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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軍對賀州城的第一次攻擊,以失敗而告終,胡宗茂確實做好了防守準備,楚軍的進攻方法,顯然都在胡宗茂的預料之中,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守城叛軍的損失十分低微,而攻城的楚軍,雖然說不上大傷元氣,卻也是損兵折將。
楚軍就在城外紮營,與賀州城遙遙相對,營帳連綿,埋鍋造飯,而從戰場上退下來的傷病,則是聚集在專門設立的傷兵營。
楚歡此次出征,早就知道必有傷亡,刀兵之爭,從來都是要死人的,這支出征的軍隊之中,楚歡特地建立了一支醫療隊,征集了一批懂得外科的大夫,這些大夫,一開始當然不願意隨軍出征,雖說楚歡出征之時,兵威正盛,但是兵家之爭,素來都是沒有定數,誰也不能保證楚歡能夠輕易地剿滅叛軍,這些大夫,當然不敢跟隨軍隊出征。
隻是楚歡給予了極高的待遇,而且將一眾大夫請到總督府,善加勸說,最後倒也勉強湊齊了一支不到二十人的醫療隊,人數雖然不多,但是在戰場之上,這支醫療隊卻發揮出了極大的作用,退下來的傷病,很快就得到了醫療隊的及時救治。
這不但可以處理將士們的傷勢,更為重要的是,對將士們的心理影響極大,軍隊之中有一支專門救死扶傷的醫療隊,將士們的士氣更是大振。
胡宗茂首戰大勝,自然是意氣風發,信心大增,本想大擺慶功宴,向眾人顯示自己的赫赫軍功,但是楚軍就在城外,這時候慶功也未免太早,而且胡宗茂也猜不準楚歡下一波攻擊會在何時,所以並沒有離開城頭,城頭有專門的指揮室,胡宗茂令人送來好酒好菜,召集了手下的副將,小酌慶功,除此之外,亦是從城中送來酒肉到城頭,每一名兵士都領取到了有限的酒肉,酒不多,隻是讓兵士們感受一下勝利的氣氛,振奮一下將士們的士氣,敵兵就在城外,胡宗茂可不願意見到楚軍下一波攻擊發起時,城頭上都是醉醺醺的兵將。
“將軍運籌帷幄,今日這一戰,已經讓楚歡知道了將軍的厲害。”副將端杯舉起,“將軍,末將敬將軍一杯!”
胡宗茂哈哈大笑,舉杯而儘,撫須笑道:“楚歡的能耐,倒也不弱,攻城的手段,倒也有章法,並不是泛泛之輩,隻可惜他想要攻下賀州城,那是癡心妄想。”
胡宗茂當然明白如何說話,如果將楚歡貶的一文不值,自己打敗的,那就隻是一個一文不值的窩囊廢,對自己的戰功,實在沒有多大的幫助,反倒是自己將楚歡的能耐抬上來,誇讚一下楚歡,儘可能將楚歡說成是勁敵,如此一來,才顯得自己的能耐出眾,勝利的含金量大大加重。
他這話一說,手下那幫人怎能不明白胡宗茂的意思,立刻有人點頭道:“將軍所言極是,此前我們也是小瞧了楚歡,其實此人還真是頗為了得,統兵有度,他手下那幫兵將,也確實不是一群烏合之眾,將軍,恕末將直言,如果不是將軍您事先早有準備,將賀州城布防的宛若鐵桶一般,換做彆人,今日一戰,賀州城隻怕真要被楚歡攻下了。”
“將軍,末將也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雖然將軍英名遠播,但是楚歡大軍前來,末將先前心裡還是有些忐忑。”又一名副將歎道:“他們人多勢眾,而且麾下的兵將,也大都是從死人堆裡爬出來,並不好對付,對於是否能守住這座城,末將一直都是心存疑慮的,但是今日這一戰,末將已經是堅信,在將軍的統領下,莫說楚歡現在的實力,他就算再有數倍兵力,也絕不可能攻下賀州城。”他的聲音真摯,臉上顯出激動之色,站起身來,雙手捧杯,感慨道:“末將能夠效力在將軍的帳下,當真是三生有幸!”端杯一飲而儘,豪氣乾雲。
胡宗茂不禁有些飄飄然,哈哈笑道:“也不能這樣說,如果不是諸位死戰,三軍用命,隻靠本將一人,此戰也未必能夠如此順利。”
書記官何魁臉上卻並無其他人那般的興奮之色,反倒顯得有些憂心忡忡,胡宗茂看在眼裡,問道:“何書記,你為何不說話?”
何魁抬起頭,勉強笑道:“卑職在聽諸位說。”
“本將看你臉色有些不對。”胡宗茂見到何魁笑的勉強,心裡有些不快,今日大勝,人人歡心,唯獨何魁似乎另有心事,身體微微前傾,問道:“難道今天擊退楚軍,你不開心?”
