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三人互視一眼,隨即抬手道:“請!”
四人進了屋內,落座之後,羅多已經開門見山問道:“毗留博叉,你說青天王有大問題,這是何故?”皺眉道:“你是否見過青天王?”
毗留博叉肅然道:“正因為自始至終都不曾見到青天王,這才是大有問題。”
“哦?”
毗留博叉道:“貧僧與你們自金陵一彆之後,便即去了河北,而且找到了青天王居住之所。青天王將自己的王府修在了一座山上,山上各條道路都是守衛森嚴,想要上山,並不容易。”
羅多笑道:“對彆人來說不容易,對你來說,自無難處。”
“貧僧潛伏上山,進入了青天王的王府,本以為能夠查出一絲端倪,可是......!”毗留博叉搖頭道:“可是開始的時候,卻查不出絲毫的線索。”
“你既然進了王府,為何不曾見到青天王?”琉璃問道:“難道青天王並不在王府之中?”
“王府之中確實有一個青天王。”毗留博叉道:“河北上下都知道,青天王接見部下之時,喜歡穿布衫長袍,而且每次出現,都會戴上麵具。”
琉璃輕笑道:“不過是保持神秘感,用這樣的手法讓部下摸不透他,增加自己的威懾力。”
毗留博叉搖頭道:“據貧僧得知,青天王一開始的時候,都是以真麵貌示人,他手下的將領,對他的麵貌也是十分熟悉,即是如此,再戴上麵具用以威懾部下,並無效果,反倒會讓上下生出芥蒂,難以齊心。”頓了頓,才道:“青天王是草莽出身,手下的將領都是很早就追隨在他身邊,大部分都是他當年遊曆天下結交的江湖豪傑,要籠絡這幫人,重在一個義字,他手下那幫人為他出生入死,也正是因為義之所在。”
羅多微微頷首,道:“我此前倒也聽過許多關於青天王的傳聞,據說此人俠肝義膽,對朋友兩肋插刀,但凡與他結交之人,都與他肝膽想照,願為他出生入死。”
“青天四侯便都是當年他結交的江湖之士。”楚歡終於開口道:“此人表麵之上,確實對朋友十分義氣。”頓了頓,才道:“媚娘當初便是他手下四侯之一,是四侯之中的紅蛇侯,為青天王出生入死許多年。”
“哦?”毗留博叉一怔,他顯然還不知道關於媚娘之事,問道:“卻不知媚娘又是何人?”
羅多解釋道:“那已經是龍王內室。”
“原來如此。”毗留博叉立刻明白過來,“既然如此,龍王對青天王所知應該不少。”
“媚娘確實說起過此人早年的一些事跡,正如你方才所言,他早年廣交江湖豪傑,急公好義,起事之後,那些人出錢出力,跟他一起。”楚歡道:“第一次起義的時候,被官兵很快撲滅,不過第二次起事之後,卻是節節勝利,甚至將韓三通也擊潰,一舉控製了整個河北道。”頓了頓,才道:“不過此人控製河北道之後,性情似乎有些改變,早年跟隨他的四侯遭受了一些排擠,他在軍中大力提拔新人,而且此後又封了數侯,削弱四侯手中的權力。黑蛟侯當年入宮行刺西梁王子摩訶藏,事敗被抓,後來死在了大沙漠中,媚娘也棄暗投明,跟在了我身邊,白象侯死在夜叉王的手中,早年的四侯,如今也隻剩下一個能征善戰的青獅侯。”
毗留博叉頷首道:“龍王所知的,我也大致調查清楚,當年的青天四侯,確實隻剩下一個青獅侯還在統軍,此外青天王新提拔了五六個侯,這些人也都不是泛泛之輩。”
羅多問道:“毗留博叉,你剛才說青天王府有一個青天王,又說不曾見到青天王,這又是怎麼回事?他既然在王府之中,以你的身手,難道還見不到他?”
“王府那個青天王,貧僧確實見到。”毗留博叉道:“一開始的時候,貧僧擔心打草驚蛇,並沒有請舉妄動,隻是暗中觀察。目下王府之中,諸多事情也確實都是由那位青天王處理,他每次接見手下的部將,都是身著長袍,臉帶麵具......!”轉視楚歡,問道:“龍王,你對青天王頗為了解,可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開始戴上麵具?”
