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肉之軀吸引了藤妖的注意,魏十七謹慎地退入密林中,在樹叢間繞來繞去,看準一根藤條,掄起鐵棒狠狠砸去,如中敗絮,藤條“刺溜”縮了回去,田長壽也發現了他的位置,將藤條一一收回體內,大步追了上來。
“是人?是妖?”魏十七試圖跟對方溝通。
田長壽聽而不聞,揮拳砸了過來,魏十七有心試試對方的力氣,一招“毒龍鑽”,鐵棒旋轉著戳在對方拳鋒上,深深紮了進去,腕骨臂骨節節粉碎,一直捅到肘部,卻不見半點鮮血。隻見無數藤條從田長壽的手臂中湧出,將鐵棒死死纏住,原來他體內臟腑血肉儘數被食屍藤吃空,一層人皮之下,除了骨骼就是密密麻麻的藤條。
魏十七悶哼一聲,艮土之氣瘋狂湧入,狠命往後一收,隻收回數寸,鐵棒如同長在對方手臂中,紋絲不動。田長壽僵硬的臉上抽搐一陣,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獰笑,十多根粗壯的藤條從胸腹背脅鑽出,張牙舞爪撲向魏十七。
觸手怪,又是這一招!魏十七反應極快,改收為推,鐵棒從田長壽肘部戳出,捅進一棵粗壯的樹乾中,他順勢著地一滾,避開蜂擁而來的藤條,卻是慢了半拍,腳踝被一根藤條纏住,倉促間掙脫不得。
藤條上的尖刺狠狠刺入皮膚,意圖吮吸鮮血,卻隻在他腳踝上留下幾個白點。
田長壽右臂被鐵棒戳在樹乾上,踏出半步就無法動彈,他掙了幾下,回頭看看右臂,嘶吼著猛一發力,胳膊從中裂開,擺脫了束縛,人皮撕為兩片,軟搭搭垂下來。無數細小的藤條舒展收攏,仍化作手臂的模樣,隻是少了一層人皮,看上去有些怪異。
趁著田長壽掙脫鐵棒的當兒,魏十七俯身抓住腳踝上的藤條,十指泛起蒙蒙黃光,堅硬如鐵,將藤條生生扯斷,汁液四濺,沾在皮膚上火辣辣的疼,被艮土之氣一卷,即恢複如常。
魏十七伏低了身軀繞到田長壽背後,“嗡嗡嗡”連出三拳,重重砸在他背心上,打得他立足不穩,踉踉蹌蹌跌出幾步,卻沒有造成任何傷害。田長壽體內擠滿了藤條,猶如實質的鎧甲,艮土又被乙木所克,拳腳打上去跟撓癢差不多。
魏十七往鐵棒末端一拍,鐵棒穿透樹乾,從另一頭戳出,他閃身躲到樹後,反手把鐵棒抽了出來,著地一滾,又躲過三根飛舞的藤條,遠遠避開。
近身搏鬥力大無窮,渾身藤條刀槍不入,田長壽穩穩吃定了魏十七,他的弱點隻在於反應遲鈍,行動不夠機敏。魏十七看清了形勢,一味在林間遊鬥,不時掄起鐵棒狠砸藤條,騷擾幾下挑逗他的肝火,把藤妖死死拖住。
片刻後,空中一道劍光掠過,衛蓉娘的聲音在林外響起:“十七,把他引出來!”
魏十七抽空朝他後腦狠狠打了兩棒,腦殼都凹陷下去,田長壽卻若無其事地回轉身,揮動藤條追了上來。
藤妖沒什麼智力,全憑本能行事,一味攆著魏十七出了密林,來到沒有遮擋的空地中,衛蓉娘窺得真切,衣袖一揮,一氣拋出四張“火蛇符”。
太一宗的符修催動“火蛇符”有一套獨特的手法,衛蓉娘不明就裡,以癸水之氣強行催動符籙,效果當然大打折扣,不過四符齊出,威力並非簡單疊加,隻見四條火蛇搖頭擺尾,先後擊中田長壽的胸膛,一團耀眼的火光亮起,藤妖大半個身軀憑空消失,藤條化作灰燼一掃而空,餘威所及,土石也被一並燒熔,像琉璃一樣閃耀著光芒。
魏十七倒抽一口冷氣,他這才知曉,當初製服胡安完全是運氣,若他一出手就是“火蛇符”,鹿死誰手還很難說,對付符修,千萬不能給他從容催動符籙的機會。
衛蓉娘降下飛劍,確認食屍藤妖已被燒死,這才鬆了口氣,道:“看來胡安為了生擒田長壽,放出食屍藤妖搜尋他的下落,結果被你打昏後沒來得及收回,藤妖寄生在田長壽的屍身裡作怪,若是沒有這幾張‘火蛇符’,還真不容易對付。”
魏十七道:“好在藤妖行動遲緩,打不過也躲得開。”
“一頭食屍藤妖自然躲得開,若是成百上千,把方圓百裡圍得密不透風,你能躲到哪裡去!”
魏十七記起許靈官驅動食屍藤妖,把七榛山圍得水泄不通,滅殺雲牙宗滿門,三百餘口隻逃出數人,心想:“食屍藤妖實在是群攻的大殺器,把方圓百裡兜底犁一遍,寸草不生,趕儘殺絕,就算那三百多人都是劍修,若不能禦劍逃脫,也是被吸乾的命。”
他抬頭看了一眼湛藍的天空,心中打了個咯噔,“若是天上也走不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