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九章 裡外不是人(1 / 1)

錦衣春秋 沙漠 1575 字 25天前

帳內一陣沉寂,黎明也是近在咫尺。

隆泰微一沉吟,終於道:“國公應該明白,祖宗將江山社稷交給朕,朕就不能讓它斷送在朕的手中。北漢人不能,東齊人不能,司馬家.....當然也不能。”

司馬嵐微微頷首:“其實老臣自己也說不明白,是否真的有朝一日會犯上作亂。臣為大楚效命多年,管的事情多了,用的人自然也就多了。管的事多用的人多,手中的權勢自然也就大了,招人嫉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譬如淮南王,視老臣為眼中釘肉中刺,皇上,老臣若是手中無權,當初不但保護不了皇上,隻怕還要被淮南王一黨連根拔除。”

隆泰道:“朕明白,所以朕一直覺得你對朕是有功之臣。”

“老臣雖有逾越之嫌,不過老臣所用的人中間,卻還是有不少才乾之士。”司馬嵐道:“皇上處置老臣,其實用不著將他們一網打儘。隻要老臣走了,他們也就不敢生出非分之心,皇上敲打一下,給他們將功贖罪的機會,一來可讓眾臣感念皇上的慈悲之心,二來也可以讓這些人為國效勞。”

隆泰頷首道:“國公放心,該如何處置,朕心中有數。”

司馬嵐這才端起茶杯,一飲而儘,正欲起身,似乎想到什麼,問道:“皇上謀劃的這一切,不知.....是否背後有人指點?”

隆泰道:“國公又何必在意這些。”

“不錯。”司馬嵐笑道:“是老臣愚鈍了。”

隆泰想了一下,才道:“國公先去歇息,朕待會會有旨意給你送過去。”

司馬嵐跪伏在地,向隆泰行了禮,卻不再多說一句,此時遲鳳典已經站在帳門前,過來引了司馬嵐退下去。

晨曦第一絲曙光照耀在天地之間,這一夜驚心動魄,群臣兀自惶恐不安,雖然誰都知道這一夜發生了天大的事情,但到底內中有何蹊蹺,卻是各自揣測。

等到天亮的時候,皇帝傳召眾臣前往皇帝大帳,群臣心中忐忑,很快劉絟便過來宣讀皇帝的詔書:“皇帝詔曰:茲鎮國公司馬嵐久事政事,勞苦功高,然則權柄漸重,持權生嬌,漸生不臣之心,驕縱狂妄,大權獨攬,權傾朝野。朕念及老臣往日之功,容忍再三,然則司馬嵐不知悔改,更生謀逆之心,借以平林秋狩之際,暗伏刺客,意欲刺朕而圖篡政,朕念祖宗江山之不易,不敢廢去,拘拿司馬嵐於營中。司馬嵐雖謀逆篡位,然則開國之臣,朕心不忍,特令群臣商議,發落處置!”

群臣雖然都已經隱隱知道司馬嵐卷入昨夜大事之中,但此時聽得皇帝的詔書,還是心下駭然。

群臣一陣沉寂之後,卻忽見一人上前跪倒在地,高聲道:“臣竇馗請奏,司馬嵐大權獨攬,任人唯親,清除異己,謀逆之心昭然若揭,今更是意欲刺殺皇上,此等叛逆大賊,若不嚴懲,如何向天下子民交代?臣請皇上下旨,處死逆賊司馬嵐。”

眾人心裡都很清楚,竇馗當初作為淮南王的心腹黨羽,在皇陵事件之後,一直都是戰戰兢兢,唯恐司馬嵐對他進行打擊,為此竇馗更是投奔到錦衣候門下,想以此保住身家性命。

如今司馬嵐被皇帝下詔確定為謀逆,竇馗當然不會客氣,隻要這次司馬嵐垮台,一直懸在竇馗頭上的那把刀自然會消失。

但眾臣更明白,既然皇帝都已經向群臣頒下了這道詔書,那麼司馬嵐已經沒有翻身之地,詔書之中皇帝自稱不舍處死司馬嵐,無非是做做樣子,畢竟司馬嵐是開國功臣,雖然大罪在身,但皇帝卻也要顯出自己有情有義。

皇帝下這道詔書的目的,無非是要借眾臣的意思處決司馬嵐。

眾人心知肚明,也知道司馬嵐大勢已去,接下來朝廷定然又是一輪大換血,是否能保住自己目前的地位,這次明顯是個考驗。

竇馗率請求處死司馬嵐,其他大臣再不猶豫,立刻有人上前道:“司馬嵐不思皇恩浩蕩,卻心存圖謀不軌之心,此人忘恩負義,定要將其處死。”

“司馬嵐假公濟私,中飽私囊,任人唯親,臣早就發現此人心懷不軌,今次果然是原形畢現,對此等禍國殃民之輩,定要誅滅,否則難以向天下人交代。”

“臣聽說司馬嵐這次請奏皇上要到平林秋狩,就已經暗藏禍心,隻是臣苦於找不到證據,不敢擅言。”又一名大臣上前道:“好在皇上英明,東西老賊奸謀,實乃大楚幸事,臣亦請皇上誅殺老賊。”

一時之間,眾臣紛紛上前,一個個義憤填膺,瞧那表情,似乎都想拿著一把刀立時便要去將司馬嵐砍成肉泥。

竇馗瞧見有小部分大臣兀自站在那裡不說話,咳嗽一聲,看向皇甫政,道:“皇甫大人,聽說昨晚你和陳蘭庭陳大人一起去見過司馬嵐,當時可察覺司馬嵐的奸謀?”