楚歡想了一下,此事媚娘當初倒是對他詳細說過,微一沉吟,才道:“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方才說過,黑蛟侯曾經行刺西梁摩訶藏,兩國當時正在和談,為了表示誠意,秦國將黑蛟侯交給了使團,由使團押送前往西梁。不過我們沒有想到,青天王為了救援黑蛟侯,竟然親自出馬,黑蛟侯是媚娘的親哥哥,當年也跟隨青天王一同跟蹤使團,尋找機會救援。”頓了頓,想了一想,才繼續道:“在大沙漠之中,使團碰上了龍卷風暴,青天王趁機出手,他本已經將黑蛟侯搶到手,但橫裡出現了一個黑袍人,將黑蛟侯奪走,當時亂作一團,青天王追拿黑袍,便失去了蹤跡,後來媚娘告訴我,青天王追上黑袍之後,與黑袍一場大戰,雖然擊斃了黑袍,但自己卻也是受了不輕的傷,而且被黑袍傷毀了麵孔,回到河北之後,青天王便戴上了麵具,不想讓人看到他損毀的麵容。”
“原來如此。”毗留博叉微微頷首:“難怪青天王自始至終戴著麵具,原來他的麵容已經被毀,照此看來,貧僧所見到的青天王,自然是假的。”
“假的?”楚歡三人都顯出一絲疑惑之色。
毗留博叉解釋道:“貧僧暗中觀察了青天王很久,此人每日的生活都是很有規律,按時吃飯休息,隻在規定的時辰接見部下,但凡有事情,倒也是處理的井井有條,貧僧見他辦事十分精明,條理清晰,一開始倒真以為此人就是青天王,可是.....貧僧心中卻有一個難解的疑問。”
“難解的疑問?”
“據貧僧所知,青天王是江湖出身,他當年行走江湖的時候,在江湖上就頗有名氣。”毗留博叉緩緩道:“他能夠結交江湖上的英雄好漢,除了他豪邁的性情以及出手大方,按理來說,他的武功也絕對不會弱。”
“武功絕對不弱。”楚歡立刻道:“我在大沙漠親眼見過青天王的身手,憑心而論,比起你們幾個或許略有不及,但是比起迦樓羅甚至是夜叉王,青天王絕對不會處於下風。”
“那就是了。”毗留博叉歎道:“但是貧僧在青天王府見到的青天王,雖說看樣子也練過幾年武功,但是放在江湖之中,頂多也隻是二三流身手,貧僧每夜在他屋內進出自如,他根本毫無察覺,有幾次他沉睡之時,貧僧靠近他床榻邊上,他都是一無所知。”
羅多和楚歡對視一眼,都顯出疑惑之色,問道:“如此說來,那個青天王是有人假扮?”
毗留博叉道:“此人派人搶奪龍舍利,自然是大有目的,所以貧僧一直不想打草驚蛇,隻想在暗中查一個究竟,看看他到底葫蘆裡賣什麼藥。但是貧僧在王府多時,他從未涉及到有關龍舍利的事宜,那天晚上貧僧故意在他屋內的紙箋上寫了‘六龍’二字,想暗中觀察他看到這兩個字的反應,他看到那兩字,竟然......毫無反應!”
楚歡皺眉道:“照此說來,就隻有一個可能,你見到的青天王隻是一個替身,真正的青天王,並不在王府。”
“還有另一種可能。”琉璃忽然道:“真正的青天王,或許就是那個樣子,龍王在大沙漠見到的青天王,武功雖高,卻並非真正的青天王。”
楚歡一怔,看向琉璃,琉璃已經道:“河北軍能夠迅速彌漫,甚至擊潰秦國的精銳官兵,這靠的不是武功,而是韜略。按照我的意思,青天王或許是一個韜略極高之人,武功卻並不如何。”
楚歡聞言,倒也覺得流離所言不無道理,微微頷首道:“這倒也大有可能。”隨即又想,媚娘早年就跟隨青天王,她既親口說大沙漠那人是真正的青天王,那應該不會有假,除非媚娘從一開始就對自己撒謊,故意欺瞞自己。
“毗留博叉,你可親自審問那人?”羅多終於問道。
毗留博叉頷首道:“其中的疑竇,隻能由他自己解釋。那天晚上,貧僧出手擒住了他,打開了他的麵具.......!”掃視幾人一眼,才道:“那人四十出頭年紀,看上去文質彬彬,臉上並無任何傷痕,而且麵對貧僧,並無慌亂之態。”
“青天王是因為傷了臉,才戴上麵具,此人臉上既然沒有受傷,那定然就不是沙漠中的那位。”楚歡立刻道。
琉璃忽然問道:“龍王,青天王自承是因為臉上受傷才戴上麵具,你是否隻是從媚娘口中得知?”
楚歡微微頷首,道:“不錯。”感覺琉璃語氣之中另含它意,皺眉道:“難道你覺得媚娘是在騙我?”
“你誤會了。”琉璃搖頭道:“我並無說媚娘騙你,她既然都已經和你成親,對一個女人來說,將自己的一切都已經給你,應該沒有欺騙你的必要,不過.....媚娘沒有欺騙你,不代表青天王沒有欺騙媚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