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橫野詳細說明了計劃部署,眾人都是興奮不已,一個個躍躍欲試。
“王爺,卑將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有人恭敬道。
李弘信頷首道:“但說無妨。”
“王爺,韋書同忽然發下了調令,正從西川各地調集兵馬。”那人道:“據說是準備用來剿匪,而且彙集過來的兵馬都會駐紮在城北二十裡地外,今日已經有部分兵馬趕到,等到明天,至少有兩三千人能夠抵達,這些人如果知道城中發生變故,會不會.....?”並沒有說下去,但其中意思在場眾人自然都明白。
韋書同調來的官兵正源源不斷向成都彙集,李弘信即使控製了成都府城,是否能夠應付正彙集過來的官兵?
“韋書同和齊寧一死,這幫人也就沒了主心骨。”西門橫野卻是笑道:“王爺早就想好了應付他們的法子。拿下刺史府,控製了兵器庫,接下來我們便可以迅速控製銀庫,這戶部清吏司有我們的人,西川銀庫的存銀有數十萬兩,這些銀子便是對付城外那幫官兵的最好利器。”
“長史是說拿出了銀子可以讓他們放下兵器?”
西門橫野淡淡笑道:“當兵吃糧,駐守在西川的這些兵士,無非是為了吃口飯,到時候是拚了性命攻城還是拿了銀子聽話,應該很好選。而且西川士紳對楚國已經生出了怨恨之心,他們早就等著王爺東山再起,王爺控製成都之後,發下一道明令,保證城中商賈士紳的生命和財物安全,這幫人就必然會支持王爺。”從袖中又取出一幅卷軸,打了開來,道:“我已經撰好了告示,隻要殺了韋書同和齊寧,立刻謄寫這份告示,明天天一亮,便可公示全城。”
眾人見李弘信和西門橫野都早已經做好了安排,心中更是寬心。
戴淩道:“諸位,咱們不用擔心城外的兵馬,就算他們攻城,成都高牆厚重,當年楚軍兵臨城下,強攻也無法拿下成都,何況城外那區區幾千人?他們糧草根本供應不上,很快就會散去。”
李弘信終於道:“你們不用想其他,隻要拿下了刺史府,後麵一切事情本王自有安排。”沉聲道:“來人!”
便從側門魚貫而入幾人,前麵兩人抱著大碗,後麵兩人則是抱著兩壇酒,大碗擺在桌子山,又有人倒上酒,戴淩率先捧起一隻酒碗,其他人也紛紛上前各自捧起一隻,李弘信單手拿起一隻酒碗,掃過眾人,肅然道:“今次行動,儘人事聽天命,若是失敗,本王和諸位同生共死,若是成功,自今而後,本王便與諸位一起同享榮華富貴!”仰首將碗中酒一飲而儘。
眾人也不廢話,俱都飲儘碗中酒。
“本王在蜀王府等候諸位的佳音。”李弘信道:“隻盼天亮之時,整座成都府城,便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眾人俱都單膝跪下,齊聲道:“定不負王爺所願!”
子時三刻,整座成都府城已經是一片死寂,即使是關門最晚的伎樂坊,這時候也都已經摘下了燈籠,大街小巷一片冷清,城中的人們也大都早已經進入了夢鄉之中。
戴淩率領著一百人的隊伍此時正躲在距離刺史府不遠的一條昏暗小巷之中。
這一次行動將近四百人,人數頗眾,為了以防萬一,四百人還是分成了四路,分彆向刺史府撲過去。
這幫人對於城中的情況當然是了若指掌,夜裡雖然有衙差會在街道上偶爾巡邏,但他們卻早已經掌握了衙差巡邏的規律,知道在什麼時辰衙差會出現在哪條街上,亦知道哪些街道衙差會很少出現,而且每穿過一條街,前麵都會有探子探路,李弘信一直野心不死,想著有朝一日能夠東山再起,而他手中的錦官衛,便是他最為倚重的力量之一。
李弘信早在多年前就清楚,要想控製西川,首先便要控製成都,要控製成都,首先便要控製刺史府,無論坐在此時位置上的是誰,東山再起的第一擊,必然是對著刺史府去。
也正因如此,這些年李弘信早已經和手底下的親信幕僚將如何攻占刺史府的策略研究了無數遍,從哪條道路撲向刺史府,什麼時辰最為合適,攻打刺史府的時候應該如何做,那都是早有計劃,而他手下的錦官衛這些年也一直在做著準備,從沒有疏忽過訓練。
從熙慶坊出來之後,錦官衛分成四路,四路人馬也全都領受了作戰計劃,帶領這一路人手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誅殺韋書同和齊寧。
這夥人中,不但有驍勇善戰的老兵,亦有李弘信暗中從江湖山雇傭的刺客,武功不弱,今夜的行動,以戴淩這支隊伍作為利刃,全力完成今夜的行動任務。
