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十七等了三天,還是不見孫二狗出現,閒來無事,他有心攀上山崖,向洞中窺探一二,隨即又打消了念頭。既然地圖上標注附近有厲害的妖物,那就不要憑空生事端,一切等孫二狗來了再說。
他遠遠避開洞穴,潛心修煉嘯月功,花了十天工夫,把鑿開最後一處“腰陽關”,從“大椎”到“腰陽關”,督脈一十二處竅穴貫通,元氣潮汐此來彼往,循環一周天數,才漸漸平息。
睜開眼時,已經是月上半空,清輝匝地,映得四下裡亮如白晝。
督脈從齦交至長強,凡二十八穴,魏十七也考慮過要不要把餘下一十六處竅穴一並鑿開,但大椎以上竅穴位於頭部,“腰陽關”以下竅穴位於下體,撞樹這種激烈的手法,似乎不大適用。貪心不足蛇吞象,既然田長壽的獸皮殘片上注明一十二處竅穴,就不要自作聰明了。
不過,嘯月功凝結道胎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魏十七忽然記起師父荀冶提到的一句話,“後天竅中元氣引入丹田,凝成一滴玄之又玄的精華,溫養壯大,是為道胎。”歸根到底,道胎是元氣所化,人身開辟的後天竅越多,元氣就越渾厚,凝成的道胎品相就越好。獸皮殘片的最後一個人像,腹中彙集了十多個大黑點,這些大黑點,指的應該是竅穴中的元氣……
他福至心靈,想通了一種可能,獸皮殘片上的四幅人像在暗示他,嘯月功凝結道胎其實是分兩步走:第一步,將十一處竅穴中的元氣彙入剩下的一處竅穴,讓這一處竅穴容納原先十二倍的元氣,每一處後天竅都如法炮製,重複十二遍;第二步,將竅穴中的元氣儘數引入丹田,凝結成道胎。
相比《太一築基經》,嘯月功多了“壓縮”元氣的步驟。難怪修煉嘯月功如此痛苦,一上手就要淬煉經絡,若是經絡不夠強橫,怎能承受得起十二倍元氣的衝擊!
正想得入港,忽聽到一串細微的腳步聲,一人壓低了聲音道:“十七兄,十七兄,在嗎?”
魏十七循著聲音望去,隻見孫二狗躡手躡腳地摸過來,似乎擔心驚動了什麼。他站起身招呼道:“孫小弟,這裡!”
孫二狗鬆了口氣,潑開兩條短腿跑了幾步,又放輕腳步,慢吞吞挪到魏十七身旁,道:“小心些,附近藏著個大家夥!”
魏十七有些好奇,問道:“什麼大家夥?”
“師父說在那邊山崖的洞穴裡,住著一條白蛇精,已經有幾千年道行了,不過它性情溫和,輕易不出來傷人,隻要不打攪它睡覺,這裡還是很安全的。”
“白蛇精?是不是還有一條道行淺一些的青蛇精?”
“青蛇?這倒沒聽說。”
魏十七不再跟他開玩笑,雖然這種玩笑隻能讓自己笑笑,“孫小弟,你把我約到這裡,難不成是想對那條白蛇精下手?”
孫二狗搓著手嘿嘿笑道:“幾千年道行啊,吃了狼心豹子膽也不敢,不過那條白蛇精嗜睡,很少醒過來,我這裡有一根安魂香,點燃了吹進洞裡,能讓它熟睡三個時辰,打雷都吵不醒,到時候……”
魏十七吃了一驚,“你還真打算下手?”
“哪能,我就想溜進去偷一兩樣東西……”
“偷什麼?”
“蛇卵。”
魏十七隻聽過采集蛇毒蛇皮蛇膽,蛇卵有什麼用?正待多問幾句,忽然感應到一絲莫名的悸動,就像有誰在暗中窺視他,讓他的血液沸騰起來。“不行!”他斷然拒絕,“骨肉分離是何等殘忍的事,有傷天和,不能做!”
孫二狗嚇了一跳,訕訕辯解道:“那是條蛇妖,又不是人……”
“人妖殊途同歸,情理一也。孫小弟,你不用多說,我是萬萬不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不做就不做……”
“道不同不相為謀,孫小弟,言儘於此,你走吧!”
孫二狗委屈地看看他,魏十七不容分說,一瞪眼,手按在劍囊上,厲聲道:“你還不走!”
孫二狗不知他情緒為何如此激烈,似乎要抽出鐵棒動手,心中也有些害怕,真刀真槍地打一架,蟒骨鞭未必就敵得過瘋魔棍,他一時間蔫掉了,垂頭喪氣一路走遠,不敢回頭。
“豎子!”魏十七氣憤地罵了一句,掉頭就走。
身後忽然傳來一聲幽幽歎息,“你不必如此做戲,我沒有傷你之意。”
魏十七如遭雷擊,慢慢收回腳步,回頭望去,隻見一個白衣女子站在身後不遠處,秀發如雲,眉目如畫,靜靜望著自己。
“你……你是……”
“在我見過的人類中,你也算是反應機敏了,不過在我麵前,一切謊言都瞞不過去。”
魏十七苦笑一聲,道:“不知該怎麼稱呼你——白蛇?還是白素貞?”
那女子搖搖頭,“我不叫白素貞,雖然這個名字很好聽。我也不姓白。你可以叫我小白。”
“好吧,小白……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