何魁臉色微變,急忙道:“將軍誤會了,今日大勝楚軍,三軍都是信心大增,這也是將軍指揮有方,卑職怎會不開心?”
一名副將立刻道:“何書記,你既然開心,為何臉上沒有絲毫笑容?大夥兒拚命打了一天,擊退楚軍,都是十分高興,你……!”忽地笑道:“我明白了,何書記是文人,今日與楚軍廝殺,何書記沒有用武之地,寸功未立,所以心情難免不快,哈哈哈……理解,我們都理解……!”
話聲剛落,其他幾名將領也都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之中,充滿了譏嘲之意。
何魁眼角微微跳動,淡淡道:“諸位誤會了,何某本就不是什麼大才大德之人,承蒙胡將軍器重,留在身邊擔任書記官,為諸位記功錄罪,沙場征戰,本就不是何某分內之事,何某也從未想過在沙場立功,自然不會因此而有絲毫的不快……!”掃視眾人一眼,肅然道:“但是諸位將軍現在的心情,卻是讓何某十分擔心!”
胡宗茂坐正身子,抓了一根雞腿,咬了一口,邊吃邊問道:“何書記,大家……大家現在都很高興,你在擔心什麼?”
何魁起身來,向胡宗茂拱手道:“將軍,今日雖然取勝,但這僅僅是開始,楚君雖然損兵折將,可是他們本身並沒有受到致命的重創,敵我現在的實力,依然十分懸殊,他們比我們還要強出許多,可是幾位將軍勝了這一陣,就像已經將楚歡的主力完全擊垮……!”正色道:“諸位,何某雖然是一介文人,但是也明白軍法之中說過驕兵必敗的道理,一場小勝,就讓諸位忘乎所以,你們不要忘記,城外的楚軍,還是一頭猛虎,它隨時都要撲過來,我們決不能掉以輕心……!”
話聲未落,一將已經霍然起身,指著何魁怒道:“何魁,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驕兵必敗?你是說我們一定會敗?還有,你說楚軍是猛虎,這不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嗎?什麼忘乎所以,嘿嘿,如何打仗,我們比你要清楚得多,還輪不到你來指指點點!”
胡宗茂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何魁的話,雖然是麵向其他諸將,但是無疑也牽連到了他這位主將,胡宗茂不是糊塗人,其實他也明白何魁的話未嘗沒有道理,但是就算明白這個道理,何魁這樣說,還是讓胡宗茂心裡有些不快,沉聲道:“都不要吵了,這裡不是菜市場,大敵當前,自己人可彆先吵起來。”看向何魁,道:“何書記,楚歡有多大能耐,本將心裡很清楚,知道如何去對付他們,倒也不必將他說成是一頭猛虎,至若忘乎所以,這話也太言重了,今日小勝,大夥兒在這裡喝點酒,無非是激勵士氣而已,有些話,以後還是少說為妙。”
何魁聽胡宗茂這般說,不好多說什麼,拱了拱手,坐了下去。
一將這才道:“將軍,楚軍今日攻城,大敗而退,如今正是士氣低迷軍心渙散之時,現在已經入夜,不如派一支軍隊從側門悄悄出城,繞到楚軍的背後,夜襲敵營,將軍這邊再率軍出陣,前後夾擊,未必不能將楚軍一網打儘!”
“萬萬不可!”不等胡宗茂說完,何魁再一次叫道,“這一招萬萬不能用!”
眾人都看向他,已經有人臉上顯出厭惡之色,那將領已經冷笑問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備,趁這個時候,大有可能一擊殲敵,為何不能?”
何魁搖頭道:“將軍從一開始定下的策略,就是以守為主,這是既定的戰略,也是目下我們最好的選擇,萬不能因為今日之勝,一時衝昏頭腦,便改變定下的戰略。不錯,楚軍現在或許真的士氣低沉,或許真的可以攻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但這隻是最好的想法,萬一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做好了應對夜襲的準備,那我們出城偷襲,豈不是正中楚歡下懷?楚歡現在最想做的,就是我軍出城與他們決戰,他們兵力遠勝我們,正麵對決,我們勝算太小……你的意見,就等若是冒險一賭……!”轉視胡宗茂,拱手道:“將軍,固守城池,我軍的勝算極大,萬不能輕易豪賭!”
胡宗茂微一沉吟,頷首道:“胡書記說的對,咱們就要耗死楚軍,決不能意氣用事,沒有本將的吩咐,一兵一卒也不得出城!”
正在此時,忽聽得城外隆隆戰鼓聲響,今夜風沙不小,風聲呼嘯,那隆隆鼓聲夾雜在風沙聲中,傳了過來。
胡宗茂心下一驚,手中酒杯丟開,拿起桌上的佩刀,二話不說,跳過桌案,向門外衝去,一眾將領也都是手忙腳亂,紛紛抓起佩刀,緊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