結果在歸途中,又遇到了那六頭鐵背狼妖。
這一次,狼妖吸取了教訓,從四麵八方慢慢圍攏,不給他逃脫的機會。魏十七也沒打算再逃竄百餘裡,跳崖擺脫追兵,他掄起鐵棒直衝上前,不等群狼圍攏,三五下就放倒了一頭狼妖。
狼群分散,反而給了他各個擊破的機會,他下手極重,狼妖顱骨破裂,腦漿迸流,當場一命嗚呼。
其餘五頭狼妖有些遲疑,放慢了腳步觀望,魏十七拔出剔骨尖刀,把狼屍開膛破肚,掏出一顆銀白色的妖丹,隻有蠶豆大小,在他掌心中滴溜溜直轉。
魏十七囂張的舉動激怒了一頭最強壯的狼妖,它低吼一聲,率先衝了上去,半途中身軀一晃,化作數道殘影,左三右二,同時朝魏十七撲去。
同樣的手段,魏十七見青狼用過幾回,心中早有防備。不過有防備歸有防備,真的麵對這許多殘影,倉猝之間,他也分不清真假。魏十七不等狼妖靠近,蜷縮起身體向左連滾兩圈,走了一條折線,繞到狼妖的側旁。狼妖撲錯了方向,五道殘影去其四,魏十七趁機一棒砸去,卻仍打了個空,那竟是一道殘影,應棒而滅。
它的真身在哪裡?魏十七心生警覺,右腿忽然一疼,已經被狼妖狠狠一口咬住。
原來那狼妖極為狡猾,趁魏十七著地翻滾視線受阻,突然變向,留下一道殘影,真身早繞到他身後,突施冷箭。其餘四條狼妖見它得手,嚎叫著衝上前撕咬對手。
狼牙如同咬在堅韌的牛皮上,沒能撕開皮肉,嘗到熱血的滋味,狼妖死死拖住對手,心中卻有些駭然,人類的身體,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強悍?
魏十七一腳蹬在狼鼻上,力量奇大,踢得它眼冒金星,頭顱不由自主往後仰去,狼牙從他腿上滑過,隻留下幾道淡白的傷痕,撕下半截褲腿。
那狼妖口鼻劇痛,心生怯意,伏低了身子往後退去,魏十七哪容它逃脫,大喝一聲,使一招“乾坤一擲”,鐵棒脫手飛出,戳入狼妖口中,從胃袋一直捅出穀道。狼妖疼得跳起數丈高,魏十七搶上前,一肘砸在它後腰,把它生生打落塵土。
剩下的四條狼妖撲到一半,進又不是,退又不是,魏十七赤手空拳衝入狼群,使開技擊拳,以一敵四,覺得拳腳肘膝無不得心應手,打得群狼沒了脾氣,轉身欲逃,反被他拽住尾巴硬拖回來。
拳拳著肉,魏十七覺得每一塊肌肉,每一寸骨骼都在歡呼,他感覺從未如此好。頃刻間三條狼妖死在他拳腳下,隻剩下最後一條,他扳住狼妖上下頜,雙臂猛一發力,竟把它從中撕開,腥臭的狼血噴了他一頭一臉。
魏十七渾身是血,哈哈大笑,形同猙獰的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