群臣之中,有半數都是司馬嵐的人,另有一部分卻是當初跟隨竇馗一起投在淮南王門下。

淮南王死後,竇馗這些人都是日夜憂心,即使轉投到齊寧門下,卻也知道錦衣齊家的實力實在不能與司馬家相提並論,每日裡依然是擔心禍從天降,幾個月來甚至都沒有睡好覺。

今次司馬嵐被打成謀逆大賊,這群人隻覺得壓在頭上的石頭被搬去,瞬間感覺到一身輕鬆,這時候瞧見皇甫政等一乾人神情凝重,立馬將矛頭對準過去,有心要借此機會將司馬嵐一黨人趕儘殺絕,這時候都生出一陣揚眉吐氣之感。

皇甫政等人都是心下一凜,竇馗雖然隻是一句話,但話中的殺意已經隱現。

“竇大人這話是什麼意思?”皇甫政冷笑一聲。

竇馗也是冷笑道:“皇上遇刺,是司馬老賊的奸謀,昨晚有人看到你二人進了司馬老賊的帳內,敢問兩位大人,昨晚你們和司馬老賊都在商議一些什麼?”

邊上立刻有人竄上道:“不錯,陳大人,皇甫大人,昨晚你們到底做什麼,可要和大家說清楚。”

皇甫政背負雙手,嘿嘿一聲冷笑,道:“皇上剛剛下了詔書,你們就要排除異己,編派罪名強加在我們身上嗎?”

“皇甫大人,大家心中存疑,倒也不是要強加罪名在你們身上。”兵部侍郎盧宵咳嗽一聲,慢條斯理道:“皇上遇刺,司馬嵐主謀,而昨晚你們也確實進了司馬嵐的帳內,大夥兒要問清楚,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盧宵並非竇馗一黨,更不是司馬嵐的人,而是金刀澹台家的人,這時候站出來,竇馗等人更是一臉欣喜。

盧宵這句話,也就代表了金刀澹台家的態度,司馬嵐倒台之後,朝中就隻剩下澹台煌和齊寧兩位國公,如果這兩股勢力聯手對司馬嵐一黨追剿,自然是所向披靡。

“對,盧大人說的是。”竇馗立刻道:“我們就是這個意思,皇甫大人,你給大家說明白。”

說話之間,一群人竟是圍攏在陳蘭庭和皇甫政四周,倒似乎是擔心兩人會跑了一樣。

眾所周知,司馬嵐勢力極大,而朝中的勢力就是以這兩人為代表,司馬嵐已經被抓,隻要將這兩人再扳倒,司馬一黨其餘勢力便會不堪一擊。

陳蘭庭見得對方咄咄逼人,眉宇間顯出惱色,忍不住道:“竇大人,我二人已經將當夜發生的事情,寫了折子呈給了皇上,什麼時候還需要向你稟報?”

眾人聞言,聲浪頓小。

先前宣讀詔書的劉絟並沒有離開,一直瞧著眾官員爭鬥,此時終於上來道:“諸位大人稍安勿躁,陳大人沒有說錯,兩位確實已經向皇上呈上了折子,也正是因為兩位大人的檢舉,司馬嵐謀反之罪才證據確鑿。”

眾人又是一怔,陳蘭庭和皇甫政頓時略顯尷尬之色。

“當夜兩位大人將皇上夜狩的行蹤告之了司馬嵐,本也是想著皇上的安危,但司馬嵐得知皇上要夜狩之後,立刻設下了埋伏。”劉絟道:“此外司馬嵐此前多有謀逆之言,而且亦曾策劃謀朝篡位,兩位大人將司馬嵐的過往罪證,一一稟明了皇上,也正是兩位大人的檢舉,司馬嵐謀反才鐵證如山。”

“原來如此。”竇馗笑道:“如此說來,兩位大人非但無過,而且還有大功勞。”

“不錯,想不到這次立下大功的竟然是兩位大人。”旁邊有官員笑道:“陳大人,皇甫大人,之前兩位達人與老賊走的很是親近,我們還以為兩位大人是司馬嵐一黨,今日才知道,兩位大人原來是忍辱負重,接近司馬嵐的目的,是為了搜羅罪證,妙極妙極。”

又一名官員道:“兩位大人立下如此大功,諸位,我們應該向皇上上奏,求皇上好好嘉獎兩位大人。”

眾官員言辭之中,滿是嘲諷味道,陳蘭庭和皇甫政臉上黑一陣紅一陣,但這時候又如何能和眾人辯駁,倒是那些此前與司馬嵐親近的官員,這時候都向二人投來鄙夷的目光,滿是不屑。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