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棟見楚歡臉色不好,忙道:“楚公子,這些我也都是道聽途說,你可莫放在心上。”
楚歡微微一笑,拱手道:“多謝陳東家相告,否則在下還是一無所知的。”心中卻還記掛著素娘,知她初次上街,還真是擔心會出其他事情,起身來,笑道:“陳東家,這次知道了門,下次若有空暇,再來登門喝茶!”
陳棟忙道:“楚公子這就要走?不成不成,我可是派人去定了一桌酒,今天中午說什麼也不能走!”
楚歡笑道:“陳東家盛情,在下心領了,我如今來到府城,如後自然是少不了共謀一醉的機會。”又道:“今日出來,其實隻是想給家人買幾件棉衣,老母如今尚在家中,不得不回啊!”
“那我派人去將令堂接過來,中午一起吃飯。”陳棟笑道:“總也要拜見老夫人的。”
楚歡搖頭道:“家母身體不適,今日實在不成,改日!”
陳棟見楚歡心意已決,也不好多留,隻道:“那楚公子稍候片刻,一定要等一等!”自己匆匆出門去,叫過王麻子,吩咐王麻子選出幾套棉質上等有暖和又好看的棉襖來,他這布莊雖然主要經營綢緞布匹,但是冬日時節,自然也會專門賣一些製作好的棉襖。
王麻子找了幾套合適的棉襖,包了兩大包,陳棟提著兩大包便要走,忽地想到什麼,將棉襖放在地上,自己跑到自己的屋內,打開了一隻木箱子,從裡麵取出了不大不小的一隻銅製盒子來,這才出門,讓王麻子拎著包裹到了後室。
楚歡見陳棟拿了許多東西過來,立刻明白什麼,擺手正色道:“陳東家,你太客氣了,楚歡決不能受!”
陳棟卻是將包裹放在桌子上,又將手裡的銅盒子塞過去,道:“楚公子,說起布行,我懂得比你多,這裡有幾套棉襖,你拿回家給家人穿上,我保證穿著舒適又暖和。這銅盒子裡有份禮物,也是前番彆人送給我,我倒也沒有好好看過,似乎是珍珠,不值幾個銀子,你拿過去品鑒品鑒!”
楚歡抬步就走,陳棟一把拉住,肅然道:“楚公子,你這是讓陳某日夜睡不安寧嗎?”
楚歡皺起眉頭,歎道:“陳東家,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你這般做,楚歡是在受之有愧!”
“我雖然隻是一個商人,但是知恩圖報也是懂的,而且楚公子幫的不是小忙,那是救了我的性命,莫非我的性命連這點東西都不值?”陳棟一臉肅然,硬是將銅盒子塞進了楚歡懷中,沉聲道:“楚公子若是不收下,那就是根本瞧不起陳某,嫌棄陳某一身銅臭!”
楚歡哭笑不得,很是無奈,陳棟又笑道:“日後說不定還有相勞之處,這點微薄東西,您就收下,算是給我一點顏麵成不成?”
楚歡見這陳棟頗有幾分情意,想了想,無奈道:“既是如此,楚歡就愧領了!”他也不是個矯情之人,將銅盒子塞進懷中,拎了兩隻包裹,又將自己宅子的位置告訴了陳棟,陳棟見他收下,這才滿臉堆笑送楚歡出門。
剛出布莊大門,就見素娘站在不遠處,靠在一堵牆上,似乎在想著什麼。
楚歡與陳棟告彆,這才輕步走過去,素娘似乎滿腹心事,神色古怪,竟是沒有看到楚歡過來,直到楚歡叫了一聲,素娘卻是嚇了一跳,見到楚歡,沒好氣道:“大呼小叫什麼?嚇死人了。”見楚歡笑盈盈看著自己,若是平日裡,素娘道也沒有什麼古怪感覺,此時見到楚歡溫和的笑容,她卻是感覺心裡一慌,臉蛋兒一紅,扭頭道:“走吧,回家!”
楚歡見她有些古怪,還以為是因為之前的事情在生悶氣,跟上去,柔聲道:“姐,那夥計都被趕出布莊,你就不必再生氣了。”
素娘也不回頭,扭著腰肢一直往前走,隻是不冷不熱道:“誰生他的氣,沒那閒功夫……!”楚歡跟在她後麵,此時才發現素娘走路竟是十分的好看。
大凡鄉野女子,走路的時候都是大步邁,但是素娘行走之時,雖然步子也不小,可是腰肢卻如同風中柳絮般扭動,帶動著臀部左右擺動,如同風中的花兒般搖曳生姿,翹臀如浪,用一句很現代的話說,那就是走起路來十分的性感。
楚歡急忙收回目光,這次到沒有拉開距離,輕聲問道:“怎麼不高興了?對了,你不是去看衣裳了嗎?有沒有看中的?”
