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當眾頂撞袁管事,最後卻神奇地留了下來,這很快就在酒坊之中私下傳播,隻兩三日時間,酒坊中幾乎無人不知,但是卻沒有一人敢在明麵上說出來。
隻是自那以後,和盛泉的夥計們看楚歡的目光開始變的不同,大家看到這個新進來的夥計,都顯出幾分敬畏之色,與楚歡同室的牛金和黃複說話之時,也變的小心翼翼起來。
隻不過楚歡對他們的態度十分柔和,說笑之間,牛金和黃複的緊張也就慢慢消除,多了敬畏。
梁坊主和袁管事這幾日卻是十分的老實,那袁管事平日裡最喜歡背負著手在各房走來走去顯擺威風,可是經過那次事情之後,他卻是兩三日沒有往晾堂去。
楚歡這兩日聽到最多的,卻是夥計們開始談起開窖的事兒,他對此並不明白,這天夜裡詢問黃複二人,黃複便解釋道:“開窖是行話,說的俗些,那就是取酒了!”
“是往酒窖裡取酒?”楚歡問道。
他既然暫時棲身在和盛泉,心知對和盛泉能對了解一些總是好的,而且憑心而論,雖然楚歡早已經脫離了調酒師的職業,但是他的骨子裡對酒文化還是有一絲眷戀,也充滿了一定的興趣。
“當然啦!”黃複比起牛金,更要健談幾分:“你是不是見過酒庫?”
楚歡點點頭,他進來和盛泉的第一天,就在外部看過酒庫,麵積龐大得很。
黃複笑道:“你看到的隻是外窖而已。”
“外窖?”
“不錯。”黃複道:“在酒庫的下麵,還挖有內窖……外窖和內窖,一字之差,但是相差卻是天壤之彆……!”
楚歡來了興趣,身子往前傾了傾,又瞥了旁邊木板床一眼,那虯髯大漢一如既往地將自己裹在被子裡睡覺,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
“楚兄弟,你聽過竹清酒,對吧?”黃複問道。
楚歡點點頭。
“那你覺得竹清酒味道如何?”
“甘冽清爽,芳醇無比,確實是一等一的上等好酒!”楚歡真誠道。
黃複點點頭,道:“竹清酒乃是內窖出來的酒……那自然是咱們和盛泉最好的酒了……恐怕也是整個雲山府最好的酒了!”
“內窖和外窖有什麼區彆?”楚歡好奇問道。
黃複想了想,才道:“其實整個雲山府,恐怕也隻有我和盛泉有內窖,所有的酒坊隻有外窖存酒……咱們的內窖,那是老東家在世的時候就挖建起來。”
楚歡奇道:“既然內窖藏酒能出好酒,為何其他酒坊沒有內窖?”
牛金在旁憋不住,搶著道:“楚兄弟,這內窖可不是挖個坑就能成。那是要金土才成……!”覺得自己說的有些不清楚,接著道:“金土不是真的金子做成的土,這種土質是金黃色的,與一般泥土不同……那金土裡麵帶著香味……!”覺得自己口才還是不佳,看向黃複,道:“你來說!”
黃複嘿嘿一笑,才繼續道:“當年老東家也不知道從哪裡得到的金土,那個時候,大家隻是覺得這金土新鮮,但是究竟有何用途,卻很少有人知道。老東家令人在地下挖了內窖,內窖的牆壁和地麵卻都是用金土敷上,開始大半年,每隔幾日就會讓人去往金土上澆水,說來也怪,每次澆水過後,那金土散發出來的香味就變得越來越濃,楚兄弟,你說是不是怪事?”
楚歡摸著下巴,微皺眉頭,他雖然對“金土”這種土質並不了解,但是卻也明白,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種金土本身絕不隻是土壤那麼簡單。
“後來內窖開窖,老東家規定,內窖隻能存放大米酒,那就是竹清酒了。”黃複道:“內窖半年才能開一次窖,每次能夠都取最早儲藏的美酒……取一批就會放一批新酒進去補充,出來的酒雖然隻儲藏了兩年,但是比珍藏十幾年幾十年的美酒還要香還要好!”
楚歡微微頷首,如此看來,這內窖的竹清酒卻是和盛泉打出名氣的根基。
“外窖的儲藏的是大麥酒、小麥酒、高粱酒……!”黃複道:“這些酒自然比不得竹清酒那般芳醇甘美,但是卻也是極好的美酒,這雲山府不少地方都會專程往我們這裡來大批買酒……而每次開內窖,各地酒樓酒肆的掌櫃東家都會趕來,就是為了搶著買咱們的竹清酒……!”
楚歡聽到這裡,總算明白了內窖和外窖是怎麼會事兒,微笑道:“多謝黃大哥指教了。想不到我們和盛泉還有這樣的風水寶窖!”