戴淩是李弘信手下的猛將,武功亦是了得,而且悍不畏死,這些年卻一直潛藏在幕後,知道戴淩存在的人卻並不多。
一道人影鬼魅般進入巷內,到得戴淩身邊,低聲道:“將軍,刺史府前門有四名守衛,後門有兩名守衛,都可以用弩箭射殺,府內燈火大都已經熄滅,應該是歇下了,刺史府附近並沒有兵士巡邏。”
戴淩抬頭看了看夜空,今夜無月,整座成都府城都是籠罩在昏黑之中,這對今晚的行動來說,當然是個好消息。
戴淩微微頷首,握緊手中刀,回頭看了一眼,抬起手臂揮了揮,再不猶豫,如同獵豹般第一個從巷內衝出,身後兵士列成三隊,井然有序,清一色都是粗布衣衫,手中卻是握著明晃晃的大刀,亦有四五人手中端著箭弩。
義威鏢局雖然能夠將兵器運進來,但數百幅甲胄數量太過龐大,而且從東海雖然秘密運進來兵器,卻並無甲胄運送過來,李弘信手中自然也沒有甲胄庫存,所以行動的兵士隻有戴淩等少數幾人穿有甲胄,其他人為了掩人耳目,都是穿著最普通的民間粗布衣衫入城,裝扮不一,雖然一個個都是久經訓練的悍勇兵士,但乍一看起來,身上的衣服五花八門,倒像是一夥盜匪殺進到城中。
戴淩並不擔心其他三路人手不能及時趕到,行動的時間事先已經確定,戴淩相信其他幾路人馬都能準時抵達預先設定好的地點,隻要自己這邊放出訊號,那麼四路人馬便能夠同時對刺史府發起進攻。
月黑風高,全城寂靜。
隊伍悄無聲息之中已經摸到了刺史府斜對麵的巷子裡。
戴淩從巷內探出頭,望向刺史府,肅穆的刺史府門外,四名衛兵如同石像般守衛在正門外,兩頭匍匐在門前的石獅子似乎已經打了瞌睡。
戴淩回過身,招招手,從後麵立刻出來四名兵士,竟是穿著寬大的棉袍子。
快要入冬,有些人已經穿上棉服,倒也不算太稀奇。
這四人顯然都知道自己擔負的是什麼職責,從巷內竄出去,然後緩緩向刺史府正門過去,而戴淩已經緩緩從刀鞘之中拔出了刀來,眸中殺意濃鬱,直盯著正門。
四名穿著棉袍的兵士距離刺史府正門漸行漸近,守衛在門前的侍衛顯然已經察覺出不對勁,一人按緊佩刀,衝著四人沉聲道:“什麼人?”
四人卻並不理會,腳步卻已經微微加快。
“這條街夜間宵禁,不得靠近。”侍衛厲聲道:“速速離開。”
其他三名侍衛也都很是警覺,手已經握住了刀柄,四名兵士之中卻有一人猛地加快速度,向正門跑過去,身後三人也幾乎同時跑起來,邊跑便掀開了袍子,從裡麵取出了早就準備好的箭弩,都是各自對準了一名護衛,間不容發,還沒等對方對說,四人同時扣動機關,嗖嗖嗖弩箭射出,又快又急。
這四人經過了無數次的訓練,這樣的操作早已經是駕輕就熟,而且事先都已經分派好目標,“噗噗噗”幾聲,弩箭都是射入了侍衛的要害,四名侍衛幾乎都是應聲倒地,也便在這一瞬間,一枝響箭已經向夜空射出,發出刺耳的聲音,正是戴淩發出了訊號,戴淩一揚刀,叫道:“建功立業,就在今晚,大夥兒跟我殺,衝進府內,雞犬不留!”
他第一個從巷內衝出,直衝向刺史府大門。
那四名身著棉服的兵士射殺了侍衛,卻並不耽擱,迅速衝到高牆邊上,丟開手裡的箭弩,從身上各自取出一條勾繩,繩子前段係著鐵鉤,拋起勾住牆頭,爾後順著繩子迅速往上爬,動作敏捷至極,眨眼之間已經上到了牆頭。
幾人上到牆頭,便從牆頭躍下,衝向正門,那是要將正門大開。
戴淩腳下飛快,身後兵士也是如狼似虎,衝到正門前,四名棉服兵士已經打開了正門,戴淩第一個衝進刺史府內,身後眾人一擁而進,整座刺史府顯然還沒有發現已經被人破門而入,依然保持著幽靜,上百人衝進府內,最後麵的幾人立刻轉身將門關上,八名孔武有力的兵士一字排開守住了大門,那是要堵住府內之人出去的道路。
也幾乎在此時,已經聽到從其它方向傳來殺聲,戴淩心知其他三路人手已經按照事先的計劃,接到響箭訊號之後,同時對刺史府發起了進宮。
他的目的是要誅殺韋書同和齊寧,而事先自然已經摸清楚了韋書同的住處,握著大刀,直往韋書同住處撲過去。
刺史府內一片死寂,這一路之上,竟然沒有看到一個人影,戴淩領著人沒有遭到一絲抵抗,便即到得韋書同所住的院子外,那院門甚至是敞開著,戴淩一揮手,數人率先衝進院內,院內也是人影全屋,而屋內甚至連燈火也沒有。
戴淩大踏步走到屋門前,手底下的兵士卻是訓練優速地迅速散開,將韋書同的住處團團圍住,戴淩一腳踹開屋門,手底下的人如狼似虎直撲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