素娘忽地停下步子,道:“哎呀,忘記了!”她方才與呂道長一番話過後,就一直思索老道士的話,心裡複雜得很,一直往街那頭走,若不是撞上一個人,她也不知走出多遠,撞到人之後,才發現距離遠了,又迷迷糊糊往回走來,竟真是忘記此番出來是買衣裳。
楚歡嗬嗬一笑,提了提手中包裹,道:“沒事,我已經準備好了!”
素娘見包裹很大,有幾分歡喜,道:“買了這麼多啊?隻怕穿不完!”
楚歡哈哈一笑,道:“沒事,穿不完就換著穿,隻要你喜歡就好。”
楚歡這是隨口的無心之言,但是聽在素娘的耳朵裡,那感受就完全不同,心兒一跳,臉上發燒,低下頭,胡思亂想道:“二郎這麼關心我,難道真被那老道士算準了?隻是這怎麼可以……!”她此時神遊身外,有些魂不守舍。
她倒不是真的這麼快就對楚歡產生男女之情,隻是老道士那番話就如同一塊大石頭砸在她平靜的心中,泛起了波浪,一想到“前世夫妻今世姻緣”這句話,心裡就發慌,她自覺也是十分茫然,不知道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忽聽得楚歡道:“素娘姐,你過來看看!”素娘抬頭,隻見楚歡已經走到前麵去,街邊有一個中年婦人正在擺攤賣貨,貨攤上卻都是銅鏡梳子一類的東西。
楚歡放下一隻包裹,伸手從那貨攤上拿了一支紅木梳子,向素娘笑問道:“喜歡嗎?”
楚歡看到這小攤,就想起劉家村時候素娘那支十分陳舊的梳子,見這紅木梳子式樣好看,倒是有心為素娘買下來。
他心無雜念,隻想著對素娘好,報答她這些年對楚家的貢獻。
素娘走過去,那婦人已經笑道:“這位小哥真是體貼,這樣疼自家媳婦……!”向素娘笑道:“大妹子,你可真是有福氣啊,嫁了個好人!”
素娘臉色驟變,十分難堪,也不多言,徑自便走。
那婦人有些奇怪,十分尷尬,楚歡見這婦人說錯話,知道她是誤會,當下買下了紅木梳子,拎著包裹追上去。
他此時也覺得有些尷尬,不好多說什麼,素娘在前麵走,他跟在後麵,兩人一句話也沒說,回到了自家宅子的那條街上。
行了片刻,素娘忽然停住腳步,回頭道:“怎麼有人在那裡?”臉上滿是疑惑,楚歡急忙上前,向前麵望去,隻見自家宅子的大門邊上,有一人如同石像般站立在那裡。
那人腰係皮革裙,頭戴鐵盔,穿著長靴,還配了一把刀,身材頗為高大。
楚歡皺起眉頭,門前那人顯然也感覺到有人回來,轉頭看過來,見到楚歡和素娘,已經大聲道:“你可是楚歡?”
楚歡恢複淡定神情,回身將兩隻包裹遞給素娘,這兩隻包裹不是很重,而且素娘出身鄉村,比之富戶千金自然是有些力氣的,伸手接住。
外人麵前,楚歡自然是楚家的一家之主,她這個嫂子也是要聽從楚歡的吩咐。
楚歡上前拱手,暗自戒備,臉上卻帶著微笑問道:“在下正是楚歡,閣下是?”
那人打量楚歡幾眼,笑道:“果然是年少英傑,我是奉衛統製之命,前來下帖子的!”
“衛大哥?”楚歡一怔,隨即笑道:“衛大哥現在可好?他怎知我來到了府城?”
那人哈哈笑道:“你實在是太小瞧衛統製了。統製大人知道你一旦來到府城,必會先往蘇府去,所以一直派人等著,昨天晚上就有人回稟你已經到了,統製大人本想親自過來拜訪,隻是另有軍務,所以派了我來下帖子,請你明日中午去往順風館,統製大人在那邊設酒席等著你!”
楚歡接過帖子,見這帖子十分的貴氣,還真是正規的很,笑道:“有勞這位大哥了!”
“我是禁衛軍郎將,在衛統製麾下當差,大號潘阜!”這人臉上帶著幾分親熱,笑眯眯道:“我在統製大人麾下當差多年,可是很少見他如此鄭重下帖子,看來統製大人對楚兄弟是十分的看重啊,日後若是高升,可莫忘記關照潘阜!”
他倒是顯得十分熱乎,已經開始兄弟相稱。
“潘大哥說笑了!”楚歡不卑不亢:“外麵風寒,不如進屋裡喝杯茶?”
潘阜擺手道:“不了不了。還有他事,我就先告辭了,隻是明日在順風館,楚兄弟可莫耽擱了!”拱手道:“告辭!”也不多言,就此離去。
等他離開,楚歡這才從素娘手中接過包裹,素娘已經問道:“二郎,明日有人請你吃飯嗎?”
楚歡點點頭。
素娘道:“他說是統製大人,統製大人是什麼?當官的嗎?”又道:“這人說他是郎將,郎將又是什麼?他的衣著,好像比縣衙裡的捕頭還要氣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