“確實是寶窖啊!”黃複點頭歎道:“誰都知道,咱們和盛泉這處內窖,實際上就是一處搖錢樹,有了內窖,就不愁沒有銀子。可是話說話來,寶物誰都想要,咱們和盛泉有這處寶窖,固然讓我和盛泉生意興隆,可是卻也惹得許多人的妒忌。楚兄弟,你初來乍到,或許不知,自從老東家去世之後,多少人都想著法子想要占了咱們的酒坊,有幾次這酒坊險些都落入彆家之手,也幸虧大東家據理力爭,保住了這一處寶窖……!”
說到這裡,外麵又傳來梆子聲,叫喊著讓眾人歇息。
黃複便不敢繼續說下去,當下吹滅了油燈,各自上床睡覺,如同往日一樣,沒過多久,屋裡就想起了黃複和牛金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楚歡依然如同前兩夜一樣,裹在被子裡麵,卻留了一道縫隙,在昏暗之中,一雙眼睛可以瞧見旁邊床上的虯髯大漢。
等了沒多久,四下裡寂靜一片之時,虯髯大漢果然再次掀開被子,悄無聲息地向門外走去,如同往日一樣,順手將門輕輕帶上。
楚歡滿腹疑雲,從第一天夜裡開始,這古怪的情景就沒有中斷過。
這幾夜下來,虯髯大漢每夜都會在這個時候離開房屋出去,而且一去就是很長時間,直到淩晨之前才回到屋中繼續睡下。
楚歡可不覺得這虯髯大漢是在夢遊。
本來這虯髯大漢與楚歡沒有絲毫的瓜葛,虯髯大漢行動雖然古怪了些,楚歡也不願意多生是非,可是這幾夜的跡象讓楚歡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濃。
他瞧過虯髯大漢的相貌,雖然不是很明顯,但是卻隱隱與中原人士的相貌頗不相同,楚歡心中甚至覺得,這虯髯大漢留著那麼茂密的虯髯大須,十有八九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相貌,免得被人認出他的真實麵目來。
大秦帝國,西北有西梁,東北有高麗國,西梁人的相貌與秦人相貌幾乎沒有太大的分彆,高麗也是差彆不大,而楚歡卻可以斷定,這虯髯大漢既非西梁人,也絕不會是高麗人。
當虯髯大漢關門離開之後,楚歡也輕輕掀起被子,如幽靈般從屋內跟了出去,也是順手輕輕帶上了房門。
夜色之下,他卻隱隱瞧見虯髯大漢的身影正往西邊去。
楚歡的身形隱於夜色之中,似乎與黑夜融為一體,他的腳步輕盈,身形敏捷,借著房屋的陰影,迅速跟上了前麵的虯髯大漢。
今夜的月亮被烏雲擋著,隻探出一點點邊沿,所以天地之間的光芒也是極為暗淡,幸虧楚歡的目力驚人,若是換做一般人,在這樣的夜色之下很難辨彆出方向。
楚歡卻是瞧得清楚,那虯髯大漢的身法十分的敏捷,如同鬼魅一般,看不出他身材魁梧健壯,行動卻是如此的敏捷輕靈。
楚歡知道這虯髯大漢必定不是泛泛之輩,不敢跟的太近,遠遠地跟在後麵,行出一陣,就看到虯髯大漢到得西邊的院牆處,根本沒有做絲毫的停留,如同壁虎一樣爬上了高高的院牆,隻眨眼之間,就攀爬到牆頭,從牆頭翻了下去。
楚歡見到虯髯大漢那敏捷的動作,吃驚不小,他甚至覺得,那虯髯大漢的手段絕不弱於自己。
小小的一家縣城酒坊,怎地會有如此高人?
楚歡心中雖然吃驚,腳下卻沒有停留,也是迅速到了牆邊,整個人也如同壁虎般貼上牆壁,手指扣住牆壁上的縫隙,他的手指十分有力,如同鋼鐵鑄就,也是在片刻間就爬到牆頭,然後整個人從牆頭上輕盈地落到了牆外。
落在牆根,楚歡四下看了看,正西邊依稀能瞧見那虯髯大漢的身影,楚歡立刻跟了上去,身子微微弓著,虯髯大漢和楚歡就像黑夜裡的兩道幽魂,一前一後往西而去。
和盛泉處於青柳城的西角,這裡的房舍已經十分的稀疏,多是民巷所在,楚歡保持距離跟著那虯髯大漢順著一條冷清的長街往前行,隻行出小片刻,那虯髯大漢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向後麵望了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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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明知看我的書不會有小朋友,但還是說聲“兒童節快樂”,咱們保持一顆童心,快樂地度過每一天,也希望沙漠的書能給你們帶去少許的快樂,便即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